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场救援
“你相信永恒的爱吗?”
“不管你在哪里,哪怕是时间的尽头,我都一定会找到你,这算不算?”
“瞬,真是个傻小子。”
何铭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耳边传来的是普尔特拉略带慵懒的叫喊声。
“早饭我做好了,赶紧下来吃!”
——那是梦吗?
何铭瞬缓缓坐起身,看着百叶窗外漏进的晨光,一时间有些出神。
“瞬?”
普尔特拉的声音再度传来,硬生生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何铭瞬一扭头,普尔特拉穿着围裙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卧室门口,她依旧顶着昨晚的鸡窝头,看上去因为一夜的睡眠变得更加杂乱了。
“你还会做饭?”
“我虽然是个没人要的女人,但该会的东西可一样不差,不过味道方面你就别有太多期待比较好,”普尔特拉的语气中带着嗔怪,“倒是你,一把年纪还睡懒觉,忘了今天和沈露泠有约?”
“抱歉,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做了个梦。”
“哦?记得什么内容吗?”
“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和堇有关的……”
普尔特拉闻言,走到床边,抬起手就伸向仍旧坐在床上的何铭瞬的头顶,何铭瞬则是立马一挥胳膊别开了普尔特拉的手掌。
“还把我当小孩?”
“你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是个成熟的大人的话,就别老露出让其他人担心的样子好吗?快起床!”
何铭瞬还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但普尔特拉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房间。
简单洗漱过后,何铭瞬来到餐桌边。餐盘内摆放着一份简单的煎蛋三明治,他刚想开口夸奖普尔特拉烤面包的火候不错,余光就瞥见了厨房台子上的烤面包机。
“快,尝尝。”
何铭瞬落座之后,普尔特拉踏着小碎步靠了过来,站在他身边露出期待的笑容,何铭瞬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张开嘴咬下了一口。
“嗯……比我预料中正常多了,这个煎蛋的熟度,正好是我喜欢的。”
“谁让堇一直念叨说,她的眷属喜欢吃全熟的鸡蛋呢?”
“……堇还会说这些啊。”
普尔特拉一转身,拉开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脸看向何铭瞬道:“怎么?小看我和堇的闺蜜关系?如果不是有神之桎梏的限制,你现在说不定还能拥有我的恩赐。”
“你的恩赐白送给别人都没人要,那么弱……”
说完,何铭瞬露出颇为嫌弃的表情,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喂?!我只是没什么战斗力而已,太平年代我绝对是抢手货好吗?”
“可是从我记事起,这个世界就没有太平过,即便现在一派蒸蒸日上的气象,也还是有混沌舞会那些家伙在……”
“那是你们这些战斗人员该思考的问题,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我的职责可不包括调停。”
何铭瞬没再接下话茬,而是连着几口吃完了三明治,擦了擦手起身就往楼下大厅走。
“喂!我跟你说话呢,礼貌点!”
“多谢款待,”何铭瞬停下脚步回头朝着普尔特拉微微鞠了一躬,“中午饭就不用管我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哼,吃了就跑,你当我这是旅馆吗?”
“怎么着,还得付钱?”
“你能平安回来,就算是付过钱了……”
何铭瞬被普尔特拉这句话说的突然有些害羞了起来,也没有回应,只是背过身穿起了挂在门口的风衣,推开门往外走。
轰——
就在开门的瞬间,一声巨响宛如要将整座城市掀翻一样在远处的空中炸开,连这栋老宅的地基都因为爆炸声而发生了震动,完全就是地震一般的效果。
“瞬!那边!”
还在餐桌边的普尔特拉迅速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并伸手指向窗户外。还没出大厅的何铭瞬则顺着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久经战阵的他也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束火光夹杂着些许黑色与白色的杂质直冲云霄,下一瞬间,火光爆裂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那边是老沈家的方向!”何铭瞬大喊着,“你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别去!”
