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一女孩,落入了他的城
韩仰洗完出来时,谭知夏早已离开。他擦着头发,在床边坐下,目之所及,是雨中的女孩。
不知姓名,不知容貌,仅知她的悲伤。
这张照片,是他五年前游玩巴黎,在所住酒店的阳台上无意拍下的。也是这张照片,让他在摄影届崭露头角。
那刻,周围辉煌地建筑物,连同那一场瓢泼大雨,都沉睡在了女孩的哭声中。
天地之间,唯她鲜活又渺小。
他双手向后撑着身体,半仰躺姿势,澄澈如光的视线,似拥抱起了女孩。
外间传来的敲门声,他起身开门,是封璟。他转身回屋,在书桌前坐下,着手整理着上面的书。
封璟跟着走过去,倚靠在桌沿边,随手就抽出了烟:“我楼下找了一圈不见你人。”
又凑近瞅了瞅他的脸,挨打地痕迹已然褪去。封璟几分幸灾乐祸:“看来,韩爷爷对你还是舍不得下狠手。”
韩仰把整理好的几本书拿起来,打算放到对面的书架上。从窗户边走过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对面漆黑地房屋,沉默如斯。
“不过,其实我觉得你娶谭知夏也挺好的。她虽说有些小毛病,但好歹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地丫头要好。”
这丫头,在他心底,特指许迦蓝。
只要韩仰结了婚,她心思再不安分,又能如何?
她的傲娇,还不至于让她为了逃脱自己的掌控,随便出去委身于年过半百的老头。
不然,她这些年也不会苦心等着韩仰回来。
他深知,许迦蓝的心高着,野着,比他还贪。
韩仰放好书回来,不悦地推开封璟:“要不给封少你?反正你女友多,也不介意多她这一个。”
“阿仰,你这话可就很渣了。”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扣着后脑,衔着淡然地笑意看他:“不如你教教我。”
封璟摇摇头:“我可不敢。要是韩爷爷知道是我带坏了你,怕是会打断我的腿。”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你来真的?”
他眸光认真:“真的。”
封璟知道他韩家家教严,不管是韩时,还是他,从未不曾乱交。读书的时候,一向都是规规矩矩地,每晚放学,定时定点回家。早恋这样的事情,更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生。
过了叛逆年纪,想要学着放纵,只是他为让谭家人知难而退的假象罢了。
但是,许迦蓝喜欢的不就是他的洁身自好,一身清逸吗?只要他,醉倒在了红尘,霓虹璀璨间,映出他颓靡地风流。想来,她也就死了心。
封璟看着他,严肃谨慎:“要是韩爷爷问起来,你可别说是我。”
“知道。”
***
晚上不及八点,谭知夏上楼来叫韩仰与封璟下去吃饭。她视线唯唯诺诺,像是偷窃地贼,一看他,脸便红了。
这抹色彩,被封璟瞧见,玩味一笑。
餐桌的位置,是韩旭文安排好了的。谭知夏左手边的空位本来是留给韩仰的。然而,封璟像是不知趣似的,莽撞地在她身边坐下。这样,韩仰就坐到了谭知夏的对面。
而她的右边,是赵京航。
谭氏现任执行总裁。
时年三十五岁,看着封璟与韩仰间心照不宣地默契,不过是在看小孩子把戏。
到了他这个岁数,又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很懂察言观色。满桌的人,唯他出身低微,虽说如今身份尚可,在他们面前,仍旧需要持一股谦逊。
他起身从李妈手中接过醒酒瓶,一一为他们斟上酒。这番态度,得了韩旭文的一番夸奖:“世庆,小赵这孩子不错。你把谭氏交给他,想来以后不会差。”
谭世庆笑呵呵:“往后还希望韩叔多提点提点。”
韩旭文双目擎着如鹰目般锐利地光打量过赵京航,对这话,默不作声,招呼着大家不要客气。说话之间,看了封荀鹤一眼,心神领会。
赵京航倒完酒,把醒酒瓶还给李妈,在位置上坐下。
韩仰注意到,他坐下时,身子特意往谭知夏的方向靠了靠,投来的目光,挑衅,警惕,还有丝丝怒然。
他平静地转眸,询问舒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打来电话,说是今晚上不回来了。”
韩仰小声问她:“听说唐沁又在与他闹分手?”
舒玥把一小块骨头放入骨碟中,三年来,她是不喜欢唐沁的小脾气,但也没直接说让韩时分手的话。只是让他好自为之。这人一旦娶回来,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她叹息一声,拿起旁边的热帕子擦擦手:“我倒希望她这次是诚心要跟你大哥分。别再来哭哭啼啼求和那一套。”
韩仰笑着打趣,这要怪,也只能怪韩时心软,放不下。
她说:“他的这根弦,总有断的那一天。”
与母亲说话的时候,他总能感受到谭知夏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种直白且大胆地炙热,多少失了大家闺秀地那份矜持。
这目光,与许迦蓝的不同。
许迦蓝的目光是一曲清幽地湖水,上面开出了朵朵粉白地小花,是与人同舟渡,揽过大江大河地心旷神怡。
她的目光,五颜六色,是从暧昧迷离场所散射出来的光,要把他裹腹殆尽,不留残渣。
他坦然接收着她的眼神,无波无澜,没有面对许迦蓝眼神时地心旌溢动,陡生欲望。
谭知夏端起红酒,对着韩仰举杯:“阿仰,下个月久石让的音乐会,我那里刚好有票。我们一起去听?”
她尾音故意提高绕长,勾勒几分女子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