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兽仰起脖子发动了高昂的狼嗥：“嗷——呜——”

    野狗们身上的狼血瞬间被唤醒，纷纷追随着鬼眼兽朝天嗥叫。

    整齐划一的狼嗥声汇成波涛，汇成巨浪，滔天而来，汹涌澎湃，很快淹没了大老鼠的尖叫，使野狗们士气大振，随即对老鼠群展开了猛攻。

    野狗们抓住老鼠不再来回摇晃了，而是直接一口狠咬下去，吐出来再去捉下一只。

    有的野狗干脆不用嘴咬了，像以前在城市中心广场踹酒瓶子和易拉罐那样，掉过身子，四肢并用，趟进老鼠海往后猛踹，最远能踹出去几十步远。

    这一招很快推广了下去，野狗们都不用嘴了，纷纷转身向后攻击，连刨带踹，犹如重机枪扫射一般，把老鼠们打得满天横飞，不断有老鼠飞到周围墙上撞得血肉模糊。

    灰天狼也被鬼眼兽和野狗们的狼嗥声唤醒了，刚一清醒就感觉无比恶心，干呕了好几次。

    他强忍住恶心，四肢启动起来，要冲过去撕碎近前那只负伤的大老鼠。

    帮主上前扯住他的尾巴把他拉住了，告诉他：“留着它去对付鬼眼兽，我们上墙去保存实力。”

    既然不能打，灰天狼就放松了下来，又在原地干呕了一阵子，拖着一身伤痕跟着帮主上墙躲着去了。

    老鼠群很快落入下风，只有几只大老鼠靠着尖叫声勉强支撑，其他的小老鼠聚集在大老鼠身边吱吱乱叫。

    由于有高音尖啸护身，野狗们近不了大老鼠的身，只能围在它们四周汪汪大叫。

    鬼眼兽还是用它拿手的打法，趁着一只大老鼠被野狗们围攻而分心时，偷偷摸到它背后，靠偷袭一口制住那只大老鼠，然后野狗们一哄而上，把它撕碎了。

    剩下的三只大老鼠立即背靠背结成三角阵，全方位防御野狗们的进攻，小老鼠们则乌压压地聚在它们周围，加厚了防御阵型。

    为突破它们的防御阵型，鬼眼兽仰起头就要发动第二次狼嗥，突然外围墙根下传来一声超高音尖啸，犹如千万支利箭破空而来，刺入每只野狗的耳朵，扎得脑仁生疼，连鬼眼兽都疼得直摇脑袋。

    野狗们非常惊惧，纷纷掉头观望，暂缓了对老鼠群的攻击。

    三只大老鼠却异常兴奋，立即合唱了起来。远处那超高音尖啸，成了合唱团的领唱。同时，从墙脚缝隙和地下又涌出无数小老鼠朝野狗们汹涌而来。

    今晚没有月亮，野狗们体内的狼血很快就沉寂了，这下又被大老鼠们的合唱搞得疯疯癫癫，相互间乱撕乱咬。

    甚至有条野狗不知好歹，朝鬼眼兽扑去了。

    鬼眼兽轻轻一跳，躲过那条野狗，赶紧发动第二次狼嗥，把野狗们安定下来，但声势远远不如第一次狼嗥，只有稀稀拉拉几只野狗响应，大多数只是抬头干嚎了几嗓子，好像是应付差事，应付完继续拖着沉重的身体硬撑着迎战鼠群。

    还有几只野狗完全得了失心疯了，跟另外几只野狗战在一处难分难解。

    高音尖啸兽那边小老鼠极其密集，如海浪般一浪接一浪汹涌而来，极难正面突破，因此鬼眼兽叫来三条狼血复活的野狗先跟它一起围攻中间那三只大老鼠，吩咐其他野狗挡住前面的老鼠海。

