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口，显然糊弄之类的招术已经无用，对方也不打算就此揭过，只是那依然无意行动的样子，不只是自信，还是自负。

    宛如猫戏耗子的眼神戏谑地看着他，羊帆顿感压力，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何底气，但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晃悠。

    走到羊帆所在的山包上，看了眼底下废弃的村庄，接着把头转向刻意拉开距离的羊帆身上，这位“老人家”突然笑道：“小伙子，你可知道这村庄的故事？”

    羊帆轻轻摇了摇头，一手搭上身后的木盒，做好防守的准备。

    “这村庄啊！曾经是一个祥和安宁的地方，只可惜……”

    这货似乎深谙boss之道，竟然给羊帆将起故事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臭毛病，难不成是憋久了想找个人说话？

    而他讲的故事，羊帆在受伤之前还看过，基本上和他讲的差别不是很大，只是细节部分要比自己看到的资料详细许多，更像是这人亲身经历过一样，这也证实了羊帆的猜测，这人果然就是那两名孩子其中的一位。

    当然，其中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比如，当那两名姑娘莫名怀孕之后，其实村里是打算将她们赶出村庄，让她们自生自灭，总之比资料上要残酷许多。

    还有，村庄即将出事之前，村里还商量着要选一名新娘送进山里平息山神的怒火。

    而那火烧山丘的事，就是那名选中的姑娘家里人带头干的，当时整个村子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反抗派与求和派吵得不可开交，直到村子里竟然有青壮小伙失踪后，大家才统一了意见，很明显，那所谓的山神不打算留人活路，于是古坝村才选择了鱼死网破的举动。

    当然，无论是资料上，还是这位的口述中，似乎都刻意忽略了两个人的存在。

    “老人家，那两个姑娘的孩子，不会是失踪了吧？”

    羊帆也不怕作死，反正这货看起来倾吐欲望很重，在没过够话瘾之前，应该不会动手。

    那人眼睛一眯，手在黑大褂的衣兜里掏了两下，摸出一盒烟，又从另一个衣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吐猛吸了一口。

    烟雾自嘴边袅袅扩散，烟晕逐渐变大，最后被空气稀释，消失不见，只剩一股浓烈的烟味在附近徘徊不退。

    “小伙子，你知道那山洞里有什么东西吗？”

    羊帆依然还是摇了摇头，既然对方想要讲，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听呢？

    “那两姑娘的孩子曾进去过，说来也好笑，他们从小便已晓事，不但知道自己母亲为何而死，也知道害死他们母亲的就有这山洞里的所谓山神的一份子，于是，他们便打算闯一闯这处龙潭虎穴，只可惜，最后他们却发现，山洞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那所谓的山神，早就已经不见了……”

    说着，把烟放进嘴里嘬了一小口，随即又是一阵白烟吐出。

    “发现这一点的两兄弟很愤怒，但他们相信，既然这地方没有被那山神废弃，山洞里面还有那些奇怪的水藻，很像是精心呵护的环境，那有朝一日那个山神肯定会回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两兄弟便会来这山洞一次，看看能不能发现那个山神的线索……”

    “找到了吗？”

    “他们很幸运，也很不幸，当第三次来到山洞里时，他们发现整个洞穴深处弥漫着白雾，那白雾中心有一个高大的怪物，他们看不清那怪物张什么样子，只知道那怪物足足有两个他们那么高，当真正面临那可怕的怪物，甚至有可能是他们父亲的东西时，他们恐惧了，但很快，他们想起母亲的死，愤怒地向那怪物质问……”

    “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恐慌与愤怒让他们语无伦次，而怪物却无动于衷，之后用某种他们不熟悉却奇怪地能听懂的语言告诉他们：你们也是怪物！和我一样的怪物！”

    “……”

    “两兄弟不敢置信，可却又无法反驳，早熟的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可哪怕他们对古坝村的村民恨之入骨，却依然认为自己就是人，因为他们的母亲，那虽然相处短暂，却善良美丽的女性就是人，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与唯一敬爱的母亲不是同一种族的事实，他们大声的辱骂着那怪物，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全面压倒……”

    “那怪物不会这样好脾气吧？”

    “当然，它享受地看着两兄弟的无能狂怒，当他们骂累了之后，告诉他们，自己的血脉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从他们的母亲怀上的那一刻起，后代就必定不是人，它承认了当初掳劫他们母亲的事实，并且还用来炫耀，声称人类的女性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后代培育温床……”

    “两兄弟一定很生气……”

    “但他们却无可奈何，对于那个怪物来说，他们太渺小了，而且自那怪物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们就在耳边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呢喃，吵得他们无法思考，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怪物已经走了，现场只留下那满目的水藻……”

    哦？莫名的呢喃声？

    羊帆寻思着，这不就是自己在脱离那诡异梦境时的感受吗？

    难不成……他也和这货一样，是怪物的后代？

    但转眼一想，虽然自己挺特殊的，可和眼前这个一脸老相的人还是有点区别的，至少他除了偶尔沙雕一下外，还算个正常人。

    话刚说完，烟头一扔，看向羊帆的眼神霎时起了变化。

    “小伙子，说了这么多，想必你该听懂了吧？”

    羊帆耸耸肩，道：“差不多听懂了，只是还有点小小的疑问，既然那怪物已经离开了，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还是说，那怪物有朝一日还会回来？”

    不再弯弯绕绕，羊帆一言直切要害，对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再打机锋，就是多此一举了。

    那人转头看向古坝村外的山壁底下，眼神中似有火光燃烧，那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