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城作为秦州州府所在，繁华自然不是榆林城能比。

    城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以及商队就可以看出。

    “张兄，走吧！”吕闲笑着说道，“我让人在州学附近准备了一个宅院，先安顿下来，我再带你四处逛逛。”

    张牧点了点头。

    他没有拒绝。

    拿了吕氏那么多东西，他也不介意再住吕闲准备的宅院。

    “踏踏......”

    “吁！”

    数骑急速奔来，肆无忌惮。

    只是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骑术自信，还是压根儿不怕撞到人。

    不过，路过张牧和吕闲身边，领头之人却勒马而停。

    其身后之人，也连忙勒马。

    “咦，这不是吕胖子么？”领头之人笑着对吕闲说道，“啧啧，这是又交新朋友了？”

    吕闲冷眼看着，脸色很难看。

    他是胖了些，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胖子，礼貌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人接着说道，“你整天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早晚也......啊哈哈！”

    “哈哈！”

    那人随行之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牧却是眉头一皱。

    他这是暗讽了吕闲不三不四，可也在说他是不三不四的人啊！

    我张牧招你惹你了？

    “这人衣着普通，甚至洗的都有些发白了。”那人打量了一下张牧，接着说道，“和这种人相交，我等羞与你为伍！四大公子之中有你，简直就是我等三人的耻辱！”

    “宋哲！”

    吕闲冷声说道，双目冒火。

    他似乎忍不住要动手。

    “吕兄何必与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张牧拉住吕闲，淡淡的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宋哲见吕闲被拉住，冷哼一声，看向张牧，气势逼人。

    他眼神之中的轻蔑越发明显。

    张牧淡淡一笑，压根儿不受其影响。

    “千锤百炼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张牧没有理会那宋哲的呵斥，淡淡的吟出了一首诗。

    诗一出，天空这上文气汇聚。

    而长治城中，所有的针都自行颤抖了起来，似乎在表达什么。

    这引起了不少绣娘惊呼。

    这怎么回事？

    而天空文气汇聚，隐隐有吟诗之声传出。

    “千锤百炼......”

    周遭无数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片刻之后，一股文气落入张牧其身，涌入文宫之中。

    “你！”

    那宋哲也是读书人，哪儿听不出这首诗在嘲讽他，顿时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张牧，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张兄！”

    吕闲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张牧，有些复杂。

    这么猛？

    “吕兄，我这首《咏针》如何？”张牧一笑，说道，“有感而发，见笑了。”

    “佩服！”吕闲说道，“我尤喜那句‘眼睛长在屁股上’，简直描写的太形象了。”

    事已至此，又岂能浪费张牧的好意呢。

    “找死！”

    宋哲怒吼一声，一掌拍向张牧。

    “吼！”

    俊一怒吼一声，随即跃出，直接将那宋哲从马车上扑到。

    “张兄！”

    “俊一！”

    吕闲一见，吓了一跳，连忙提醒张牧，让俊一住...嘴。

    张牧自然也反应迅速，连忙制止了俊一。

    但凡慢一点，那宋哲恐怕就要被俊一给咬死了。

    虽未进城，但若是咬死了，麻烦。

    何况，这家伙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吕闲是谁？

    吕氏嫡系子弟，能对吕闲冷嘲热讽之人，背景岂会简单。

    “嘶嘶嘶！”

    俊一那一吼，却是吓得附近的马不断嘶鸣。

    那宋哲骑的马，离之最近，此时已然软到在地，瑟瑟发抖。

    “宋哲，你还想动手不成？”

    俊一退了回来，可那宋哲似乎不想罢休，还想动手。

    太丢人了。

    他竟然被一条够给扑倒，差点没被咬死。

    他宋哲，文武双全，岂能受此侮辱？

    吕闲见宋哲还想动手，连忙呵斥道。

    剑拔弩张！

    “哼！”

    宋哲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吕闲身边那“陈叔”，最后目光落在张牧和俊一身上。

    那杀机毫不掩饰。

    尤其是看俊一的眼神。

    “呜呜！”

    俊一感受到了宋哲的恶意，随即龇牙，凶相毕露。

    “此人纵妖行凶！”

    宋哲忽然一笑，指着张牧，对着走来的那队城防官兵说道。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得城防官兵注意。

    那领队之人，看了一眼宋哲，又看了看吕闲，顿感麻烦。

    两个公子哥争锋，他哪有参与的份儿。

    “镇魔卫的人马上就到，几位不妨等等。”

    那领队开口说道。

    他有些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

    涉及妖事，那就不管他们的事儿了。

    他们只是维护城门口的秩序。

    惹不起！

    他们惹不起，可镇魔卫的人就不一样了。

    各大城门口，亦有镇魔卫的人驻守。

    那人的话刚落，镇魔卫的人就已经过来了。

    他们看向俊一，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又看向张牧。

    “俊一！”

