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十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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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绝地反击

    一系列打击,反而令李蒂安下决心担负起家族的命运,他甚至想起了艾森豪威尔总统“将烂牌打到底”的故事。

    艾森豪威尔小的时候与伙伴们打牌。开始很顺利,他总能够赢。但是后来几把,抓到手中的牌都不怎么好,他拧着头皮勉强打下去。最后一把,又抓起了一把“臭牌”,他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牌一甩扔到了桌子上,不想打了。此时,在一旁看到儿子打牌的母亲对他说道:

    谁都希望能够抓到一手好牌,但是每个人都不可能预先知道抓到手里的牌是什么。不管你抓到手里的牌是什么,都要打,都要继续打下去,打到底。

    艾森豪威尔后来说母亲的这句话影响了她的一生。以后,不管他命运怎样,遇到了多么大的困难,他都目标坚定地走下去。

    李蒂安决定进行反击。

    在反击之前,他先来到教堂看望叔父。叔父看出他有心事,就说本堂的神父很灵,让他找神父诉说忏悔。

    李蒂安想起,自己刚刚接手家族事务的时候,正是这位神父的“神示”,让自己坚定了信心。

    他来到圣心大教堂中的“告解亭”,向神父忏悔并诉说心灵。

    “尊敬的神父,我特来通过您向上帝忏悔。”

    坐在告解亭中的本堂神父透过瞭望窗,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蒂安,眼角现出了一丝怜悯。两人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圣号。

    “请神父祝福。我,罪人李蒂安愿在教会内悔改。”李蒂安虔诚地说道:

    “自从上次领受修和圣事到现在已过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所犯的过失主要的就是在父兄不幸死后,我没有保护好仅有的一个妹妹……”李蒂安的眼中充满了痛苦。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像父亲活着的时候那样,亲自给她开一个生日party,没有亲自给她送上一束鲜花。”

    “我也没能像父亲一样挑起家庭的重担。我虽然并未屈服于命运,但却没能扭转命运。”

    “全能的上帝,我的罪衍与过错当然不止这些,我的所有罪过包括忘记了的没有像神父您忏悔的,都求神父全赦。求神父您给予我教导和补赎。”

    李蒂安看不见坐在告解亭中的神父的面容,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神父正在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

    神父用嘶哑但却同情的态度与之交谈,并告诉他天主教虽然不赞成以暴抗暴,但对为非作歹之人,也实施摩西十诫:

    “因为我耶和华——你的上帝是忌邪的上帝。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

    李蒂安接下来表示忏悔,求天主宽恕:

    “天主,为了所犯的一切过错,和我的失职怠惰,我全心痛悔;因为我如此得罪了你,极仁慈、极崇高的天主。现在依靠你圣宠的助佑,我全心定志,善作补赎,以后再不敢犯错,并逃避一切犯错的机会。”

    神父赦罪:“天上的慈父,因她圣子的死亡和复活,使世界与她和好,又恩赐圣神赦免罪过,愿她借着教会的服务,宽恕你,赐给你平安。现在我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赦免你的罪过。”

    李蒂安答曰:

    “阿门。”

    神父:

    “天主保佑”

    李蒂安诵答:

    “感谢天主!”

    修和圣事已毕,李蒂安告辞走出了圣心大教堂。

    李蒂安决心迅速做成几件事情。

    他接到日本方面的邀请,黑田组邀请李蒂安秘密赴日本,继续进行上次被乌奇诺·娜莲搅黄了的谈判。

    过去与黑田组相交甚厚的乌奇诺本人此时仍然被关在监狱里,安蒂略则早已死亡,而据可靠情报,俄罗斯、中国香港与中国台湾的黑社会正在通过他们各自在美国政府中的“代理人”积极活动,争抢可燃冰的合作研究开发项目已经到了实质性运作阶段,这些情况逼得日本黑田组下决心抛开乌奇诺与安蒂略家族,单独与李蒂安进行合作谈判。

    李蒂安也正苦于如何才能摆脱在美国国内受到乌奇诺·娜莲与昆塔的“合围”,便立即接受了邀请。

    来到东京以后,他婉言谢绝了日本方面请他参观游览东京银座、富士山、横滨、小田原、伊豆、箱根等旅游胜地的邀请,立即投入会谈。并很快与日方签订了双方关于美国的可燃冰研究开发项目的《合作谅解备忘录》。

    回到美国后不久,李蒂安又接到一个邀请,是原中国国民党李弥兵团老兵的后代组成的“掸邦自救和平军”的司令魁元邀请李蒂安“秘密访问”金三角。李蒂安感到十分蹊跷。他马上找来已升任为参谋的加尔森与法律顾问罗杰斯一起商议:

    “我们在金三角的合作对象,自从上次罗杰斯出访后一直是掸昆·珀坦,而不是由国民党老兵的后代组成的‘掸邦自救和平军’。我哥哥杰米曾经与他们合作打击过乌奇诺,但是我自己接手家族事务后并没有主动延续那种合作。你们怎么看?”