    三条野狗各自正面牵制一只大老鼠，靠狼血支撑，硬生生顶住了大老鼠的音波攻击。

    鬼眼兽稍稍退后几步，接着助跑一跃而起，跨进了三角阵中央，不顾小老鼠们的疯狂攻击，朝一只大老鼠后背猛烈撕咬。

    这只大老鼠转过身朝鬼眼兽发动了一次音波攻击，把背后交给几只小老鼠掩护。

    鬼眼兽怒吼一声，硬扛住尖叫的近距离打击，忍住头晕眼花闯上去，咬住了大老鼠的肩膀，大老鼠也咬住了鬼眼兽的前胸，它们暂时僵住了。

    大老鼠背后的小老鼠顶不住后面野狗的猛攻，被狗爪子打得遍地横飞，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它背后的那只野狗冲上来逮住这只大老鼠的屁股和后背好一顿啃，而大老鼠被鬼眼兽的钢齿控制住动弹不得，挣扎了一会儿被鬼眼兽翻了个，肚皮朝上，很快就被咬死了。

    接下来两条野狗一组对付一只大老鼠，剩下两只也很快被干掉了。

    这时在前面迎战鼠海的野狗们已经倒下一大片，小老鼠的尸体也堆积得遍地都是，剩下几条野狗被高音尖啸连连逼退，一个个的都躲到了鬼眼兽身后。

    鬼眼兽身边只剩下八条狗了，身上都挂着不少小老鼠，其中一条狗已经站不直身子了，浑身直打哆嗦。

    哈九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反正没影了。

    出巷子口的路被鼠群封死了，现在野狗们想逃也没处逃。

    那只高音尖啸兽走近后，大家才看清，那是一只比刚才出来的大老鼠还要大一圈的巨老鼠，比墙上任何一只猫的体型都要大出一个头。

    鬼眼兽再次发动狼嗥给它的野狗们加了一把劲，带头冲向了巨老鼠。

    巨老鼠的尖啸对鬼眼兽效力较弱，但也不是没有，也能让它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但它硬撑着假装不在乎，横冲直撞地朝巨老鼠猛扑了过去。

    巨老鼠身体虽然庞大，但动作极其敏捷，向旁边一闪就躲过去了。鬼眼兽冲过去后，没有回头，直接趟进老鼠海往巷子口狂奔，也不顾小老鼠在它身上的撕咬。

    这时黑天雷一声暴喝：“出发！”

    话音未落，他已经挺身沿着墙头奔向靠近鬼眼兽的位置，跳下墙头直扑鬼眼兽。南河帮众猫跟在帮主后面陆续跳下墙头，向鬼眼兽围去。

    灰天狼被救上来之后，不一会儿就浑身疼得麻木了，神情恍惚，睁着大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做梦一样无动于衷。

    钻天燕拉了他一把，他才醒过来，跟着大伙一块冲了下去。

    等他下来的时候，看到鬼眼兽后背的灰毛下面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长沟，那肯定帮主的杰作。

    灰天狼和其他猫众挥动利爪横扫周围的小老鼠，军师与帮主则围攻鬼眼兽。

    帮主那边不断爆出天雷吼，既清扫了不少小老鼠，也暂时震慑住鬼眼兽，为军师的进攻创造了机会。

    远处那最后几条野狗被巨老鼠指挥小老鼠们困住了，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灰天狼他们清扫完小老鼠就加入了对鬼眼兽的攻击，利用鬼眼兽的感知盲区凶狠地出击，不断地给它造成伤害。尽管鬼眼兽不停顿地快速转动身子，但还是连续不断地遭到攻击。

    鬼眼兽呼吸粗重了，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地猛喘着。

    灰天狼想跳到鬼眼兽身上，要像以前捉弄哈九那样把它累死，可身子刚跳到半空，鬼眼兽突然抬头挺胸从胸腹中爆发出一声狼嗥。

    为发出这声狼嗥它似乎聚集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声音粗壮，歇斯底里，直冲云霄，如狂风般驱散了天空的乌云，也把南河帮众猫四散吹了出去。

