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场景是标准的酒店配置，说不上豪华但是第一眼给人干净整洁的房间配置，虽然略有些狭窄，但也足够一个人短暂歇几天。

    窗帘还被风吹动着微微拂动，直到门被打开坐在床边的人像是本来困意满满却被突然惊到一般抬起头。

    “江先生，这两位是？”

    “两位朋友，帮忙一起做事的。”

    此时的江暮意外地靠谱，至少没在委托人面前还吊儿郎当的德性，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你在这里守着一时半会也等不到人醒的，去歇一会吧，这里我们还看着呢……我的房间我还没用过，你可以去那里小睡一会，别把身体累垮了。”

    委托人是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挺硬朗，只不过脸上难以掩盖一种低沉的情绪。他听出了江暮的题外话：我们要谈东西，你先出去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走出了门外，门边的两人给他让了个路，他出去时还关掉了门。

    蓝晴走近了床边，看了眼江暮那你随便看的表情，将食指凑近了床上人的鼻尖。

    床上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与他差不多同龄的女孩，神情安详平淡，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好梦，令人安心地睡着。

    “呼吸正常，虽然没有强烈，但是也不至于到微弱的地步，就像人睡觉时的呼吸频率。”

    蓝晴确定完这点就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转头问江暮：

    “心跳，脑电波之类的，想必你们也测过了吧。”

    之所以他没有确认更多，正是深知这一点。

    “正常程度，没有丝毫问题……只是她这一觉“睡”了太久了。”

    “都是那种不算强烈，但也不至于到微弱的程度，完全是正常范围之内，甚至你把她交给世界上任何一个医生都会判断为：这个人只是睡着了。”

    “这种状况的话，硬要说非常接近于植物人的状态，大脑正常运转，身体也没有问题，但就是醒不过来。”

    江暮两只手放到脑后靠着椅背有些烦，紧接着他似乎想尝试转一下椅子，但意识到这不是那种可以转的椅子，停下了动作，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讲着。

    这个人为什么能做到一边讲这种东西一边自己像个孩子一样玩着的……

    “倒不至于出现什么大问题，喂食也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嫌麻烦的话吊点葡萄糖也行。只是躺了太久肌肉难免会出点问题，之后醒过来的话，估计还得做康复训练……如果她醒得过来的话。”

    “你们和对方交过手了吗。”

    “很遗憾，只是个打了个照面，判断不出是什么类型的鬼，死因这方面能给出的相对有效可信的信息也只有能够勾取灵魂这点。”

    “勾取灵魂？！真的有鬼能做到这种事情吗……死因难道不是纯粹攻击性的吗？”

    白知墨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惊讶发问，然后眼巴巴看着蓝晴，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就像没人会让一只抱着期待望向你的小猫得到失望一样，他也不会。

    “死因大部分时候都是纯粹攻击性的，毕竟这东西的本质就是那样，哪怕衍生的再多，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会有死因是能够救人的。”

    是的。

    哪怕抛掉再多的东西，甚至于寄魂者可以抵消掉很多副作用，要承担的痛苦远没有鬼魂本身多，某种程度上相当与超能力者一般的存在，同一死因造成的效果也可能多种多样……但千万不要忘了，这玩意儿的本质是人死了才会出现的诅咒。

    这样一种东西，怎么可能有救人的功效？

    恢复，愈合，乃至是保护……这些能力都不可能会是死因能够衍生出来的，哪怕再特别的也不行。

    “但是哪怕究其根本死因，到最后只会让受到攻击者陷入与鬼相同的死法，在此之前体现出来的能力却多种多样。”

    “古时候便流传着黑白无常两个勾魂使者在人寿尽时勾取魂魄的传说……我估计也不是空穴来风，几百年的岁月里，在多种多样的死因估计都出现过了。”

    甚至……

    蓝晴这样的特殊情况，会不会也在以前出现过呢？

    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那偷走他们灵魂的人……是为了死因吗？”

    被鬼杀死的人会和鬼是同样的死因，甚至还能被夺走部分，那么对方对人动手的目的难不成就是……

    “一般来说这个判断是没错的。”

    蓝晴没有直接否认，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不是一般情况。

    “大妹子，你其实想的已经很明白了，只不过这回吧……有点邪门。”

    “因为究其根本吧，活着的灵魂是不可能有死因的，虽然这个说起来很别扭，而且一般也看不到这种情况，这让我们很头疼。”

    “灵魂能够拥有死因是错误的，人的灵魂没有那么特殊，说白了也就触碰不到也看不到的意识体……死因之所以会出现，是源于死。之所以所有的鬼魂都有死因，是因为人只有死了才会让灵魂弥漫在外面。”

    “哪怕就是自然死亡，用大白话来说，老死的，也会有，但那是死因弥散的最多的情况，自然死亡的鬼魂所占有的死因是最少的，也是能力最弱小的……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痛苦，或者说，他们的痛苦早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尝过一遍了。”

    没错。

    衰老会导致死亡，但并非死亡的那刻才能品味到衰老……成长是最开始的衰老，人一直在老，经历着一些事不断成长老化，直到自然死亡。

    “这种鬼魂通常会忘掉记忆，不是缺失，只是忘掉而已。然后从头经历一遍生前经历过的事，回想起记忆，没错，用个一直都有的词，走马灯。”

    “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一个较为短暂的时间，然后就足以度过一生的时间，而当他们在鬼魂状态体验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们会自然消散掉，甚至不会到达彼岸。”

    彼岸与禁地，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死因才能进入与产生，而老死的人当他们走马灯完了之后，他们身上的死因也会不复存在，没有了死因的灵魂会自然消散掉。

    “在这个荒唐的世界，自然死亡能够有这种好结局大概就是唯一的幸庆了。”

    “所以呀！努力老死吧！”

    白知墨眨了眨眼，江暮说的话，在前边的铺垫下也不是没有道理，但……

    你好好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