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呼吸
呼——
克拉克张开干涩皲缩的嘴唇,
喷出一口消热的白烟。
不是这一本。
笔迹也不对。
克拉克身子彻底软了,向后直接栽倒在地上。
呼呼呼——
谁拿走了笔记?
为什么又故意把自己引出来?
找到谁?
我是谁?
啊——
不要想这么多了,克拉克艰难的活动锁骨,四肢大字型撑开,横竖在地面上摩擦,感受着泥土芬芳、苦涩、腥臭的气味。
呼——
吸——
胸腔一缩一放,躺在地上,贪婪地吮吸。
伸手摸向空空的胸口,却摸到了实处,整个破开的胸口处,只有粉红色的擦痕。
云天之下,怪物的踪迹消失干净,它会再来吗?
沉沉的呼吸声中,鼻尖感受清凉的刺激。
克拉克深陷眼眶里透明的玻璃体,映射出夜晚深沉的璀璨光芒。
滴滴答答,
无数根看不见的透明细圆柱体,曲解反射夜晚的十二种颜色。
清凉的湿意拍打在自己连成一体又四分五裂的躯体上。
一颗一颗小圆点像水钻一样落在自己的身上,晕染开血污,连接在一起。
无边无际在天地中循环往复,永不回落的雨。
像一千根淬银的针,穿过自己的身体表面,落在无限的大地上。
落在眼里,化作泪水,滴在透明的晶状体上,融开,模糊了视野。
克拉克咂咂嘴巴,脑中画面开始走马。
这算是舌吻吗?
嘻。
嘴角翘起来了。
呼——
吸——
在机械的换气中,克拉克感觉自己的肉体和大地连成一片,灵魂开始上升涌起。
向上爬升。
越过闪亮的城市钢铁森林,越过阴影中纵横起伏的崇山峻岭,越过深邃迷人的大海平面。冲破大气层弯曲的体表,向下看到六块高地起伏,影暗交错,星火点点的跨大陆板块。
盛放其上,亿亿倍缩小的自己,随上升的雨滴一起。
降落在雨夜的大地上。
精疲力尽,头疼欲裂。
接下来,还得艰难的爬起来,走回去,开门,洗澡,涂药,再极缓的降下折叠床。
还要等好久好久,还要在夜里辛苦好久好久。
要这疲惫、伤残、破碎的身躯,在黑夜中挣扎趔趄匍匐坚持好久,才见光明。
呼——
克拉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亮了很久了。
睡在松软的被褥上,浑身上下像被锯过一样酸痛。
昨天晚上弄到很晚,但今天还得起来应老太太的约。
头疼欲裂,想是使用魔法后带来的精神消耗,不知道短期内还能不能再用。
摩挲着柔软洁白的布料,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干紧铺好的床褥随着机械底座一节节向上折叠起来。克拉克撕开脸上的绷布,药效不错,伤口已经愈合了,新长出粉红的皮肉,只留下淡淡的印痕。
轰隆轰隆,密室的门打开。
在去之前,他要准备一些“防身的家伙”。
抬起头,眼前这个高耸入云的老式公寓楼,应该就是老太太的居所了。
克拉克看着眼前镂空雕花的机械铁闸门,伸出手指摆弄眼前的小铃铛,心想这老太太也不出来接个人。
但克拉克无所谓等待,他讨厌别人等他,但他不讨厌等待别人。
手揣到口袋没几秒,挂在门头的机械铃就急急地响了起来。
克拉克有点费解,抬头看震铃复杂通透的机械结构,想起了小时候上学学校的电铃,只靠蒸汽机和机械力,真得能够取代电力吗?
想得正愣神,
机械铃再次响动起来。
克拉克迟疑地试探着伸手握住了那个同样震动挂着的,杯子一样的物件。
拿起来,似乎是一个传声筒的样子。
迟疑的扣在耳朵上,正好贴合。
传来是布莱德森太太热情的声音,
“抬头看,我在你上面呢?克拉克先生!!”
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老太太在二楼热切地招手呢!