    众猫还滚在地上没爬起来，鬼眼兽就借着那一吼的威力飞奔出去，一口咬住帮主，嘴上用着力，发出咔咔咔的碎骨声音，脚下还没停下，跑到军师前方把军师一脚踹飞，然后吐出帮主，向灰天狼奔去。

    鬼眼兽正狂奔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啸，如火车般冲撞而来把它撞翻了，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灰天狼虽然也被尖啸震得头晕眼花，恶心得要命，但还是硬撑着冲上去朝着鬼眼兽的头部脸部疯狂攻击。

    后面的巨老鼠扑到鬼眼兽屁股上卡嚓卡嚓地啃了起来。

    钻天燕、铁爪、虎须也围了上来，抡起利爪开始给鬼眼兽做外科手术。

    鬼眼兽疼痛难忍，大嘴往前一拱，撞飞了灰天狼，后脚往后一踹，踢飞了巨老鼠，站起身又以碾压之势撞向另三只猫，嘴里咬住一只，撞飞一只，踹飞一只。

    灰天狼爬起来后，看到鬼眼兽屁股后被咬出一个大洞，露出惨白的肉，几十只小老鼠爬满它的身体，撕咬着它的伤口。

    鬼眼兽吐出嘴里的猫，嚎叫着原地打转转，又像出水的狗那样抖动身体，抖掉一些小老鼠，但还有很多挂在身上。

    现在能动弹的猫只剩下灰天狼和铁爪了，他们再次围上去，跟巨老鼠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三面包围了鬼眼兽，继续用车轮战轮番攻击。

    鬼眼兽气喘如牛，前后难以兼顾，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小老鼠们则使出吃奶的劲不断加深鬼眼兽的伤口。

    鬼眼兽暴怒，想要大吼，但气力耗尽，再也发不出狼嗥了，两只鬼眼也黯淡无光了，像烧干的蜡烛一样淌了一脸的蜡烛油。它还没有放弃，揪着铁爪猛扑猛打，身子和屁股就不管了，任由小老鼠们啃去吧。

    灰天狼趁机从后头跳上它的身子，对着它的脑袋和后背疯狂挥砍。巨老鼠则拱到鬼眼兽屁股眼上，给它做了个肛肠科手术。

    铁爪很快被鬼眼兽扑打倒地，身体剧烈颤抖着。就在这空挡，鬼眼兽的肠子被巨老鼠拖出老长，疼得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爬不起来了。

    灰天狼和巨老鼠一直等在原地，任由小老鼠们撕咬鬼眼兽的伤口，看着鬼眼兽如牛般喘着粗气，肚子一鼓一鼓地不停地鼓动着，一开始像风箱，又粗又重；后来像婴儿睡觉，又细又缓；最后像个破麻袋，一动不动。

    等鬼眼兽不动弹了，灰天狼和巨老鼠又各自朝它头尾拍打了几分钟，才放心地坐在地上把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释放了出来。

    灰天狼看着巨老鼠，巨老鼠也看着他。

    他看到巨老鼠身上伤痕累累，血污凝结着毛发，成一缕一缕的，肚子在一鼓一鼓地喘着气。他猜测自己身上也跟巨老鼠一样。

    他打量着巨老鼠，感觉对它没有丝毫的仇恨，内心非常平静。他从巨老鼠的眼神中也看出大致同样的心情。

    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大约盯着对方看了半分钟，各自叹了口气，扭头转身离开了。

    灰天狼扫了一眼现场，帮主、军师、钻天燕、铁爪、虎须都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他挨着个摸过一遍，确认他们浑身全都凉透了，才向巷口走去。

    刚出了巷子口，他就感到浑身如针扎火烧一般疼痛难忍，他觉得呼吸急促、眼皮沉重、四肢灌铅，再也走不动了。他挣扎着避到路边，扑通一声躺下，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