何铭瞬叮嘱一句,皱着眉头便夺门而出。刚才的异象无疑代表着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何铭瞬更是因为担心自己那位老战友的安危而心急如焚。
踏出家门后,何铭瞬双腿猛地一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射到了半空中,随后落在一栋楼房的天台,就这样不断在楼宇间以极其夸张的动作和速度飞跃着,直奔蘑菇云的方向而去。越是靠近蘑菇云,何铭瞬的眉头就越是紧锁。
——没错,那个不详的黑白色,是混沌舞会的人,对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力量的意思……是在挑衅吗?
转眼间越过大半个居民区,何铭瞬来到蘑菇云跟前。
“爆炸发生在半空中,地面反而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大概是沈露泠刻意在减少对周边区域的损害,可是……”
他自言自语着,看着面前的宅邸停下了脚步,一副诡异的反直觉景象出现在他面前。
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正在烈焰之中安静地燃烧,火焰包裹着整栋建筑物,何铭瞬也确实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火焰散发的热浪,但火中的一切却没有任何燃烧的迹象,那熊熊烈火似乎仅仅停留在建筑物的表面。
正当他还在思考眼前这副奇异景象的时候,燃烧声中夹杂着的一丝极为渺茫的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声音的来源,分明就在宅邸背后的院子里。然而,面前狂舞的火焰彻底封死了前往后院的路。
“嘁……”
何铭瞬握紧双拳,一咬牙,目不转睛地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主神大人,您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没有人会对一个在寒风中哭泣的孩子见死不救吧?”
“可是……那是因为主神大人有能力去救,如果救不了呢?”
“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听好了,瞬,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在你真正动手去做之前,都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所以大胆去尝试吧!别让自己的胆怯成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毒药。”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现在的我……
“诶,不管了,上吧,何铭瞬!”
他喊出自己名字,仿佛做出了什么极其重要的决定。
下一刻,他伸出右手在胸前自左上往右下重重地一挥,手腕顺势一抖,一柄近乎透明的长剑出现在了掌中,又抬起手以剑尖指向小洋楼。
“给我冻结!”
何铭瞬大喊着,右手握着剑在胸前横扫空挥,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刹那间,狂乱的火舌之中绽开了一朵晶莹的结晶之花,将包括火焰在内的整栋宅子笼罩在内,冻结成了一座巨大的水晶雕塑。
“哈——哈——”
何铭瞬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一路上的腾跃都没有让他出一口大气,而冻结住面前的火焰却瞬间就让汗水浸透了他的贴身衣物。
“还早呢……”
何铭瞬握着长剑的手不断颤抖,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迈开了步子,往传出哭声的后院走去。
拐过宅子的弯角,体力近乎透支的他已经把长剑当成了拐杖,而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个正坐在树下放声哭泣的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女孩看见何铭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慌乱地爬起身就往他的身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何铭瞬松了口气,但下一刻,耳边传来的微小的碎裂声再度让他紧张了起来。当他将视线转向碎裂声的来源,一道巨大的裂痕赫然已经出现在了结晶上,原本动弹不得的火焰此刻也已经在裂痕处疯狂地挣扎,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扑向筋疲力尽的自己。
咔——咔——啪!
火焰还是冲破了结晶,从裂口中化作一条癫狂的火蛇直奔何铭瞬的面门而去。
“不要!”
女孩见状爆发出一声尖叫,随即她身后窜出几道难以捕捉的影子,将火蛇拦腰截断,而何铭瞬还沉浸在死期将至的惊吓中,身体却像是本能一般,松开长剑抬起双手,接住了磕磕绊绊摔向自己的女孩的身体。
“走,赶紧走!”
何铭瞬挣扎着,将长剑收回,随后抱起女孩,往院子外跑去。他也不清楚原本已经僵硬到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为何还能负重奔跑,但耳边不断传来的结晶碎裂的声音告诉他,除了动起来没有任何选择。
刚刚跑出院子,何铭瞬便重重地摔在了马路上,也顾不上护住女孩的身体,只是费力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而此前的结晶之花也整个炸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在朝阳的光辉下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可随即又被挣脱了束缚的火焰吞噬殆尽。
“瞬哥,没事吧?!瞬哥!”