克拉克也招招手,另一只手塞紧在大衣口袋里。
机械大门咔哒咔哒的运作起来,克拉克惊慌地赶紧把话筒挂回去,看着话筒根部有纤细的铜管,里面的结构则不得而知。
大门打开以后,是较为狭窄的楼梯间,旋转向上的楼梯直通高处,看得让人发昏,而侧边是镂空漂亮纹饰的黄铜铁门,克拉克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可是等到铁门咔哒咔哒打开,漏出里面如同悬浮的铁笼子。
一脚跨过深不见底的细缝,踩上去微微下沉的感觉,还有纯机械构成的楼层按键。
抬头透过缝隙看着深黑悬空的电梯井。
克拉克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刚站上去,顶部的扇形托盘上的指针指着楔形的楼层号码。
叮——
电梯并没有动,但右边的电梯门开了。
要不是能够看到自己来时的左边门,克拉克都要产生电梯过于平稳而无感的幻觉了。
这老太太,住在一楼还用电梯?
电梯门打开,是长长的巷道。
走过巷道之后,再开门,才看见满脸笑意,扶着房门的老太太。
“克拉克先生,你来了?”
“嗯。”
克拉克脱帽弯腰致意。
“您可真懂礼貌!”
老太太眼中泛光。
“你是我见过姿势最标准的。”
听到这里,克拉克怔住了,没再说话,闷头往里面钻。
老太太眼神落寞,似乎怪自己说错了话。
老旧的装饰,古朴褪色的雕花浮雕,老式公寓平平无奇。
克拉克拘谨的坐在铺着被洗涤到褪色抽丝的毛毯老式的皮质沙发上。
顺着沙发的凹陷望过去,能看到翘起皮鞋,嚼着烟斗,带着单片眼镜的另外一个人。
烟斗里燃烧的是发亮的晶体,发出类似于烟草的气味。
“这位是。。”
老太太刚准备介绍,就被男人打断了,他直接伸出手来。
“我叫波洛,是个名侦探。”
看着他竖着两撇胡子,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令人生厌啊。没想到这老太太还知道多点开花,找了不止自己一个,瞬间有了被出轨的感觉。
那人摇了摇手,一脸不屑的样子,又重复道。
“我叫波洛,是个名侦探。”
“我叫柯南,是个小五郎。”
克拉克迎难而上,直接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克拉克先生,您。。真幽默,但是,还请你尊重一下这位波洛先生,他是这水月城里最有名的侦探了。。”
老太太尴尬了。
“我叫克拉克,是个超人。”
“嗯?”
“是个调查员,我有名吗?”
克拉克眼巴巴的望着老太太,心想不说是名震这水月城,好歹也不落下风吧。
老太太却语塞了,拧巴的想要搪塞几句。
“不必说了。”
名侦探波洛胡子一翘。
“想必是这位调查员先生,不太信服某的专业能力。”
某个勾八!
看着这人傲慢的样子,吊胡子摸来摸去,克拉克就想站起来,给他薅掉,再砰砰来上两拳。
“竟然不服气,那不如来比试一下。”
波洛眼睛一眯,眼珠子的末端狡黠地看过来。
“比什么?”
心里很凶,说起话来又很乖巧,克拉克端坐在沙发上,屁股只沾到沙发一点边缘,乖巧的就像一只兔子。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要是知道,这兔子昨晚生吃了一只活狮子会怎么想。
“作为侦探,”
波洛胡子一翘,
“最基础的就是根据蛛丝马迹,还原出事实真相,也就是所谓推理的能力。要比,当然是要比推理了。”
哼。不如扳手腕来得直接!干脆就来互扇巴掌,谁怂谁是狗!
“好的。”
克拉克头点如捣蒜,
“那推理什么呢?”
波洛脑袋一转,
“就请太太给出一件私人用品,让我等来推理细节。”
老太太慌乱起身,
“那我去找。。”
“不用了。”
波洛伸出两指,夹住一块褶皱的布头,顺着布头可以看到后面被掖在老太太身后的部分,就夹在沙发背和老人后背的间隙中。自从克拉克一进门,就可以看到老太太有意无意地在遮挡掩饰,这让她的坐姿看起来扭曲又不自然。
波洛双指夹住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到安娜太太眼神乱了,心慌了。
一点点的抽出来,像魔术师从拇指套里抽出丝巾。
“波洛先生。”
老太太屁股一压,扽住那块丝巾。
“我再给您去取吧。。我”
“不用了。”
波洛眼神一凛,一拽到底,一条老式的睡裙舒展了出来。
地道的做工,繁复的装饰,明亮豪华的款式,蕾丝边,玉流苏,明显不符合老太太素净的穿衣习惯,也不是老太太能穿的款式。
最重要的是,上面还带有血迹。
波洛拿起睡裙,鼻尖抚过衣料,轻轻一嗅,双目微闭,沉醉地微笑道,
“我已经闻到了案件的芬芳——”
再睁眼的时候,眼睛又闪又亮。
“谁先来?”
