一个纯良的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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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奸商

    “这位大人,正是一名下愚行者,有他出手,那个妖修,插翅也难逃,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柳二庆帮衬一句,让少女不必担忧。

    朱钰闻言,大喜过望,她早就有听说过“侠者”的威名,立即跪下,“咚咚咚”三个响头后,她眼中含泪道:“行者大人,谢谢您为我主持公道!我……无以为报。”

    “侠者不图回报,但求世间无不平之事。”方年摆摆手,说道。

    “我愿意给大人导路。”朱钰道。

    “如此甚好。”方年拂须一笑。

    朱钰突然欲言又止,有些吞吐,但最终还是说出口,她开口询问道:“大人,我可以先去办一件事吗?”

    方年把目光挪过去,“你先说事。”

    “当日在山洞中和我经常说话的那人,他托我一个事情,倘若哪天我有幸逃脱,帮他跟他的老母传个话,就说是去了金箍舟上当‘茧士’了,叫他老母不要担心,儿行千里,终有一归。”

    “他老母在哪?”方年问道。

    朱钰顿了一下,说出一个地名。

    方年点点头说:“正好顺路。”

    柳二庆这时忽然开口问道:“行者大人,需不需要我调派一些驿卒随你前去,多几个帮手也好。”

    方年扭脸过去,冷笑一声,“那是不是还要我向‘侠者分院’那边禀报一句,说你柳二庆古道心肠,侠肝义胆?再给你调拨几万切玉作为此事的酬劳啊?!”

    柳二庆眼皮猛跳,他吞了口口水,不再作声了。

    这位行者大人是怎么……目光如电啊!

    他本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

    “你青木驿的那些个驿卒是什么东西,派几个‘行者门生’还差不多。”方年又说了一句,他看着柳二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够这个资格吗?”

    柳二庆自知失言,只能低着头挨骂。

    他也想调遣“行者门生”啊,可是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那些个“行者门生”,都他娘的跟大爷一样,不把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青木驿驿长放在眼里。

    他心中苦笑一声。

    方年最后拍了下柳二庆的肩膀,他缓缓向前伸出一只手,说道:“这手伸到这里就差不多,要是伸得太远,就会疼,一疼手掌就没力气,本来能接到的果子,也接不到了,果子掉地上就会脏会烂,你就算想吃也吃不到了。”

    说完,方年转身带着朱钰就推门而出,消失不见。

    只留下柳二庆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他觉得被拍的那块肩意外的沉重,又感到后背有点凉,他伸手去摸,发现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柳二庆反复咀嚼那番话,突然一喜,自己这驿长还没当到头。

    古道上。

    陈去非、方年和朱钰三人在夕阳下,三个身形大小、长短各不相同的背影。

    这已经是第二日的戌时了。

    一片枯黄的叶轻轻落下。

    跟在陈去非身后一两步距离的朱钰再三思量,她还是开口问了问这个比她大三岁的男人,她扯了一下陈去非的衣角,“陈去非,你说,这事会不会败露啊?”

    陈去非从方年那得知了少女的来历,对朱钰凄惨遭遇深表同情的他,很快就接受了朱钰的存在,此时,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干净的下巴,又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其实,那位老妇虽然眼睛瞎得不行,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们一到她的屋子里,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永远也回不来了……不过,起码还有个念想,要是念想也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啊?那她会不会很伤心啊?”朱钰突然问了一个天真烂漫的问题。

    “你父母要是知道你死了,他们会不会伤心?”陈去非被逗笑了,他反问道。

    “我……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死了,我五岁的时候,被一个女师父带入流明城,她教我如何修行,但很快,她也死了,后面就剩我一个人在流明城里,之所以会被那个妖修给抓走,是因为那日是师父的祭日,我一个人去流明城郊外给师傅扫墓。”朱钰低着头,小声道。

    陈去非突然不说话了,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又晃晃头,死都死了,不想了,反正连个墓都没有,如果衣冠冢也算墓的话。

    他娘的,眼睛进沙子了吗?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扭过头去。

    风从眼角吹过,多了苦咸味。

    “流明城到了。”

