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家里很忙，刘绍辉的辉建正处于一个蓄势冲锋的阶段，邓鸿振都把荣优暂时接了回去，让邓尔容全力帮助。

    刘千淼接回家，他们自然要在刘引池的要求下分心照顾她。

    所以他们让八岁的刘千淼独自在海市警察学院的教师宿舍生活了三年。

    除了越涨越高的生活费，什么也没有。

    那时候的刘千焱在国外读初中，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国内是这样的生活。

    刘千淼每次视频的时候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面对他。

    可尚在初中的刘千焱看不懂刘千淼已经开始越来越暗淡的眼睛。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

    她抬头。

    秦铮举着一把伞。

    “把伞拿着。”他弯腰把伞柄送到刘千淼眼前，她接到手中。

    秦铮把花放在刘千淼那束旁边，看到另外一边的那一束觉得奇怪。

    “那一束是谁送的？”

    “不知道。”刘千淼拿着伞站起来。“可能送错了。”

    “来多久了？”秦铮把衣服帽子戴上，刘千淼没有把伞给他打。

    “没多久，我准备走了。”她把伞递给秦铮。

    秦铮没接：“你拿走，别淋雨了。”

    刘千淼把伞放在地上，转身走下楼梯，走了几步倒回来拍了那束花的一张照片。

    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刘千淼留下的伞。

    还是倔。

    “老师，段弋出狱了，我之前来告诉过你，没有忘记吧？”

    秦铮蹲下来把三束花摆整齐，手拿起最旁边那一束时，还是觉得奇怪。

    从没有见过会用这样的花来祭奠。

    艳俗的混色花，和墓园显得很突兀。

    旁边缠着一圈黄色小花。

    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刘千淼走出墓园，跨上摩托车后掏出手机。

    看着刚才拍的那花的照片。

    进浏览器搜索——

    百日菊，原产墨西哥，云市有引种。

    黄色的小花是百脉根。

    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云市这地名的出现让她有停顿。

    刘千淼带上耳机后，拨通刘千焱的电话发动了车上路。

    “小水，到了吗？”他声音是刚醒过之后的沙哑，“我现在来接你。”

    “我已经从墓园回来了。”

    刘千焱听到她那边有风声，看了看外面下着绵绵的雨。

    “骑车去的？”

    “嗯，现在回市里。”

    刘千淼听到电话那边有起床的动静。

    “你现在往哪儿走？我来接你。”

    “我想见祝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哥，我想见祝晗。”

    刘千淼那声哥一出口，刘千焱就没有再思索，立即答应下来。

    “好。”

    “她不在你那里吗？”

    “没有。”刘千焱站在床边穿裤子，“她……在海港的宿舍。”

    “和那些女人住在一起？”

    “和她一起住的都是干净的。”

    刘千淼把耳机一扯，耳机线直接断了，飘落到地上。

    她加快速度，也不管雨天地上的湿滑。

    海港的员工宿舍就隔海港一条街，马路两边相对着。

    刘千淼停在路边就往里走。

    所谓宿舍就是两栋楼，一栋男的住，另一栋就是女的，没有保安。

    她走进女人住的那栋，一楼只有一户，苏眉住的地方。

    “咚——”刘千淼锤了一下门。

    正在敷面膜的苏眉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去开门，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收回。

    “小……小千爷。”苏眉把面膜一把扯下来，“您这么早啊哈哈哈。”

    尬笑了几声。

    “祝晗住哪个房间？”

    苏眉开门一瞬间就知道她来干什么，只是没收到刘千焱的指示，关于祝晗的事情她不敢乱来。

    “小千爷找祝晗干嘛呀，我帮你叫她。”说着就进屋拿手机出来打电话。

    “苏眉，你经常听不懂我说话。”

    苏眉本就有点慌张地在找祝晗的电话，听到这句话，有点轻微发抖。

    “306，祝晗在306。”

    刘千淼转身上楼，没有坐电梯。

    找到306。

    她深呼吸一下稳定下来。

    因为祝晗住在里面，刘千淼不会砸门。

    “咚咚咚——”

    敲了三下门，不轻不重。

    “谁敲门啊！清明节不去上坟，大清早让你来吵人睡觉的嘛！”

    门一开，还准备破口大骂的女人和苏眉一样，立刻噤了声。

    “小千爷……”来开门的女人卧室离门最近，现在开始后悔来开门，“我刚才……不是骂你，我……”

    “祝晗呢？”

    刘千淼此时身上还湿着，让她显得更为冷淡，眼神里满满地不耐和厌恶。

    祝晗早上很早就醒了，她没有亲人，不知道今天该去哪里。

    听到有人叫小千爷，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躺下继续睡觉。

    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带着凉意的声音。

    她一听就知道是刘千淼。

    赶紧起床，光着脚出了自己的房间。

    “小阿千？”

    祝晗看到刘千淼一身黑，还湿透了，头发往下面滴着水，小跑着上前。

    屋里的人听到她对刘千淼的称呼。

    吃惊了之后又开始习惯性不平。

    祝晗牵起刘千淼的手，冰凉。

    和她此刻的表情一样。

    “来我卧室。”

    刘千淼一看到祝晗就把情绪往下压，尽量给她另一幅面孔。

    祝晗牵着她，让她坐到床上，自己去衣柜里拿了两张毛巾。

    刘千淼刚坐下就站起来。

    她怕把祝晗的床坐湿了。

    “坐下！”

    祝晗语气还有点命令。

    刘千淼也乖乖听了话。

    卧室门没有关，门外有几个假装路过的人留意着卧室的情况。

    听到祝晗那句“坐下”，门外的人互相望着，满脸都是不相信。

    祝晗拿着毛巾给刘千淼擦头发，擦脸，“把外套脱了。”

    刘千淼眼睛一直看着门外有警告那些不时向里面偷看的人，没有听到祝晗的话。

    然后祝晗就自己动手拉开了她的外套拉链，里面穿了件短袖，也湿透了。

    刚想开口问她干什么去了的祝晗想起今天是清明节，她肯定刚从墓园回来。

    祝晗蹙眉心疼。

    “要不要去洗个澡？”

    “不用了。”刘千淼站起来对着门口，抖了抖夹克上的水，“你跟我走。”

    她说着就拉起祝晗的手往外走。

    “小阿千！”祝晗向后拖着刘千淼的手，“我走不掉。”

    刘千淼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