“你先吧。”
“好吧,那我先来。”
“要不我先?”
“那君先来。”
“算了,还是你先吧。”
“我先?”
“你先。”
“好的。”
“我先也可以。”
“我草泥马。”
“你说脏话了。”
“我没有。我先?”
“嗯。要不?”
“要不我就弄死你,我先?”
“你先你先,谁不让你先似的?”
“吭!”
呼。
深呼吸。
波洛颤抖的胡子平静下来,双手一抹,他要开始推理了。
克拉克蔫乎乎的看着他,其实他是想先的。
你有完没完!
波洛眯起眼睛,克拉克也眯起眼睛。
侦探对上调查员。
视线交触,对决的火花噼啪作响。
呼。
吸。
波洛酝酿了一下,推理开始了。
“首先,先看款式,蝴蝶边,蕾丝领,缀有珠宝,非富即贵。丝线用的是青丝,旧称金银国的产物,现在已经是贵族专用了,而老太太你用得是假姓,自然不会是贵族,所以裙子的生产时间,前八十年到前四十年,再加上上面有螺纹图案的纽扣,机械革命早期的特征。我断定,这条睡裙,来自距今五十年前的富商之家。”
波洛抬眼看了老太太,老太太微微抬头,眼神落在空处,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
“而裙子保存之完好,甚至有全新的感觉,完全看不出来有破损的痕迹。这样一条裙子要么被完整保存在一个不能接触空气的地方,要么使用了一种能控制时间的魔法——”
波洛停顿了一下。
能听到三人沉沉浑浊的呼吸。
“当然不可能是魔法,这是明令禁止的。我听说这几天挖掘出一条五十年前的沉船,如果被完全密闭,加上水封,保持多年不腐不烂,也不奇怪吧。听说沉船里面捞出了大量的名贵物品其中就有不少服饰流进了黑市,那这裙子如何又流落在你的手上呢?”
“我猜测这跟上面的血迹有关,血迹很浅,颜色较深,还没完全干,但能闻出来,沾血的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就听闻了有飞贼活动,加上裙子是蓬松的,明显是被穿过的样子,所以还等什么呢?出来吧,女飞贼小姐!!”
波洛自信的抬头喊了起来。
“你别喊?”
老太太急忙拉住他。
“这么说,我说对了?”
“不对。”
老太太摇摇头。
“您这样叫嚷,被邻居听到不好。”
“你就是怕了!飞贼小姐,出来吧!”波洛坚持要喊。
“您忘记了,昨天的飞贼,报纸上说是男性青年。”
“说不定是女扮男装呢?”
克拉克摸摸脑袋,这女飞贼该不会指得是我吧。
“不可能。”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这裙子确实是我在黑市买的,但它是我的。”
波洛和克拉克都震惊了。
“我买的,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很穷?”
老太太一转慈眉善目的样子。
“先生们,你们没有注意到一楼的机械悬梯。”
“那我请问你们,一楼为什么有悬梯呢?”
波洛懂了,一股懊恼的样子。
克拉克挠挠头。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家里的内部悬梯,一到三十楼全是我家的。”
声音转了良久,落在地上。
“那那沾着泥粒的银元呢?”克拉克不敢置信的问。
“这是一百年前传下来的银元,加上这些。”
老太太搬出来一个生锈的箱子,打开来里面银光闪闪,
“大概值一千金兰币。”
听到这里,波洛彻底震惊了。
“不就是一千嘛。我也有啊?”