    “我上次去的时候,到了那里,他们可能是知道了消息,也曾托人想与我联系,但是,当时我们不是考虑掸昆·珀坦的实力已经超过‘掸邦自救和平军’,且以本地人为主,更便于我们长期合作。而且你曾要求我们此行是以做成生意为要,并非要在那里直接与乌奇诺发生正面冲突,像杰米那样,就没有联系他们。是不是他们感到不平衡了?”罗杰斯回忆说。

    “好像没有那么简单!金三角是‘兵家必争之地’,政府军与地方武装割据势力、各种地下组织之间的关系,地方武装割据势力、各种地下组织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是为了在那块黄金宝地生存下去,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些组织经常‘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远近亲疏随利益关系不断变化,因此,他们的意图有三种可能。”加尔森冷静地分析:

    “一是可能想与我们‘重修旧好’,重新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同时也看得出,他们对我们有意见,多少有点对我们没有持续与之发展关系有怨言,也想通过邀请你摸一摸你的态度,他们毕竟对你还不了解;二是他们可能与已经跟我们有实质性合作的掸昆·珀坦的组织产生了冲突,需要我们帮助协调去摆平,至少需要我们在两家发生利益之争的时候不要一边倒,只支持掸昆·珀坦,最好能够保持中立;这第三嘛,我分析有可能乌奇诺家族在与他们‘暗通款曲’,拉拢他们,虽然乌奇诺家族肯定知道是在我们的支持下,他们伏击了他的马帮,但是乌奇诺家族的在这个领域的专业水平毕竟比我们要高,在金三角的根基比我们扎得要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们肯定了解到我们后来业务的真正合作对象不是‘掸邦自救和平军’,更非一直就与乌奇诺家族合作的‘缅甸掸邦军’,而是掸昆·珀坦。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与可能试图把我们挤出金三角,他们向‘掸邦自救和平军’伸出橄榄枝,做出不计前嫌的姿态是可能的。而对于‘掸邦自救和平军’来说,可能摇摆不定,需要看我们的态度,也可能想在我们与乌奇诺之间‘待价而沽’,看看谁给的交易条件与交易价格更好更高,就与谁合作。”

    “加尔森分析得有道理。”李蒂安说。

    “你准备去?那太危险,就是如加尔森分析的,也至少有三种可能,他们居心叵测!”罗杰斯有些担心。

    “正因为此,才更有必要去一趟,搞清那里的形势,弄明白他们的真实意图与乌奇诺家族的意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蒂安下定了决心。

    因为上次罗杰斯曾经到过金三角,就由他陪同李蒂安前往。他们从秘密通道来到由国民党后代组成的“掸邦自救和平军”所占据的山林。曾经对中国内战历史颇感兴趣的李蒂安一看那阵式,就笑了。同样是深山老林,但对山川地形的利用就是不一样。“掸邦自救和平军”所占据的山林,外围有护城河般的壕沟,山脚下有陷阱和鹿柴,上了山坡隔不远一个水泥碉堡,快到山顶了还有小炮阵地。李蒂安对罗杰斯说:

    “国民党就是国民党,弄得跟他妈的两军对垒的阵地似的。不过,单凭这,我也能明白了,为什么缅甸政府军长期围剿围困也灭不了他们,比他们人数多得多的当地势力赶不走他们,他们到底是国民党正规军的后人,训练有素,知兵善战,常备不懈,那些个蹩脚军队土豹子哪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上次来还没有这么井井有条,戒备森严。”罗杰斯介绍。

    “看来也是想做给我们看看,以便向我们讨价还价。就像当年蒋介石伸手向美国政府要军援,我们的代表看到的也是‘军威雄壮’的阅兵式,但却空着手,没有武器。”

