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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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逼婚

    回去的路上,子晟有些雀跃,好些年没这么开心了。要不是怕被当成疯子,他甚至想哈哈大笑,惊醒这座沉睡的宫城,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喜悦。

    一蹦三跳着回到景阳宫,澜心姑姑早就等在门口了。“姑姑,怎么出来了?”澜心一脸担忧,悄声说:“快去见贵妃,她等着呢?”

    正厅里只有姐姐一人,一脸怒容端坐,并未像平日里一样起身迎他。他大喇喇坐向凳子,屁股还没挨上,澜心一把扯过他跪下,他莫名其妙的想站起来,又被澜心按住了。

    “干嘛呢姑姑?我怎么了嘛!”

    “怎么了?你还有脸说?”寰贵妃一巴掌拍到桌上。澜心走过去示意她隔墙有耳。寰贵妃果然放低了声音:“你这个臭小子,刚才去了哪里?”

    “没去哪儿,和当值的几个兄弟聊了几句!”

    “少给我扯谎了,小六子跟了你一路了!你给我说实话!”

    “阿姐你派人跟踪我?太不磊落了吧?”以他的耳力,不可能没发现啊!是了,肯定是因为去见长凌有些紧张,根本顾不上别的。

    “跟我讲磊落?你悄不声把咱们一家子架在火上烤的时候,想过磊落吗?”

    “我怎么了?阿姐,你在说些什么啊?是,我去了北三所,可那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呢?”子晟简直又委屈又糊涂。

    看他一副万事不知的样子,寰贵妃更生气了:“合着你还不知道那个姑娘的身份,就跟人家搂搂抱抱,私定终身了?你可知住在北三所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可知她是谁?她是先皇的女儿,被贬为罪奴的九公主李长淩!”

    子晟顿时惊呆了。他是武将,又有爹爹阿姐撑腰,向来只关心战事,不关心朝堂,宫里那点子事他们都不让他插手,也是为了保护他,所以对于宫里的事他知之甚少,可是鼎鼎大名的李长淩,前朝最得宠的九公主,又有谁不知道呢?朝廷私下都认为他徐家是太后一党,当朝太后对纯贵妃的恨意,朝堂几乎尽人皆知。他爱上九公主,不就是摆明了和太后作对吗?

    “子晟,你既不知,阿姐也不怪你,毕竟我也没早提醒你!她远在北三所,谁能想到会有这段孽缘?现下你既然知道了,赶紧跟她断了吧!别再去找她了!你可知上位者之怒?顺了她的意,咱是忠君臣,逆了她的意,咱就是刀下鬼呀!太后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寰贵妃苦口婆心地低声劝慰。

    子晟只觉得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可是,不是已经惩罚她们了吗?还不够吗?”

    “够不够的,岂是你我说了算的?你以为谋逆这样的重罪太后为什么没处死她娘?因为同情心泛滥?”寰贵妃轻叹一口气,把子晟拉起来坐下。

    “太后淫浸宫闱多年,心早就硬的跟石头似的,她就是要让她活着,感受从天而降摔个稀烂的感觉,她都快病死了,太后也不让医官给她看病,这是要磋磨死她呀!太后的恨,这些年是一点没少!”

    “所以,你怎么能去招惹她呢?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如今圣上也不掌实权,皇后又是太后的亲侄女,阿姐孤立无援,地位本就岌岌可危,只是倚仗着爹爹军功强撑着,你再这么不省心,万一闹起来,咱徐家还有命活吗?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兔死狗烹的事情还少吗?太后巴不得找个借口把兵权收回去呢,你还是消停一些,让爹爹好好布局,有个喘息的时日吧!外面看着咱徐家荣耀,那都是徐家几代祖辈的命拼出来的,怎么能因为一个废黜的公主毁于一旦?你要是执迷不悟,毁了徐家基业,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咱爹爹吗?晟儿,别犯傻了,醒醒吧!”

    徐子晟的心乱糟糟的,“阿姐,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可以吗?”寰贵妃看看弟弟紧皱的眉头,有点心疼,他还这么年轻,懂什么?“好,阿姐不逼你!天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徐子晟昏昏沉沉回房,昏昏沉沉躺下,千头万绪的情绪刺激着他。一想长凌就心生欢喜,一想阿姐的话就如坠冰窟,这么冷一阵热一阵折腾了一宿没睡。早起一下发起了高热,起不来床了。谁能想到随父征战多年他都没怕过,这样的事竟如此折磨人。

    这一病就是好几天,景阳宫上下请医煨药手忙脚乱的折腾,终是好了。但寰贵妃一直扣着不让他去北三所,前前后后派人盯着,子晟一直怏怏地没精神。

    晨起请皇后安,万皇后特意留下了寰贵妃叙话。两人刚及荆就前后脚嫁入太子府,如今又一同入宫,也算相伴多年,寰贵妃一直无所出,又是个不争不抢的,两人也算有些情谊。

    “听说前些日子子晟病了,如今可好些了?”万皇后喝了口安神茶,不急不慢地问道。“看了太医,已然好多了!累姐姐惦记了!”

    “我费点心倒是没什么,怕的是,宫里人多眼杂,宫里养病总是不好的,传出去怕是说我们后宫没什么规矩!”寰贵妃忙应到:“是了,他也是闹着要赶紧回边关去,是嫔妾一直舍不得想多留两日,确实该放他回去了,嫔妾回去就办这事!”

    万皇后轻轻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既回来了,还回去受那些苦又何必呢?我听说,最近你们姐弟俩闹了点不愉快……”皇后停了话,又开始喝茶。寰贵妃却心下一紧,太后果然安插了耳目在自己宫院,如今这般挑明了是什么意思?警告?她想起父亲的话,对待太后,不揣度只听从,迅速收敛了心神:“也无甚大事,只不过这孩子玩心颇重,一心只在习武,不精进学业,怕他荒废了罢了!”

    “哦,这也算不得什么,你们徐家以武立家,学业也不要逼他太紧了!如今孩子也大了,太后说,这孩子一表人才的,她很是喜欢,正巧我家侄女和他年龄相仿……”

    一个惊雷又连着一个惊雷,看这意思,太后要和他家议亲了,彻底把两家绑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太后仁慈,怕孩子们拘谨,着咱们办个游园会什么的,请些适龄的贵女和世家子弟,咱们也帮着相看相看!你的意思呢?”寰贵妃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囫囵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