在大衣口袋丁玲哐啷翻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条皱巴巴的支票。
这一掏,二人彻底怔住了。
个十百千,后面的符号也确实是金币的意思。
波洛推了推鼻尖的单片眼镜,
“一千兰金等于两万四千兰银,大概是一百万兰铜。”
“什么兰铜?”
“一个铜币在以前可以买十个包子!当然现在不行了,贬值的太厉害。”
没想到我这么有钱啊?
小克难掩惊喜,眼中放光,我就说这克拉夫特哪里买得起这么多装备,原来是大富翁啊!
完了,现在真成蝙蝠侠了。
“还好,这皱巴巴的支票差点给我扔了!”
“什么支票,你是说兑金券?”
波洛嫉妒的咬牙切齿,走过来拍拍克拉克的肩膀。
“你这不是兑金券,你这是贷金券,俗称是借条。”
不是嫉妒的咬牙切齿,而是同情的悲悯泪目,心想这人都这样了,还跟他较真什么呢?
呼。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怪不得他能买这么多装备!
自己咬牙切齿了。
但接下来老太太的话救赎了克拉克。
“正好,洛夫先生,这里的酬劳给您还款正好足够。”
打开得箱子推了过来,码放的整整齐齐带锈的银元,在灯光底下仿佛是来个上个辉煌时代的遗留之物。
克拉克看着这些被遗忘的时间,悲伤的体液涌了出来。
“拿出一百万用来支付酬劳?”
波洛皱起了眉头,他可不像口水流出来的那位,这样的高酬金下,真得是一个简单的寻找遗忘之人的任务吗?
“我已经大限将近了,没有子嗣,亲人,拥有这些带不走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能找回我的儿子,再多的钱,我也可以付出。”
老太太说的泪水涌动。
“这么长时间的寂寞和孤独,谁又能懂呢?”
这一次,无论是谁,也没接住这句话。
良久,波洛说。
“我接受这个酬劳,但是只有找到你儿子的人才配拿到,这样,就不会有某些滥竽充数的人,从中分羹。”
波洛说着,斜眼看向一旁的克拉克。
“克拉克先生,是不是轮到您的推理了。”
呼——
克拉克吸了一口气,看在钱的面子,自己要全力以赴了。
推理其实不难,他玩过这么多游戏,看过那么多小说,对于这种小事,不是顺手拈来。
“这个血,是你自己的。”
语出惊人,但老太太却迟疑的点了点头。
克拉克露出不可小觑的神情。
拿起裙子,深吸一口。
呼——
他也闻到了犯罪的芳香。
“作为一个富有的老太太,家里面却没有女仆,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此言一出,波洛神情变了,他知道这个疑点确实是推到点子上了。
克拉克继续说
“而这个裙子,一看就有人穿过,是你穿的吗?”
克拉克看着老太太震撼的神情。
“不是,是你的女仆穿的,没错,这个案件,就叫做消失的女仆。”
“我看您的坐姿一直不正常,简单来想,可能会以为您是为了掩饰这条睡裙。可是,一直到现在,您也没有转换坐姿,坐姿之所以不自然,这是因为您的腰部有伤对吧!”
老太太惊惶地摸向腰腹部,勉强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伤是怎么来的呢,不可能是自己弄伤的。而是有人从正面刺击留下的,而这个人是谁呢?我早就注意到了,在我开门的时候,您是从二楼探头的,而您自己的起居室是一楼,而二楼有什么呢?你为什么害怕波洛先生大喊呢?会惊动谁呢?会暴露谁呢?能请您带我们去二楼吗?”
啪嗒啪嗒。
踩过木质的楼梯。一步一步沉似一步,打开二楼的房门。
白天的房间却拉着厚布的窗帘,太阳浸透射线,暖黄色透体而出,里面没有开灯,但墙面上却有莹莹如玉诡异的光,透过昏暗的光线,视线依稀扫过双人床梳妆台和其他物什,里面非常干净华丽漂亮,但绝不是老年人的起居室。
而房屋正满布满阴影的地上,头歪到一边,一个人正木木地趴在地上,和阴影融为一体。
眼睛似乎瞪得很大。
波洛先生冲过去扶起这个人,克拉克则锁在原地,
“我想这就是那个消失的女仆,那个偷穿你的睡裙,在争执中被你反杀的消失的女仆!”
