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是什么冥冥之中的指引，我最烦这个了！现在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青彦正在往河边赶去，她越想越愤怒。

    江湖之人的死，似乎应该是天大的事才对，应该是不顾一切去挽救的，可她现在呢，自己无能为力就直接放弃了，甚至都没有什么愤怒悲伤的心情，是她做鬼做久了，对活着已经没有太强的执念了。

    可是对常人来说，他们的命是最为宝贵的，人间需要万世绵延，要的是活人而非死人。

    也许…有些人，已经是最后一世了，死了，便是最终的消亡。

    她感到胸口发闷，不禁停下来，眼泪倏忽间就落了下来。

    范无救和谢毕安，新晋的两个鬼，可是没见过这阵势的，连忙上前：“怎么了？我们不是故意的？呃…姑娘，我们不跟着你了，别哭了…别哭了…”

    青彦看着慌乱的两只小鬼，有一点儿丢脸的感觉。

    “我的事与你们无关。”她擦干眼泪继续朝河边飞去，“你们可以继续跟着我，我想，我们一定是有什么渊源的，只是现在没有功夫处理。”

    范谢二鬼毫无异议，摆脱了刚成为鬼的时候的种种惊诧恐慌，也平静了下来。

    “你不该救我的……放手，我们才都能活一个……”

    “傻瓜，咱们俩谁跟谁，要死一起死，毕竟人家都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咱们又是邻居，又是同一天生的，不同一天死太可惜了，人家都求不来的…”

    “都是借口…都是借口…”

    ……

    “请两位…安静片刻可好…”青彦听不下去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姑娘，你这…”范无救看这姑娘穿着差服，也心下猜测是鬼差，可又是这样的小姑娘，难免让他轻视了。

    “闭嘴！”青彦一挥袖，范无救的嘴就像被什么封住了一样，立刻紧闭没了声音。

    谢毕安性子稍温和些，也习惯谨言慎行，他观青彦真的是很着急难受的模样，便也不急着让她解除老范身上的禁制，只是好言安慰着好兄弟，也不多说什么。

    “为什么？”青彦看到付小黑，看到深不见底的沧河下的黑流，凌厉地盯着付小黑，牙齿几乎在打颤。

    兴许是气的，也是难受的这样，她的右手食指指着付小黑的鼻子，似乎不这样不能表现她的愤怒。

    他却毫不在意，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魔界都让我出山了，利剑出鞘，怎能不见血？”

    “哦，是放了狗出来咬人，咬不到就狗急跳墙是吧！”青彦丝毫不客气。

    “呵呵，”他露出了似乎是温柔，又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你，你算什么东西啊！”口气像是在和老友叙旧一般，慵懒温和，“小丫头，不要太不自量力了，你没这个资格。”

    青彦深知一个道理，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虽然说起来……她是那条狗……可确实如此，没有阿茶这个鬼神级的老大在后面站着，她还真心不敢这么干，她不怕死，但换个说法也是怕死的。

    “血祭的结果貌似还不错，娆娆应该满意的，好了，我先走了，再会。”付小黑转身便没了身影，只留下青彦呆呆地站着，可笑地低头看着自己。

    “为什么非要做傻事呢？”阿茶走过来，温柔地帮她将一缕头发挽在耳后，像是很熟练一般。

    “心里跟明镜似的，还非要装傻。”阿茶忧虑的看着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这样，可怎么在鬼界往上走啊，怎么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你知道的，有些事，没用也得做，至少代表了一个态度，不能姑息魔界为非作歹。”青彦的声音掺杂着鼻齉声，却异常坚定。

    “你代表不了鬼界。”阿茶很是无奈。

    “你也许可以？但你不能这样做，我知道鬼界……至少我应该代表了鬼界大多数吧，我是知晓，鬼界大多数，都是同我一般的，由人向鬼，心底的良知在，也不受上层恩怨的牵绊。”青彦确实心里非常清楚，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理解阿茶的难处。她感受着阿茶拥抱着他的温暖，她从不知道，鬼也能有这样的温度。

    阿茶轻轻放开她，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明白，就无需多说什么。

    “这两个，就是你找来的鬼差遴选？一黑一白，倒是有趣，嗯…还是新生的魂魄，生力很强，道业有功，应该能存在几千年的。”阿茶随意瞄了一眼，对两只说不上多满意，但也没反对的。

    “什么？我没有让他们当鬼差遴选的鬼。”青彦被这么忽然一句又说懵了，随即想到，这莫非又是什么注定……

    “那他们怎么跟着你？而且身上还有和你的牵绊。”阿茶一看这样子，又心道不好，“他们看着一个是淹死的，一个是撞死的，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青彦细细和他讲了一番，阿茶原本作为一只鬼标准的苍白脸立刻有变黑的趋势：“你怎么不救他们？我们是出来完成任务的，就不比那些来捉鬼的，救人是在常道上的……”

    “这我知道，可他们不是被那个血祭的……”青彦说了一半自己卡了，然后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看两只鬼，没有魂魄之力损失，与血祭无关。

    “而且，我猜得没错的话，”阿茶顿了一下，对青彦更加没信心了，“他们阳寿未尽，按照道理来讲，你遇见了，就有必要去救他们，而你没有救……这会成为你的业障，所以他们才会跟着你。按理来讲，你知道的，他们是索命的。”

    “哈哈，还有这样的？”她笑得很难看，“你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我的老祖宗，这不好笑。”

    “我的姐姐啊，我是有多无聊才会逗你？”阿茶顿时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气质，在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他觉得扮演这种纨绔公子一般的角色，是颇为有趣的。

    什么？她应该救我们居然没救？范无救立刻怒了，鼓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她，另一边拉着谢毕安，让他斥责青彦。

    “老范，算了，没有谁是有必要救我们的。”谢毕安摇摇头，劝着老范。

    一方面，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另一方面，既然真的有魂魄，那还能投胎转世，此时最忌讳的就是得罪鬼差了，再者说，没救他们似乎对这女鬼的影响更大，兴许她会补偿他们来挽救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