女孩倒还清醒,也不顾自己手臂上的擦伤,连忙从地上爬起,急忙来到了何铭瞬的身边蹲下查看情况。
“咳……咳……没……没事……”
何铭瞬看着天空,蘑菇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眼前的烈焰和不断传出的热量在提醒着他,不久前这栋小宅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没想到,你居然衰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造化弄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何铭瞬耳边响起,而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安下了心,但随即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一般,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妈妈!你没事吗!”
女孩转过头看向女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退后!”
“诶?”
“贺希!退后!”
何铭瞬大喊着终于站起了身,但此时他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唤出长剑横在胸前作防御姿态。
“哼,你的嗅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惜,这些东西在正面战场上,派不上什么用场。”
女人的衣角还残余着微微火星,红色的短发随风微微飘动,但更惹眼的是她手中那柄与修长身材比例极为相配的红缨龙吞枪。
“沈露泠……你为什么……”
“想知道答案的话,就自己去找吧,不过,你大概已经没有机会了。”
女人说完,看似轻描淡写地垫步,下一刻便来到了何铭瞬身前,同时毫不犹豫地抬枪刺向他的心脏。何铭瞬使劲全身气力挥剑格开了这完全不掩饰杀意的一枪,但手中长剑也被击飞,在空中化作点点光芒散去。
“妈,你这是干什么!”
“瞬,你也真是堕落了,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沈露泠,你做这种事,就没想过贺希的感受吗?!”
何铭瞬怒吼着,但身体却死死地定在原地,光是接下这一招就已经让他的右臂陷入了难以忍受的酸麻,体力也宛如被黑洞吞噬一般急速流失。
“这种事?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世界!”
沈露泠同样用吼叫予以回应,手中的长枪此刻也燃起了夹杂着黑白双色的烈焰,刹那间又是一枪,瞄着何铭瞬的面门刺来。
“住手!”
被叫做贺希的女孩又是一声大喊,但这次似乎没有什么影子出来救场。不过,长枪却停在了何铭瞬的鼻尖,没有再前进一步。
沈露泠神色一变,她感觉到枪尖遭到了什么不可见力量的阻挡,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甚至想要收回都做不到。
“呵……呵……咳咳——”
何铭瞬干笑了两声,紧接着咳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侧向一边倒了下去。
沈露泠感觉到阻力消失,抬手正想给何铭瞬补上致命一击,贺希却冲上来用身体死死护住了何铭瞬。沈露泠啧了一声,随即改变目标,刺向何铭瞬暴露在贺希掩护外的双腿,一阵火光闪过,骨头碎裂的声音让贺希不由得心头一紧,但她依旧遮挡着着何铭瞬的躯干和头部,同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那些问题的答案,你要靠自己去寻找。”
“你们不是老朋友吗,为什么……”
“之后的路,该你自己想想怎么走。”
沈露泠丢下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撤两步转过身便跑了起来,展现出的爆发力丝毫不亚于何铭瞬赶路时的状态,仅仅几秒钟,那火红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贺希的视野中。。
“快!这边!好像有伤员!”
不远处传来了人声,意识到这点的贺希立刻开始大喊着求救。很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围了上来,和昨晚去车站接站的两个西装男一样,他们的胸前都别着一个徽章。。
“洛局,好像是何监察!”
“赶紧送去抢救!”
为首的被其他人唤作“洛局”的男人指挥着下属将昏死过去的何铭瞬送上车,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贺希身上。
“让我陪他一起去!”
贺希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期待得到许可。
“嗯,去吧,之后再找你询问情况。”
目送载着贺希和何铭瞬的车辆远去之后,他看向面前小宅周边诡异的火焰喃喃着,同时露出充满玩味的微笑。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