    “掸邦自救和平军”的司令部建在山顶,颇有点占山为王的意思。当李蒂安与罗杰斯快来到山顶了,却发现通往山顶的小路由三条并为了一条羊肠小路。更令他们诧异、吃惊甚至气愤的是,就是在三岔路口,他们竟然迎面碰上了安蒂略家族的首领昆塔与乌奇诺家族的乌奇诺·娜莲的副官荷龙西。昆塔与荷龙西也有些尴尬与不知所措。前来带着人迎接的“掸邦自救和平军”的司令魁元却显得胸有成竹,十分平静。来到山上,天色已晚,魁元先分别安排他们住宿,然后却又分别盛宴款待。只说是来者鞍马劳顿,先行歇息,明日再谈。

    是夜,来自美国纽约同属“我们的荣誉”但又彼此之间互不统属的三大家族的住所全都灯火通明,了无睡意。他们都在算计猜测,算计猜测魁元的意图和其他家族的意图。

    “狡猾的中国人,魁元这家伙太狡猾。”罗杰斯说。

    “鸿门宴,这是这帮子国民党后代精心设计的一场鸿门宴。”李蒂安阴沉着脸说道。

    “看起来魁元一方面对我们三家谁都不想得罪,一方面又想炒作自己,挑起三家的竞争,他好抬高筹码。明天与他的谈判,不与之签约,将徒劳一场,无功而返,将这块阵地以及附着在金三角这块土地上的利益拱手让人;与之签约,魁元将大获利益,而来自美国的我们这三家将呈现‘三家分晋’,各损其一的局面。与金三角的合作,虽然我们有后来者居上的后发优势,但乌奇诺家族在这里毕竟根深蒂固,现在又冒出个安蒂略家族,也来分一杯羹,此其志也不在小。而且,这两家很可能已经是商量好的,一致对付我们。即便同我们一样,都是单方面接受了“掸邦自救和平军”与他们的‘山大王’魁元的邀请,并不知还会有其他家族同时出现在金三角,凭过往的经验与现实三家的状况,他们两家也会组成‘天然同盟’,先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然后再狗咬狗也未可知。”

    李蒂安听着罗杰斯滔滔不绝地一大套,只字未言。他好像心里已经有了主心骨,下了决断。

    第二天,魁元将自己的人分成三组,分别与三大家族的首领或者代表洽谈。会谈期间不时传来其他家族谈判的进展,挨至午后,已经有消息称乌奇诺家族与安蒂略家族已经决定同魁元签订合作协议。当征询到李蒂安的头上时,李蒂安只是简单地回答:

    “可以。”

    魁元与他带领下的“掸邦自救和平军”自然是上下全都兴高采烈。魁元命在山顶的“聚义厅”中大排筵宴,于当晚举办隆重的签约仪式,并特命取消山上的“灯火管制”,那是实行了很久的预防政府军夜间偷袭或者派出飞机轰炸的禁令。原来戒备森严的司令部及其周边也稍有松懈。

    这设在山顶的“聚义厅”,并非是魁元的发明,自从国民党一部分残余部队败逃至此,为了啸聚山林,重新笼络住先前已经涣散的军心,并吸引陆续向这里聚拢的散兵,第一代在此开创基业的首领就效法《水浒传》中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名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样子,在山顶修建了“聚义厅”,只不过以后每更换一次首领,便扩大一次,重新装修装饰一次,由原来的草椽木柱,变成为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金銮殿”。

    原来,这“聚义厅”壁垒森严,除了魁元本人,任何人进“聚义厅”都不得身带武器,就是美国三大家族的首领或者代表前一天在此厅中设有的几个单间中分别入席,受到主人的接风洗尘,也不例外。但是今晚,大功告成,魁元与三大家族的首领或者代表是否带着武器,悉听尊便,当然,其他人仍然必须严守规矩。

    “聚义厅”内,大红灯笼高高挂,洋溢着一派节日般的氛围。当然,为了防止泄密,厅内没有像其他大公司一笔生意谈成后,举办签约仪式,弄个主题背板,上书“某某某签约仪式”,再请上一些记者发布消息。但是,其他有关签约的一应准备,犹如大公司的大生意。

    不同的是,主人为签约嘉宾李蒂安、昆塔和荷龙西胸前戴上的表明身份的小花很别致,他们的胸前一人戴上一朵罂粟花,主人的意思,那美丽绽放的鲜红颜色的罂粟花,与在体内欢快跳动的鲜红的心脏一起,象征着他们之间的合作与生意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宾主鱼贯而入,走向已经排好了的主席台前的签约桌。没有客套话,他们十分清楚,他们的这项生意带给世人虚幻的精神亢奋,却给自己带来最务实最现实的滚滚金钱。

