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平菊的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此时，她分不清这是真情，还是假意？

    小路子眼巴巴地看着她，诧异地问道：“你刚才还答应小路子，待小路子长大后，要和小路子一起生活的。怎么就突然间要走了呢？”

    平菊叹息道：“是急了一些，可也算不上突然。前段时间，家里来信说，父亲身体不好。本想着，待主子离开吴镇后，我们便一起回去。”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掌柜的盛情难却·······唉，现在只能我一个人回去了。更何况，刚入收到了家里的急信。”

    小路子好奇地问道：“刚才？刚才我们不是一直在说话吗？”没见你收到什么信啊？

    平菊笑容无奈地说道：“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一个孩子，这会儿怎么就傻了呢？我家主子，自然有主子自己的消息来源的。”

    小路子眼巴巴地看着她，伸手将人抱住，“可是我不舍得你！”

    平菊抬手揉揉他的头，低声叹息道：“我也舍不得你呀！”看到小路子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她也跟着心酸，“别伤心，若是有机会到京都，到我家去，我定然会好好地招待你的。”

    “阿三哥哥家住京都？”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如水洗过一般，那目光让人不忍心欺骗。

    平菊声音低柔的说道：“具体说来，是在京郊的庄子上。我的父母都是庄户人家。”

    小路子一脸向往地看着她，好奇地问道：“那，阿三哥哥，你们家热闹吗？”这是变相地询问，平菊的家里都有什么人了？

    平菊笑着说道：“家里有父母，有大哥，大姐，还有小妹。姐姐和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大哥也娶妻生子了·······”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语气，可说着说着，眼睛里便闪出泪花儿，她想念他们了。

    当然啦，这只是小路子作为一个旁观人的想法，她的心里可是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心惊了。难怪姑娘在屋子里时，交代了那样的一番话？

    她这是早就算好了，出来以后，会遇到人盘问的。姑娘算无遗漏，心思缜密，以前只不过是不和她计较一般。如今，因为子的冒失，而踩到了她的底线，所以·······

    平菊听着“她自己”跟小路子介绍着自己家里的情况，肠子都悔青了！可惜，姑娘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她眼神黯然地揉了揉小路子的头，不舍地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启程了。”说完，便越过小路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可又不得不离开，似乎生怕自己脚步顿了一下后，便不舍得离开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走出的每一步，都不是出自她本心的，可她想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越是向前走，越是知道了姑娘的可怕！

    “阿三哥哥！”小路子扯着嗓子喊道。成双成对的眼泪，顺着脸庞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平香跟在后面送了几步，直到将人送出院门口，才转身回来。

    她的心里很乱，脚步也跟着有些不稳。她跟平菊一起这么多年，情同姐妹，如今······

    “阿四哥哥！”小路子的一声嚎叫，彻底打断了她那些纷乱的思绪。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儿的小孩子，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因为他，平菊怎么会被姑娘赶走？！

    她没有好气儿地呵斥道：“看你平时阿三哥哥长，阿三哥哥短的，他这一转身，你就开始咒他，是吧？”

    “没有，我没有！”小路子委屈地脸都皱成包子褶了，拼命地摇头否认道。

    平香冷哼道：“既然没有，他前脚走，你后脚儿便开始号丧了，你这不是咒他，又是什么呢？！”

    见平香生气了，小路子更委屈了，他憋着嘴说道：“我只是不舍得阿三哥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呜呜·······”

    平香懒得理他，斜了他一眼，“既然不是，那就别再号了！”甩甩袖子，便离开了。

    小路子歪在头，看着平香气冲冲的背影，嘴里嘀咕道：“他到底在气什么呢？”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那犀利的眼神，和他如今的身高，真是不相符。

    ····················

    “主子！”平香回来后，垂手站在那里，声音恭敬地唤道。

    墨儿双手抱臂站在窗边，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只不过，借着窗帘的遮掩，没有人看到她而已。

    听到脚步声后，她坐回了床上，斜靠在床头上，扯了扯被子，轻声说道：“进来吧。”平香进来后，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人送走了？”

    “嗯！”平香低声答应道。

    “看你手都冻红了，过来坐，离火盆近一些。”墨儿笑着招呼道。

    平香答应一声后，便搬了凳子坐了过来，一边烤火，一边说道：“姑娘，奴婢刚才将小路子给训斥了。”

    “哦，难怪他嚎的那么大声，原来是你将人给骂啦？”墨儿玩笑地看着她，“你小路子可是朱掌柜的心头肉，小心他跟朱掌柜的告你一状。”

    平香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我会怕他？！”

    墨儿追问道：“这个他，你指的是小路子还是朱掌柜的？”看着平香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们两个人，你都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我们如今毕竟在别人的地盘儿上，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平香知道姑娘说得对，可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姑娘，你不知道，他有多烦人？！”

    “怎么烦人了？”墨儿语气平淡地问道，“是他的哭声让你烦了，还是你觉得平菊今天的离开，全都是因为他？”墨儿的口气温和，甚至还透着那么一丝的俏皮。

    可对于平香来说，这就像是一盆凉水一般，从她的头上浇下来，一直凉到了脚后跟。她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