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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义结金兰

    靳太保随即转头用手指了罗德曼道,“不信你去问问王松岳去,他当年想认我做兄弟,我有没有认他?”

    王松岳说的自然就是驸马王都尉了。

    当年二人同去北疆剿敌,王松岳冒进被敌军围困,要不是靳振邦亲率三千人马前往救援,王松岳早就马革裹尸而还了。

    因此王松岳感念靳振邦对他有救命之恩,同时也是极为欣赏他的勇略胆谋,一度曾想和他义结金兰。

    只是靳振邦此人生性傲岸,最不喜与一肚子诡计的文人打交道。他见王松岳心有城府,为人亦属于阴险狡诈一类,且驸马又是个为他不齿的赘婿身份,最终也没答应,弄得驸马好不尴尬。

    王松岳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

    于是等到登岛之后,靳振邦便被安置成了闲人一个,每天只和窦太师下下棋、喝喝茶。兴致来了,就教小朋友们打套拳法,日子过得潇洒而无聊。

    现在既然话题是因自己而起,罗德曼知道避无可避,这会儿听靳太保是对自己说话,略一思考,便笑着说道:

    “靳太保久经战阵之人,战场上上至老兵、下至新卒,哪个不是晚上同睡、白天同吃,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不过也正唯如此,弟兄们才肯为靳太保卖命,靳太保也自然百战百胜,成了常胜将军。可见只要感情到位了,年龄级别什么的,就都不是问题!”

    一席话说的靳太保无比受用。

    他本就是带兵出身的将领,一辈子基本都生活在了军营里。喝酒吃肉、大快朵颐,指着鼻子对骂“草你娘的!”,这才是他适应也才喜欢的生活。

    可自从国朝覆灭后,自己也没了仗打,就只能成天对着一群小朋友练套没用的拳法。

    唯一还有点兴趣的象棋,偏偏又总下不赢他……

    此刻忽听罗德曼说起军营里的旧事,真是万千回忆都在一瞬间涌上了脑海,又是拍腿、又是嗟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活成了现在这副鬼模样?和罗德曼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只见他忽然一起身拉住了罗德曼的胳膊,拽扯着他一起走到了门口,望着屋外的老天爷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子!你和老夫很对脾气。刚才姓窦的不是还说我不配给你做兄弟吗,现在我就问你,你可愿意和老夫行八拜之交、义结金兰?”

    “啊?”

    罗德曼张大了嘴巴没反应过来。

    他原不过是顺着老头的性子说了几句得体话,可谁知老头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一念之下便要和自己结拜兄弟。

    罗德曼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兄弟多帮手嘛。再说他都六七十的人了,自己即便别的什么光都不沾,就只跟着他把辈分提提,也绝对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想到这里,罗德曼脸上早已堆下了幸福的笑容,转身望着老天兜头一拜,率先领誓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罗德曼,今日愿与靳——”

    罗德曼因为不知道靳太保的大名,于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大哥,向他询问。

    靳振邦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在下靳振邦!”

    “今日愿与靳振邦,义结金兰、结为兄弟,振邦为我兄、我乃振邦弟,我二人不求——”

    他本要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忽然想到这老头子年龄已经偏大,如果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对自己也太不公平,于是匆忙间赶紧改口道:

    “有难让我一人当,有福让我二人享,如违此誓,天地共灭!”

    如此倒也不算对不起他了。

    “唉——”

    靳太保听他居然要有难一人当、有福二人享,急忙断喝。

    他虽然感慨于这小兄弟的心胸气度果然不错,能够先兄弟之忧而忧、后兄弟之乐而乐,证明自己没看错人,这兄弟认得值当!

    可如果自己就此跟他宣了这誓,倒好像他是一个只会占兄弟便宜的人,而这与他是绝不能苟同的事,于是断然拒绝道:

    “不对!既是兄弟,又怎能有难让你一人当,有福让我二人享呢?应该是——”

    他低头皱眉肚子里一阵攒词,好容易才组合了出来:

    “应该是,有难让哥一人当,有福让兄弟二人享!”

