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夫人是如何知道九皇子出事的，杜鹃不得而知。至于她后面的“老天有眼”这样的话，她更是不敢接的。

    只能双手垂于两侧，静静地等候着老夫人的吩咐。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永宁侯夫人吩咐道：“跟他们说一声，初八那天，我要去郊外的皇觉寺去。”

    啊？这恐怕不行吧？

    杜鹃瞪大了眼睛，有些要开口反驳，却不敢将话说出口。

    虽说，老夫人一直以来对她还算是说得过去。最近，她一直近身伺候着，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更是和颜悦色了。

    可要她这样直接地去劝阻，她还是不敢开口的。

    永宁侯夫人转过头，看着杜鹃面色迟疑的样子，不满地问道：“怎么，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杜鹃连忙点头。虽说老夫人病入膏肓，可余威还在，习惯了听从吩咐的杜鹃，一时还真的不敢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母亲何必让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为难呢？”杜鹃不敢说的话，有人替她说了。

    只见秦氏提着食盒，笑语晏晏地走了进来。

    矮身行礼后，笑着说道：“眼下天气寒冷，母亲的身子又刚有些起色。皇觉寺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待天气暖和后，儿媳再给您安排。”

    “到时候，别说是去上香了，就是您想在那里住上几天，吃斋散心，儿媳都给您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端的是一幅贤惠周全的模样。

    永宁侯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意志满满的秦氏，语气嘲讽地说道：“世子夫人还真是大方啊！”

    秦氏的面色一僵，有几分不自然地说道：“瞧母亲说的，我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大方不大方的。再说了，孝顺您，不是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应该做的吗？”

    “不必了。”永宁侯夫人摆手，淡淡地说道，“消受不起！世子夫人有那个闲工夫在我这个无用的老婆子跟前耗着，还不如去想想，如何讨的你相公的欢心吧。”

    永宁侯夫人这话便是有些重了。讨好相公这个的事情，都是那些小妾做的。

    她堂堂一个名媒正娶的正妻，被人拿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风尘女子相比······

    秦氏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她强忍着眼中的泪花儿，低声控诉道：“母亲，我好歹也是您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您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了？您怎么可以······”

    永宁侯夫人淡淡地看着她，好整以暇地说道：“这里又没有爷们儿，你做出这样一幅样子，给谁看呢？”

    秦氏不由得呆住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做低伏小，在她的眼里，居然如此不堪？！

    想她自打进府后，便主持中馈，打理着府里那些人的吃喝拉撒睡的事情。自问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疏漏的地方。可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母亲，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这样说你的儿媳妇，不也是在打你的脸吗？”

    永宁侯夫人微眯着眼睛，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以什么名义进府的，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

    秦氏呆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都忘记哭了。

    是呀，她进府了为了冲喜来的，而那个人就坐在眼前······

    永宁侯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虽然跟我的儿子成亲了，可我没有喝你的媳妇茶。你也算不上是我的儿媳妇。”

    “还有，若是我亲自挑选的话，也绝不会挑像你这样要什么没有什么的人做儿媳妇的。”

    “你进府便主持中馈，那是因为我卧病不起，并不是你有多本事。”

    言外之意，别以为你主持了几天中馈，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过来对我指手画脚的，你还不够格。

    若是我出手对你使绊子，你一刻也干不下去的。

    永宁侯夫人的巴掌扇的是又干脆，又响亮。那秦氏别说是还手之力，就是招架之功都没有，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冬菱县主的目光在永宁侯夫人和秦氏身来来回穿梭着，跟秦氏一比，她都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至少除了身体上累一些之外，从来没有被这样无情的谩骂过。

    要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脸面可是顶天地重要了。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那都要活不下去了。

    秦氏紧紧地攥着拳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地垂落下来。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像是随时便能倒下一般。

    冬菱县主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忍，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婆婆，抿了抿嘴唇，便想要劝上一劝。可刚要开口说话，便被永宁侯夫人给堵回去了。

    “别多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永宁侯夫人厉声呵斥道，“你傻乎乎地去同情别人，可知道，人家领不领情？也许，人家心里正恨着你多事呢！”

    见冬菱县主疑惑地看过来，秦氏也面露不解的样子。她便好心地解释道：“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喜欢怜香惜玉吗？”

    也就是说，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就是为了让男人心疼？！

    秦氏气得心窝疼。早知道今天过来会受到如此大的羞辱，打死她都不会过来了。

    冬菱县主到底是不忍心，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母亲·······”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永宁侯夫人慢悠悠地说道，“可话糙理不糙！说你没有心眼儿，你恐怕不爱听。”

    “你觉得，你们共侍一夫，既是妯娌，有算得上是姐妹。可你知道人家心里把你当成什么吗？”

    “你恐怕还没有察觉，你之所以留在这里侍疾，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人家就是想要把你支开，然后双宿双飞，早些生下侯府的嫡长孙。”

    话音落下后，别说是冬菱县主，就是秦氏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天，她做得如此隐秘，这老太婆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