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怪
披头散发像落花洞女的人,是伍嘉伦。
他原本绑着的丸子头早已散落,四处飘扬,只看背影极像哀怨的女鬼。
“小伍,你这是干啥呢?”
“天哥你不是让我多练习控水嘛!我这就地取材。”伍嘉伦表情挺骄傲。
“这就是你得了水系传承的朋友?”谷凌风略显诧异地问。
“对,伍嘉伦。”梁天言简意赅地介绍道,“谷凌风,李云秋。军方来救咱们的。”
听到军方,伍嘉伦双眼放光。他冲上来,双手握着谷凌风的胳膊使劲摇晃:“军民一家亲呐!”
谷凌风使劲将胳膊抽了出来,表示大可不必。
梁天将刚刚经历过的场景跟伍嘉伦讲了一遍:“需要你控水的能力来探索下白水黑水交汇处。”
“没问题。”伍嘉伦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他简单整理了下发型,嘴上叼着皮筋,含糊不清道:“天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镇子很古怪。”
“古怪?哪里古怪?”
伍嘉伦的“出生点”,就在茶镇河街。
镇上还有不少人正准备去黑水头看赛龙船,此时的梁天正在找渡船渡白水河。
伍嘉伦心大,很快就被河街各店铺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美食吸引,口水直流。奈何他身上也没有现钱,但茶镇当地的居民十分热情,拉着伍嘉伦品尝,并不收钱。
金黄喷香的腊肉,浓油赤酱的血粑鸭,裹满蜂蜜的糯米糍粑,还有煎得焦黄的鲤鱼豆腐。伍嘉伦心宽体胖,开心地尝了个遍。
镇上的人成群结队地向黑水头走去,伍嘉伦却看着有些古怪。
如果你的城市中,人们前去广场或江边看热闹,场景会是怎样的?
一般熟识的人会三三两两组成小团体,勾肩搭背、错落有致地前去。
可这镇上浩浩荡荡的人群中,却有那么几支队伍显得太过规整,像是参加晨跑的高中生队列。
他们一个接一个排成长队,动作整齐划一地向镇外走去。
伍嘉伦远远地吊在后面观察,没有靠得太近。
眼见人群渐行渐远,伍嘉伦没跟着去黑水河头看热闹,而是向茶镇东面探索。
镇东是一片片整齐肥沃的农田,更远处则是一排排郁郁葱葱的竹林。田地间有耕种的农民正在休息,伍嘉伦凑上前去,又跟农民打听了些茶镇的消息。
农民说很少见到有外面的人来到茶镇上,茶镇上的人靠耕种和捕鱼,家家户户自给自足。
不久后,大雨如期而至。
伍嘉伦回到镇中,却发现家家大门紧闭。他在黑水河边借着倒影整理头发,遇到了回城的梁天三人。
“这么说的话,我和小秋也遇到些古怪的事情。”谷凌风若有所思道。
谷凌风和李云秋的“出生点”,就在黑水白水交汇的地方。
两人睁眼所见,就是攒动的人头,但他们却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了彼此。
用了两分钟,谷凌风打听到这是茶镇要举行龙船的比赛。
一条龙船头站起一位头系红带的中年男子,他双手高举,将河岸边人群的气氛哄到了高点。
一声令下,赛龙船开始了。
那头系红带的中年男子,却如同空气般消失在船头。
逆流左手边的第二艘船上,摆着一个绘有朱红太极图的高脚鼓,为首一人大力擂着鼓,这船像一枝箭似的,一马当先向白水河射去。
不知为何,河中的四条龙船中,谷凌风的眼中只能关注到这第二艘船上的擂鼓之人。
就像是一幅很经典的海报,你只能看到数百人的背影中那一个人的回眸。
而且谷凌风觉得自己跟岸边观赛的人,也有种若即若离的疏远感。
换一种说法,一部电影中,谷凌风和李云秋是有台词的重要观众,而身边的这些人是可能都不会露脸的群演。
在这种奇怪的感受中,赛龙船结束,左数第二艘船拔得头筹。
接着就是放鸭子,抓鸭子。谷凌风再次心电感应一般看向身后,与梁天对视。
听了两人的讲述,梁天也仔细回忆了自己“出生”后的所有情节。
跟他们的经历相比,自己的还算是比较正常。可如果如农民所说,这茶镇很少有外来者。那老船夫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
几人对过“答案”,经过讨论,达成了一些共识。
一,这茶镇肯定有古怪,谷凌风的感受和很少有外来者的信息让他们怀疑这茶镇的居民可能根本不是人,或者没有人的意识。再开一个脑洞,这里会不会是一出时刻上演的戏剧,所有人按照既定的剧本演戏,梁天几人则是入场的观众,跟随着角色一起沉浸式体验。
二,伍嘉伦所见的整齐划一的队伍是什么。李云秋表示这肯定是赶尸,梁天和谷凌风不置可否。但换句话说,如果这是一出戏,那剧本中融入了湘西的特色倒也不奇怪。
三,水中的“托尼科技”小潜水艇是哪里来的,会不会在河底下有通往其他空间的入口?
四,其他人在哪里“出生”,茶镇就这么大,几人几乎走遍了茶城,也没见到白泽和其他天廷的人,他们会不会就“出生”在另一个空间。
五,当下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尝试去找找谷凌风“看上”的擂鼓之人,二是探索河底。
几人决定先去找擂鼓之人,梁天想先再去看一眼渡船的老船夫和他的孙女翠翠,谷凌风同意,四人走向镇南的白色小塔。
“小伍,你刚才吃了很多东西?”梁天面无表情道。
“对啊,这镇上的人都可热情了。血耙鸭特别好吃,糯米糍粑的味道也是一绝。”伍嘉伦咂咂嘴,意犹未尽。
谷凌风和李云秋面露古怪地对视。
“你还记得白兄说的吗?”梁天提醒道,“蛊。”
伍嘉伦大惊失色:“天哥,你别吓唬人啊。”
他连忙用手指捅向喉咙,干呕几声,却没吐出什么东西。
“吃都吃了,静观其变吧。”梁天无奈道,“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下次心别这么大了。”
伍嘉伦又尝试了几次,吐不出来,只好无奈放弃。他铁青着脸,无精打采地跟在几人身后。
白色小塔下不见翠翠和黄狗的身影。
走到河边,方头渡船孤零零地漂在河这岸,也不见老船夫。
他们也躲回家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