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老天对传言不甚在意，但张小玲专门来找他说了之后，在他的心里始终像是留下了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为了排遣掉心里的不自在，他选择了努力练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传言的事彻底平息。

    当然，练了这么久的轻功，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轻功这种东西，并不是光靠勤奋就能练成的，练功的时候，心里不能急躁，只有细心地去感悟，才能悟出其中的真谛，才能把轻功练成。

    张先生那日将口诀传授给周老天后，就没有再对他有过多的指教，只是每天不定时地到断崖边走一趟。

    周老天觉得张先生可能是不放心自己，怕自己练出事，所以才会时不时地过来看一下。其实在阳崖上练了几天之后，他就已经能轻松地从断崖上边跳到崖底，除了觉得自己下崖的姿势不太自然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会有什么风险。

    有时候他会去想、去学张先生下崖的样子，却始终做不到像张先生那样的飘逸与轻松，甚至连他原先感悟出的一些东西，偶尔也会受到影响。

    又苦练了几天之后，他觉得自己的下法还是有些问题，但是这几天里，他没有再悟到任何东西。

    下则必上，顺势而行，落地无声。前两点他都能够做到，唯独落地无声这点让他有些犯难，他只要想着要落地无声，就会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挡他下崖，最终导致他下崖的时候不连贯。

    于是，每次下崖之前，他都坐在崖边冥思一会儿，他觉得，这样或许能想通其中的道理。

    好在这样做居然真的有效，练了一阵子，他感到自己离想通只有一步之遥。

    这天，他来到断崖边，冥思后又准备下崖，心里却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不要下崖，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想通了，就坐在崖边冥思了一个下午。

    终于，在太阳快下山之时，他心中一下就豁然开朗。

    深吸一口气，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然后纵身下崖。虽然他看不见自己下崖时的身姿，但他能感觉得到，应该和张先生下崖时的那个样子差不多。

    上不是上，下不是下，无上无下，则如履平地。唯有如履平地，才能做到落地无声。

    周老天回望阳崖崖壁，顿时觉得每一处落脚点都了然于胸，就好像有人用笔将每一处都做了记号，以前他只有在崖上才能看出落脚点，现在他从崖下就能一眼看出。

    第二天，他在阳崖的各个位置都下了一遍，发现靠近阴崖的位置有一些蹊跷，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看到在不同的高度处，都隐隐有一条路通到阴崖，就好像有人故意将崖壁凿成那个样子。

    莫非这是为修炼阴崖凿的？他觉得很有可能。如果这是为了修炼阴崖凿的，不同高度都有路通向阴崖，那按照修炼的顺序，应该就是从最低的一处练起。

    周老天打量了一番阴崖，看到从阳崖过去的最低处似乎不是太高，于是心里萌生出了试一试的想法。

    他从阳崖下来，在最低的那个位置转向阴崖，在阴崖上走得没两步，他就直接掉了下去，好在高度不高，他没有摔着。但是他想不明白，张先生那天是怎么下来的，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掉下来？

    “以手向上方的崖壁借力，将身体推向崖壁，再从左右借力就可以顺势而下了。”张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断崖上。“注意仔细看我的手。”说完他就顺着周老天刚才跳下的地方下来。

    这一次，周老天清楚地看到，张先生在跳到阴崖上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上方的崖壁，然后脚在上面左右各踩一下，就下来了。

    “你再去试试。”张先生对周老天道。

    周老天对着那处阴崖，用手比划了一下撑崖壁的动作，然后又去下了一遍。

    “手撑得用力一点，你的脚才有劲往回弹。”

    周老天撑了崖壁后，只在上面踩了一下，就翻身掉了下来。听了张先生的提醒，他再撑的时候加大了力气，果然能蹬回去。

    “高度增加一阶。”

    周老天从更高的地方进到阴崖，还是如法下来。

    “再往上。”

    一直到最高的位置，周老天都能正常下来，没有再出现失误。阴崖确实比阳崖好下，周老天从上边下来，感觉比在树上跑还轻松，只比在树桩上跑难一些。

    不过从阴崖下来，与在树上跑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一个是必须要用手去借力，在一个就是，在树上跑的时候，周老天可以一直看着前方的路，但在阴崖上，他无法做到那样，只能靠随机应变。张先生前些时间让周老天练的，在树上不要刻意看路，恰好今天就用到了。

    “恭喜你，周老天，你轻功练成了，可以下山了。”

    张先生面带笑意，但周老天从他的笑意里看不出一丝喜悦。

    “师父，我，我可以，下山了。”周老天嘴唇颤抖，眼中也噙满了泪水。

    练成了，可以下山了。在听到张先生的这句话后，周老天心中绷着的一根弦猝然断开。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是说你可以下山了，但是你能不能下去还不一定呢，随我来吧。”张先生板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