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死好了。”云哲冷冷地看着她。

    “你死了，我就清闲了，不用再向我父王解释为什么要救一个敌人的女儿，不会被我的兄长们嘲笑什么毛还没长齐就惦记小姑娘了。”他说着自嘲地笑笑。

    “你知道你娘为什么死么？因为不想给你爹添麻烦？深爱着你爹？呵呵，你说，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你爹会答应我父王提出的要求么？”

    “这个真不好说吧，江山美人，到底哪个更重要？像他那样的枭雄，以白身打下今天的江山，真的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你娘，是怕，怕她知道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所以，她放弃了。不去看，宁愿在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期许。”

    云哲有所感，多说了几句。

    “所以，你是想直接死，还是想看看，我能不能保住你？”他深深地望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救我，保我？”

    “不知道，可能是，太无聊了吧。”

    青彦没有去死，她害怕那个阴曹地府，哪怕那里有她的母亲。

    听云哲说，她爹，梁王，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再没提起过这个女儿，仿佛一切不存在一样。

    “来，今天父王似乎是得胜了，很高兴，准我带你出去，小阿彦，可别再发脾气咯！”云哲轻快地告诉她。

    自从上次以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喜欢笑着和她说话。

    他们从不提和那天有关的事，像是也和其他一样，从未在意过，也无所谓忘记。

    “阿哲哥哥，谢谢你！”青彦笑不出来，她已经不会笑了，可她很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

    走在黎城繁华的街道上，青彦不敢相信。

    “看，恢复得不错吧！毕竟以前是人家的都城，底蕴在呢。来，这边。”云哲一把拉住她的手，以免人多弄丢了她。

    虽说乱世一向刑罚重，可依然免不了有那些铤而走险的。

    青彦稍稍放松了沉重了一个月的心情，暂时从母亲的死去中缓和过来，小脸明显没那么僵硬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买点儿什么？每次兄长们带姑娘出来都会买，不管是小姐丫头还是偷溜出来的姊妹。”云哲低头问她。

    她轻轻地摇摇头，淡淡开口：“能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怎么能行？没欲望，说明你还没有一定活下来的意志。那我这一个月来到底是在干什么？”他一下生起气来。

    青彦一时明白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楞楞地说：“那我，是一定要买什么吗？那就那个簪花好了。”

    她指着一旁一个铺子里摆着的一支精致的珠花，仰头盯着云哲。

    “哎，我真是服了你了，那就珠花！”

    买完珠花，青彦没有立刻上，而是拿盒子珍藏起来。

    “怎么，你头上也没有其他首饰。”云哲不解地看着她。

    “今天没有穿漂亮的衣服出来，不适合戴。”青彦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骄傲，仿佛在嘲笑着不懂美的男儿。

    “借口，绝对借口，是不是觉得我没找尚衣局给你做漂亮衣裳？我可没忘过，可是这个，真的没有你的份额。”他说着说着，觉得很没底气。

    其实青彦这一身浅蓝色的碎花绫罗已经价值不菲了，她穿着也确实漂亮，虽然一共就两件换，可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不是她家，不是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地方，能这样，不受太多拘束活着，已经非常幸运了。

    这一切，都是他给她的。

    “谢谢阿哲哥哥。”她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没有感到难为情，反而很安心，若是他松手了，她怕是再没办法活了。

    “嗯…嗯？又谢什么？不过，谢什么都是应该的啊！哈哈！”云哲笑得有点儿傻，让旁人都觉得，可惜了这一副英俊的面孔。

    青彦却觉得他这样子，真的很温柔亲切，很让她安心。

    他们一直逛到了夕阳落山，踩着晚霞，恋恋不舍地回宫了。

    “公子，君上吩咐下来了，说您得回军营了，不能总在行宫里住着，这天下还没统一！”一个传话的宦官已经等了很久了。

    “什么？父王不是答应让我休息么？这才几天？”他惊讶着，握紧了青彦的手。

    这些天，他陪着青彦，或者说她陪着他，过得十分惬意。

    哪怕她还没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哪怕他一如既往地需要读一大堆他看不进去的书，可至少，他不孤独。

    在军营里，在他的父兄身边，是他最为孤独的时候，没有谁理解，没有谁能倾诉。

    “阿哲哥哥这么快就要走了么？就要，去打我爹爹了么？”青彦挣开了他的手。

    “这是，孟贼的丫头？真是漂亮又伶俐啊！不过公子还是把她安置好，这军营可不能带女子，小丫头也不行。”宦官好心提醒着，一个小姑娘，没有什么影响，但还是不能弄出什么问题。

    青彦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虑着她该怎样。

    “在想什么？还是，担忧什么？”云哲推开门，走到她身旁坐下。

    “再……没……”她不知怎么说。

    “你想好，你为什么要活着了么？”他忽然旧事重提。

    “活着，还需要理由？阿哲哥哥不也活着吗？”青彦一句话驳回。

    “是啊，不需要，死才需要理由，像你母亲，为她自己，也为她自己的儿子。”他笑自己想那么多。

    “其实我觉得，我娘真的只是为了我爹，不想他为难，不想他的大业受到影响，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决定生死的，不是战争，就是感情。”她一番话说得很认真，也让他惊讶。

    “我觉得，我活着，是为了阿哲哥哥。”她又补充了更惊人的话。

    “因为没有你，我已经死了。我因为你才活着。而且你救我，是想有人陪着你，像现在这样，让你不那么孤独。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你过得更好。”

    “你……”云哲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是么……我这么重要？在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