    昆塔与荷龙西很麻利地就在合约上签好了字。尤其是荷龙西,自己上面还有被关在监狱里的乌奇诺,代替父亲率领家族的乌奇诺·娜莲,能由自己代表家族签约,等于说宣示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开辟了今后的上升空间,因此几乎忍不住得意的笑容。

    只有最年轻的李蒂安却动作迟缓,迟迟未落笔,目光定定地望着合约文本最后一页需要签字之处。在李蒂安右手边的昆塔与荷龙西抬眼望向李蒂安,魁元也走过来询问还有何问题。

    “有!你们的文本上仅有家族首领或者代表的字样与签字之处,却没有注明家族名称,难以表明我们是代表哪个家族签约。”

    魁元学着欧美人的样,耸耸肩,这有什么,谁还不知道谁是吃哪碗干饭的,他在心里认为李蒂安是在吹毛求疵,但也有道理,他嘴上却说:

    “想得周到,提得好,那就请你们加上。”

    昆塔和荷龙西就有些尴尬,他们认为李蒂安在这种场合还在“拔份”,好显出他与他的家族要比别人高,为何?现在只有他所在的家族时而被称作“李蒂安家族”,时而被称作“李吉特家族”;新人称之为“李蒂安家族”,老人仍然习惯地称其为“李吉特家族”。其他两家,昆塔所在的家族之前不长时间内先后死了两位家族首领安蒂略与朗坤,昆塔自己接手时间并不长,家族仍然只被称为“安蒂略家族”,而不是“昆塔家族”。荷龙西就更不用说了。乌奇诺家族的现状更为复杂,被视作家族首领的“教父”还被关在监狱里,虽然乌奇诺·娜莲风风火火,但其父乌奇诺还是没到“摘牌”禅让的地步。也就是说,同样再次签约,同样的三大家族,签约人却要表现出不同的地位与身份,这显然是李蒂安处心积虑在贬损这两大家族。待要发作不签,李蒂安把利益尽收入一家囊中,待要签吧,又好像中了李蒂安的“招”,让这小子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刻,魁元也闹清了这些个“西方人”的名堂,再次往杯中斟满了酒,分别碰杯。到底是利益重要,昆塔与荷龙西一饮而尽后又坐到椅子上埋头在协议上将家族的名称签上。

    但就在两人正俯首签字的当口,李蒂安突然起身,极快地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当当当当”射向昆塔与荷龙西,两人还未来得及签完字,便一命呜呼,鲜血与脑浆子溅在合约书上,流了满桌满地。

    在“聚义厅”中的人都惊呆了,吓傻了。昆塔与荷龙西带来的手下人手中都没有带着武器,即便是带着武器,他们也被这阵势,被李蒂安的残忍、残酷、残暴震慑住了。当他们稍微清醒过来,木已成舟,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成为冷静嗜杀的李蒂安的枪下鬼,迅即抱头鼠窜。魁元被李蒂安的枪声震得脑中一片空白,虽说他曾经历过枪林弹雨,但也没有遇到过如此的“黑手”。他张着大嘴吃惊地看着李蒂安,李蒂安面无表情,把还冒着烟的手枪扔到地上,以魔鬼般的眼神冷笑地望着瘫软在桌子上的昆塔与荷龙西,并以地狱阎王般的“判词”说道:

    “一命抵一命,这就是你昆塔杀害康奈莉的下场!”

    “荷龙西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与我平起平坐,抢夺生意!”

    魁元这才明白过来,他服了李蒂安,也感到自己想利用三家的矛盾在生意上妄抬价码,而让三家平分秋色是太不了解李蒂安的性格和行事为人了。他佩服李蒂安的阴毒、冷酷、凶狠、残忍与果断。他也算明白了李蒂安根本不会允许“掸邦自救和平军”与自己同时跟美国的三大家族签约合作;魁元看出了,李蒂安绝不仅仅是要在毒品生意上独占鳌头,而是不惜一切手段,要与乌奇诺与安蒂略家族决一死战。浪迹天涯混迹江湖的魁元,深信黑道上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稳、准、狠、快”的手段,也深信眼前这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大佬”必成大事,于是便单独与之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