    张牧不待那些人开口，随即叫了一声。

    俊一随即拿出了那“妖牌”。

    为首的镇魔卫看了一下，点了点头，递回给了俊一。

    “妖若是杀了人会很麻烦的，哪怕是自卫。”

    那镇魔卫看向张牧，开口说道。

    张牧点了点头。

    这话的潜在意思怎么感觉像是：若是自卫，杀人麻烦，但伤人却没什么事儿。

    “这位大人就这么走了？”

    那镇魔卫对张牧道了一句，转身就走。

    宋哲自然不满，冷着脸说道，语气透露着寒意。

    刚才那镇魔卫的话，在他看来是有偏向性的。

    偏向的还不是他，而是那寒门穷酸。

    “我镇魔卫可不会以衣冠判人。”那镇魔卫淡淡的看了宋哲一眼，说道，“你出手在前，那狗护主在后，咬死你那也是自卫！”

    “你！”

    宋哲气极，看着转身离开的镇魔卫，差点又忍不住出手了。

    一个镇魔总旗，连个百户都不是，对他竟敢这般态度。

    真当我宋哲好脾气？

    他敢动手么？

    不敢！

    “无能狂怒！”

    吕闲淡淡的道了一句，无异于给那宋哲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走！”

    宋哲冷吕闲一眼，然后看向张牧，眼神却异常的平静。

    “张兄，这次......唉。”吕闲叹了口气说道，“连累你了。”

    “那家伙谁啊？”张牧问道。

    连累么？

    也算。

    毕竟，若非吕闲，那家伙估计也不会出言嘲讽张牧。

    他不过是被殃及池鱼了。

    若是忍气吞声，那么事后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张牧一首《咏针》把他给得罪死。

    没办法，张牧那脾气就不会忍气吞声。

    “州学学正宋辉之子宋哲。”吕闲说道，“你以后入了州学，小心一些。或许，那家伙若是知晓你要入州学，恐怕还会徒生波折。”

    “总督的面子都不给？”张牧惊讶道。

    张牧入州学，那是总督推荐的。

    若是拒绝了，那不就是驳了总督的面子么？

    “宋辉乃宋家家主，六境强者。宋家乃是秦州第一文道世家。”吕闲说道，“秦州州学基本被世家把控着，寒门学子若不依附世家，恐怕难入州学。你算是个特例。”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天下书院那么多，我不信皆拒我于外。”张牧说道，“他都指着我鼻子骂了，我难道还能装着不知？”

    吕闲拱了拱手，却没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张牧这么刚。

    不过想想之前榆林城，只是收了他三两银子的入城税，他都写诗嘲讽了一番。

    而这次呢？

    宋哲指着鼻子骂他不三不四，他不写首诗嘲讽一番，那他就不是张牧了。

    话又说回来，张牧那首《咏针》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全城。

    那宋哲必然成为全城的笑柄。

    长治城中有的是人想看宋哲的笑话。

    “眼镜长在屁股上”简直入木三分。

    吕闲有些担忧，觉得连累张牧，惹下如此大敌。

    可他更多的恐怕还是暗爽。

    他与宋哲争锋那么多次，多落于下风。

    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

    以后那家伙来惹我，一首《咏针》回应他。

    气不死他。

    回到马车上，张牧摸了摸俊一狗头。

    “俊一啊，你说我这脾气是不是要改改？”

    “进榆林城，得罪了榆林郡第一世家朱家。”

    “这进长治城，却把秦州第一文道世家给得罪了。第一文道世家啊，四舍五入，或许就是秦州第一世家。”

    “汪汪！”

    俊一听着，却是叫了两声。

    “咬死他？”张牧笑道，“咬了小的，老的肯定就来了，六境大佬，你打得过么？”

    俊一陷入了思索。

    它打不过。

    五境的话，或许还能凭借法宝神通越界而战。

    六境聚势，差距太大了。

    “汪汪！”

    俊一又叫了两声。

    “我？”张牧撇嘴说道，“我才三境好吧！三境墨宝对六境造不成什么伤害的，哪怕再多。”

    诗词或许很好。

    可惜，张牧境界太低了。

    境界差距过大，诗词再好也难以弥补。

    张牧能用墨宝堆死五境，很大程度得益于诗词够好，以及他的墨宝蕴含的是浩然之气。

    浩然之气对五仙教教徒有不小的克制作用。

    可若是换一个五境文道修者，能不能堆死，恐怕都难说。

    “嗯？”

    张牧等人进城，刚才那镇魔卫总旗却露出惊疑之色。

    城门口的镇魔镜竟然没反应？

    那个将宋哲都扑倒差点咬死的狗，怎么可能不是妖？

    不行，这事儿得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