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是利用你呢？”张先生苦笑不得。

    “你想利用我帮你们复国。”周老天道。

    “这不是利用，我是想让你加入我们，这对你还有对八卦山来说都是好事，你想啊，如果将来你带着大家打下了江山，那皇帝的位置不还是由你来坐吗？”

    “我不想当皇帝。”

    只要过得还行就可以了，干嘛非要去当皇帝，周老天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当皇帝，现在也不想。

    “我是说如果，没有说你一定能当得到皇帝，就算你将来当不成皇帝，只要你做了内山长，那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张先生继续苦口婆心地道：“这真的不是利用你，如果这都算是利用，那但凡人与人之间打交道，不都成了利用了吗？”

    “我怕我做不好内山长。”周老天道。

    “没让你现在就做，你需要先到外面去历练，等你能够胜任内山长了，我再把位子传给你。”张先生道。

    周老天想了一下，道：“师父，你真的不是骗我的？我从小就没有亲人，来山上后，我就把你还有师兄、师姐当成了亲人，你可千万不要再骗我。”

    “我没有骗你。”张先生看着红了眼眶的周老天，认真地道：“放心吧，等你当了我的义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山上的人都是你的亲人。”

    “好。”周老天哽咽道。

    见周老天答应了，张先生喜笑颜开，随即带着他回到了外面，亲自和他交代收子的事宜。

    张先生收周老天为义子，不管是对张、李两家，还是对整个八卦山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情。

    张、李两家都是梁褚皇室后裔，为了掩人耳目，将梁姓改成了张、李两姓，他们一直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复国，两家人以龙头为首，一般来说谁当了内山长，谁就是龙头。张先生收周老天为义子，并准备把内山长的位子传给他，就是要让周老天来当这个龙头。

    所以，在对外公布之前，周老天必须要先得到两家的认可。

    其实在和周老天说这些事之前，张先生就已经聚集两家人商议过，大家听说了周老天的龙显之相，都表示只要周老天愿意，他们就同意让周老天来当未来的龙头。

    周老天现在已经同意了，只要再举行完祭礼，他的身份就算是坐实了。

    所谓祭礼，指的是褚祭，一种源自古褚地的祭祀仪式，褚国建国后，将褚祭定为了国祭。虽然现在褚国灭亡了，但褚国皇室后人将褚祭延续了下来，一般山上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的时候，他们都会举行褚祭。

    举行褚祭的地点，就是在那天张先生带周老天去的那个山洞里。

    一应事务都准备完毕后，张先生就带着周老天再次进到洞内，举行褚祭。

    洞内的平地上站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张先生告诉周老天，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要么姓张，要么姓李。

    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没见过周老天，他们一面和张先生打招呼，一面凑上前打量周老天。

    在靠近石像的位置，坐了两排老人。张先生走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并将他们一一介绍给周老天，并让周老天给他们行礼。

    这些老人都是两家的长辈，他们有的在六院担任过职务，有的就是和山上其他的普通人一样，甚至有的人都没有入门拜师，就是山上普通的农户。但他们在两家的地位不低，很多事情张先生都是需要与他们商议后才能决定。

    见完这些老人后，张先生带着周老天站到石像下的供桌前。上了三炷香后，张先生朗声道：“诸位请肃静。”待众人静下来后，张先生继续道：“此子周老天，年值弱冠，乃陵州人氏，今拜寄在本人张宗名下，赐名张辰天，特此告知列位先祖与族中老幼，祈求先祖佑他如己孙，也望诸位视他为我出。”

    关于周老天年龄的事，之前张先生问过周老天，周老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张先生看他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就取了个整，当他是二十岁。而赐名的事，张先生也和周老天说过，他给周老天取了一个“辰”字，“辰者，言万物之蜃也”，张先生希望周老天的加入，能给八卦山带来新的际遇，然后张先生从周老天的名字里取了一个天字，所以给他赐名张辰天。

    张先生对着众人说完后，转头对周老天道：“张辰天，还不快见过族中众亲。”

    周老天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张辰天？周老天？他现在叫张辰天，他有真正的名字了，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叫张辰天，张辰天......”

    张先生又叫了一声“张辰天”，张辰天如梦初醒，张先生只得又对他说一遍：“还不快见过族中众亲。”

    张辰天朝众人一拜，道：“张辰天见过诸位亲人。”

    众人顿时欢声一片，以此来欢迎张辰天加入他们的大家庭。

    欢呼声过后，张先生高声道：“诸位准备一下吧，开始褚祭。”

    众人退后，让出一片空地，坐着的那几位老人也站起身，站在众人前面。随即一些头戴面具，身披柳巾的人拿着火把站到空地上。

    “兴！”

    随着一声高喊，洞内顿时响起一片钟鼓之声，站在空地上的面具人也开始随乐起舞，同时嘴里齐声唱道：

    天初开兮地茫茫，

    人始寤兮兽犷犷，

    兽犷犷兮水犹汤汤，

    人之不敌兮万里成殇，

    ......

    唱到“神明降兮镇八荒”时，只听有人高喊一声“一跪，九天神灵”，众人纷纷下跪，叩三下头。

    张辰天也随众人一起下跪、叩头，叩得无比地虔诚，他在向老天爷妥协，也是在向老天爷乞求，乞求老天爷放过他，他愿意用余生的虔诚侍奉，去赎回之前对老天爷的不敬，只求老天爷不要将他现在所拥有的夺走。

    “再跪，先祖明君！”在面具人唱到“君泽兰兮始兴邦”时，又听人高声喊道。

    张辰天不知道自己的先祖是谁，他跪的是张家的先祖，从今天起，张家的先祖就是他的先祖。

    最后，面具人唱到“万民颂兮世代昌”时，又听人高声喊道：“三跪，福泽苍生。”

    三跪之后，面具人又跳了一会儿，褚祭结束。

    众人逐渐散去，一位老人在张辰天头上剪下一缕头发，让张辰天扔到旁边的水里。这不是褚祭的内容，只是老人对他的祝福。

    张辰天这才发现，原来石像旁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石壁上有一股水流落向天坑底下。

    张辰天仍掉头发后，老人向他祝福了几句，就走了。

    洞内还剩下五人，除了张先生、张庆和张小玲，还有一个张辰天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笑着走向张辰天，道：“师弟，恭喜你！”

    “多谢。”张辰天面露几分尬色。

    “他就是你的大师兄，李洛。”张先生向张辰天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