    许久后,三人站在一座高大城墙下,雄厚方正,巍然屹立,陈去非看见上面三个石刻大字“流明城”,和底下两排神情肃穆的甲士。

    “要进城吗?还是直接去到那名妖修的老窝?”陈去非问道。

    他说话时,先看了眼朱钰,看见少女一脸悉听尊便的表情后,才把目光放到方年的……呃,头顶。

    陈去非总是忍不住往向那里,的确很惹人注目啊。

    朱钰无意发觉陈去非的这一奇怪举动,掩嘴一笑。

    陈去非挠挠头。

    “先进城,妖修的事,不急。去城里置办一些物品,以后有用处。”方年开口道。

    三人便一同随着车水马龙的人流,依次入城。

    三人进到流明城后,便寻了一处客栈投宿下来了。

    这种修士和凡人共存的城池,莫名的和谐共处,十分融洽,但许多人不知道,这等美好光景的出现,得亏于一个叫做“侠者”的组织,多年以来的不懈努力。

    在“侠者”未曾出现之前,当时的凡人在高高在上的修士眼中,真是与牛马虫蚁无异,杀生予夺,全凭心情而定。

    修士走在路上,随便踩死的凡人比吃下的盐还要多。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三日后,街市上。

    “陈去非,买这个怎么样?”朱钰举起一枚精致的木簪,她在陈去非面前比划了一下。

    陈去非有点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还有切玉吗?”

    少女摇摇头。

    陈去非看了眼朱钰背后的那个鼓鼓的小包袱,里面大多装满了此种物件,他“咳”了一声,对摆摊的摊主问道:“这木簪怎么买?”

    摆摊的摊主是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矮小男子,他一眼就看出陈去非和朱钰并非常人,谄媚笑道:“两位大人是修士吧,那就按照修士所用货币支付的话,是五枚切玉。”

    他举起五根手指头。

    陈去非瞪眼道:“你这什么木簪子,要五十两银子?!”

    一枚切玉等于十两银子。

    “这位爷,您有所不知,此物并非凡品,虽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来历极大,当年道祖结茅传道时,曾种下一颗葫芦藤,藤上长出七个葫芦,这也就是那些个剑修趋之若鹜的先天养剑葫,而那颗结出七个养剑葫的藤条,后来几经辗转,到了我们流明城,被城里一个有名的雕刻大家给制作成一枚木簪子,也便是小人手中的这枚。”

    矮小摊主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枚木簪子,养气养神养身,俱是上上品,卖五枚切玉绝不过分,要知道这可是道祖亲手种下的葫芦藤制成的,世间绝无仅有啊。”

    陈去非面色发黑,道祖听到你这狗东西胡说八道,一巴掌得拍死你不成。

    先不说别的,光是这材质分明就是桃木!

    他看了眼旁边的朱钰,一脸沉迷其中,听得如痴如醉,信以为真,没有半点怀疑的表情。

    这女人是光长头发不长脑子的吗?

    “听你这么说,流明城和道祖还有不少渊源咯?”陈去非有意为难矮小摊主,他又说:“是不是道祖当年骑青牛出人间的那只青牛,也是流明城里购买的?”

    矮小摊主摇摇头,一本正经道:“那倒不是,不过道祖手中的那根柳条是我们流明城郊外采摘的,两位大人要是想去看看,小人可以领路。还有,不只是道祖,道祖座下大弟子骑的那只鲲鹏来过我们流明城的护城河边喝过水,道祖座下二弟子也到过流明城……”

    矮小摊主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这枚木簪还被那位‘摩顶放踵大圣’摸过呢!”

    “‘清源妙道真君’也夸赞过这木簪子的材质上乘!”

    陈去非脸色越来越难看,再让他说下去,都要说成是天庭某个神灵的传家宝了。

    这个该死的奸商。

    他又看了眼朱钰,少女双目瞪大,满脸震惊的表情。

    陈去非扶额无语。

    矮小摊主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道德经》里好几句话就是在说这木簪,还有《逍遥游》《大宗师》《经上》《经下》等等,都和这木簪子有关系呢!

    朱钰眼中露出金子一般的光芒,一个字,买。

    她楚楚可怜的看向陈去非,欲言又止。

    陈去非愣了一下,拉着少女,转头就走。

    直娘贼,他在青木帮里的月给也才五枚切玉!

    买这么个破玩意儿,有什么用?能吃吗?傻子才买!

    朱钰回头念念不舍的看着那枚离她越来越远的木簪子,她倒是忘了自己背上包袱里都是这种稀奇小物件,真是喜新厌旧。

    陈去非不管其他,往某处径直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流明城的拍卖行。

    方年一早便去了,叫自己尽快赶来,而自己……他看了眼某个赖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