    “也好。”

    “嗯?”

    “呃,我的意思是,大哥的文采果然不错……”

    “嗯,那就这么定了!”

    说罢高兴的拉罗德曼一同站起,转身回至座位。

    窦太师笑着摇头道:

    “贺喜贺喜!只是要委屈小罗兄弟了……”

    他语带调侃,不过看得出是两人早已习惯了的相处之道,其实并没有恶意在里头。

    窦太师一边说着,探身将已经泡好的茶各斟一杯,先递给罗德曼,又拿一杯给了靳太保。

    “喝茶。”

    他欠身一让,也坐回座位端茶细品。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之音,罗德曼不由目光也随之移向了外面。

    窦太师冲他一笑道:

    “呃,是学子们下课的声音。”

    罗德曼点点头:

    “学堂里的学生们每日都教些什么?”

    “不过是四书五经,偶尔也教教诗词,总之都是童蒙起读、自娱自乐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坐在一旁的靳振邦一口吸干了茶水,将空茶杯递至窦太师面前道:

    “二弟你别听这老头的,他每天就知道诗云子曰的,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卵用?到底是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延年益寿?每天就抱个破书本摇头晃脑的,我看迟早有一天要把脖子扭了!”

    “我这好茶,今天可都饮驴饮马了。”

    窦太师看他品茶如灌水,白白糟蹋好物,所以有此一论。

    这会儿笑着又给他斟满一杯,靳太保依旧还是一饮而尽,窦太师只能摇头感慨:

    “罢罢,你用这个饮吧。”

    说着俯身从桌上取过一个用桃木抠成的大海杯,看上去和盆也差不了多少。

    靳太保一哂道:

    “嗯,这个得用,要是以前在军营,只怕还嫌小。正好,喝完了茶回去当夜壶用。”

    说罢一起身,卷了海杯就走,还不忘和罗德曼打招呼,“咱俩以后就是兄弟了,有事只管来找大哥便是。”说罢扬着手走了。

    窦太师不理他,只笑道:“我这里的东西都快被你顺完了,看你下回来了我不把夜壶给他倒茶喝!”

    摇着头回转过身,笑对罗德曼道:

    “他这人就这样,风风火火的,罗大人别见怪。”

    罗德曼笑着说“不会”,随即把要还的书递过去,“这些书我都看完了,今天完璧归赵。”

    窦太师双手接过了书,又问他道:

    “小罗大人平日里都爱读些什么书?我这里还有些藏书,如果需要的话,大可拿去一读。”

    罗德曼道:

    “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过是用着什么就读什么罢了。”

    这时从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恐怕你是专爱读怎么害人的书才对吧!”

    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眉高眼低阴阳怪气的说道。

    罗德曼抬眼看时,只见男子头戴一顶儒巾,身穿一件灰白色的襕衫站在门口。

    此时手里头还拿了一把竹扇,在手掌里一敲一敲,得意的望着罗德曼,看他如何应对。

    罗德曼看他有些眼熟,却不知是谁。

    “不得无礼!”

    窦太师一声断喝,向罗德曼介绍道:

    “这是国舅府的长孙——迟天秀。”

    继而转头变了脸色道:

    “平日里教你们的礼数,你们就是这样遵循的吗?”

    窦太师向以孔孟之道授徒,最看重的便是“仁义礼智信”,如今见他竟然这般对待自己的座上宾,不由怒形于色。

    “师尊。”

    迟天秀急忙敛衽行礼。

    他是国舅府实际掌控人迟福的独子,自从罗德曼改革的新政施行后,迟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开始变得萧条索然。

    父亲和叔父每每谈论及此总是无声叹息,言语之下对罗德曼也是颇多怨怼。

    而他坐在一旁屏息静听,事后总不免生出一番想要为父出征的冲动,去替他们收拾了那个罗德曼!

    他原本以为此人必是个了不起的角色,不然何至于让父亲和叔父都忌惮有加、不敢妄为?

    可谁知今日一见,才发现不过是个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的孩子,怎么瞧也不至于有太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