“把一切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那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就是无可辩驳的真相。*”
翻过女仆的脸,波洛怔住了,露出惊恐的表情,克拉克探过头来,
也随之瞳孔狂震!
呆滞的目光,机械木偶的身体,滋啦滋啦跟着齿轮转动诡异的笑脸。
被做成娃娃了。
克拉克和波洛瞬间感觉到身上发冷,脚下发软。
呼。
吸。
“我。。”
娃娃说话了。
“她她她她”
克拉克颤抖的看着波洛,波洛一副我懂我也怕的样子。
“我好想你。”木偶的嘴巴呆滞的开合。
老奶奶嫣然一转,霎时就像走过青春,弯腰抱起娃娃,热泪盈眶。
“这是我儿子的娃娃,明明是男孩却喜欢娃娃,很怪对吧!”
等到开灯以后,确实是个娃娃,只是有点过于像人了。
波洛叹了口气,悄悄松开了扶墙的手。
克拉克松了口气,悄悄松开了波洛先生。
“我没有女仆,我身体还可以。”
老太太直起腰来,看起来确实挺硬朗的。
“至于你们说的那睡裙,是我自己穿得。”
不可能,不可能。
“你自己穿得,那血迹怎么会在身后呢?”
安娜这时脸红了,娇羞地说。
“我说了,我身体还可以。”
这老太太,说什么暗语!谁听得懂啊!
“别问了。”
波洛这时沉下脸去,悄悄地拉了拉克拉克的袖子。
“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跟这波洛是一伙的,你把女仆藏哪了?”
克拉克云里雾里。
“我怎么说?”
“直说好了!”
安娜动动嘴唇。
“关于时间。”
什么时间?
“关于月亮。”
跟月亮有什么关系?
“你别问了!”
这波洛先生脑袋都要塞到地板里面了。
“到底是什么?”
克拉克抓抓脑袋。
安娜咬着嘴唇,极其羞涩的说。
“月事。”
空气凝固下来。
只剩下三个人重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温度,三个人头低着,不约而同的脸红了。
克拉克望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久。
看着脚尖的二人窃窃私语。
“你见过这种吗?”
“不知道。别问我。”波洛先生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让你别问,你非要显摆你那推理能力!”
“推理就是这样的,连蒙带猜!你以为是写小说啊?”
“推理是这样的嘛?”
“有时是吧。。”
克拉克看着地板,他总觉得有些人的理想摔碎了。
“你闻了?”
呼——
吸——
好久以后。
两个人都乖了许多,跟在安娜后面,亦步亦趋的走过旋转向下无尽的下降楼梯。
点起一盏灯,沉入黑暗之中。
登登登登。
只听到沉默的脚步像是敲击在纤薄的木片上,发出向下沉默清晰的脆响。
滋啦滋啦。
鞋跟碾压着老旧的木板缝隙,发出某种木质纤维摩擦颤抖的哀嚎声。
越往下走。
越觉得像踩在悬浮的吊桥上。
感觉到虚浮,摇晃,无法落地。
令人窒息。
走到最低层,取出门上挂的钥匙,打开铁锁,一层一层的拨下沉重的锁链,布莱德森太太打开眼前的黑色木门。
“这就是我儿子失踪之前最后去的地方。”
“地下室?还是密室。”
“不知道。”老太太摇摇头。
“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呼。”
良久,老太太吐出一口白色雾气。
手上的煤油灯向前探出去,昏黄的光线化作一个光圈,照亮一直往下,散发着森冷的阶梯。
“我就不下去了。”
煤油灯递给波洛。
克拉克吞了口气,不好退缩,二人迟疑的向下探。
楼梯上面似乎有着不明丝滑的液体。
阶梯一直向下,通向迷雾缭绕的尽头。
走到阶梯中间的时候,背部不寒而栗。
砰!
木门厚厚的砸向门框,然后哗啦哗啦就像是绕起铁链的声音。
是风。
无底的深处向上传来一股阴风。
颤抖的火苗缩成火点,整个空间瞬间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凉风透入衣领,像是一只鬼手抚摸你背上立起的毫毛。
波洛和克拉克对视了一眼。
没有说话,但二人心领神会。
这是尸臭的味道。
呼
吸。
*
来自福尔摩斯探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