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清流之亭,行书童之事
【初九:素履,往,无咎。】
【君子坦荡,行为清正,无灾无祸。】
【嫡兄相邀,会于清流之亭。】
【吉:婉言谢绝,端坐院中,不立危墙之下。
利:无灾无祸,也无大患,获:三道命格元气。
弊:触怒陆琼,令陆琼心生不满。】
【凶:应陆琼之邀,前往清流亭,若遭折辱,以怨报之,君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利:以大人表现,获十道至二十道命格元气,有几率获得一件奇物。
弊:必遭折辱,恐遭祸患。】
两种选择,便如此跃然于陆景脑海中。
吉象与凶象彼此对立,悬浮在如同金色宫阙一般的命格之前。
陆景眉头轻皱,向那青年询问的:“陆琼兄长邀我前去,是想要做什么?”
那青年站在院门前,语气冷漠,话语中却不无客气:“景少爷,今日有几位少爷小姐一同在清流亭中吟诗作对,大府琼少爷想起景少爷课业极好,便命我来请。”
陆景侧头,神色沉静问道,:“陆江也在?”
青年并不隐瞒,点头道:“回景少爷的话,我家主人也在。”
陆景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他感知着自己脑海中那许多信息。
其中,凶象信息令他极感兴趣。
“有可能获得一件奇物?什么是奇物?”
陆景思索片刻,有抬头问道:“现在清流亭中,可曾有其他长辈?”
青年摇头:“除了我家主人和琼少爷之外,还有宁蔷小姐,以及宁蔷小姐一位好友,据说是从苏南之地而来,乃是一位大商贾家里小姐。”
“只他们四人?”陆景又问。
“还有两位小姐的丫头,以及琼少爷贴身的侍女。”
陆景似是得到了答案。
青玥此时,也为他端了一盆水。
陆景将双手放入那盆水中,细细清洗,青玥又为他整理衣裳。
“嫡兄有请,如若不去,岂不失礼?”
陆景脸上带着些许笑容,与青玥一前一后走出院门,行了几步,又转头问那面无表情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沉默几息时间:“回景少爷,我叫张元。”
——
清流亭在陆府北院,距离北院大门其实不远。
清流亭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这一处亭子坐落在陆府竹园中。
陆府竹园也叫秋园,其中层层叠叠摆放了几处假山,又摆放着十余丛青竹。
假山与青竹穿插之间,又有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竹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小亭坐落于此间,便得名清流亭,一语双关,竹中清流、水中清流两意皆有。
此时此刻。
清流亭中雕刻着许多绚烂纹的石桌前,几位少年少女正一边品尝石桌上的许多美味点心、名贵小食,一边交谈文思,吟诗作对。
“记得年时来岭上,依稀听到歌声。而今流水绕孤城。断桥人独立,落叶鸟双行。
最是黄昏帘半卷,月华如练初晴。小楼灯火又三更。不知何处笛,吹彻几多情。”
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女正在吟诗。
这少女穿了件水碧色挑线裙子,月牙白璎珞纹缎袄。
大约又觉得太素净,便又加了杏黄色腰带。长发披落,脸如白玉,却又透了些忧愁。
她低头诵诗,眼中还带了些许的牵强。
这位少女名叫宁蔷,却是宁老太君的外孙女。
她全家回乡祭祖时,据说遇到大妖作祟,父母双双亡故,只有她侥幸逃了性命,辗转来了宁府。
宁蔷旁边还有一位少女,她一身天蓝色装扮,竟然长着一头银发。
看起来极安静,只是眼中泛着好奇的神采,左右望着厅中的几人。
想来这位,就是宁蔷那一位商贾好友。
清流亭中,除了宁蔷和那银发少女之外,还有陆江和陆琼二人,以及这几位少爷小姐的丫头。
几个丫鬟侍奉在此,为这亭中的贵人们添茶倒水。
宁蔷吟完一首词。
面如冠玉,极为俊美不凡的陆琼当即鼓掌,赞叹道:“表妹这一首诗,作得极好,几行词句,描了许多景,诉了许多愁绪,不愧是江南才女。”
“这样的好诗,便应该记录下来。”
陆琼连连称好。
一旁的陆江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在这清流亭中行诗,得了作品又岂能不记录下来?”
“正好,陆景大约快到了,我听漪妹说陆景的字写得极好,等他来了,便让他在旁候着,记几行诗正好。”
宁蔷欲言又止。
陆琼颔首,对身后一位姿容娇俏的侍女道:“习秋,你可曾准备笔墨?”
那侍女甜甜一笑:“少爷放心,都已准备妥当了。”
陆琼拍手称好,又看向宁蔷旁边那一位少女:“忍冬姑娘,不知这府上的点心可曾合你的胃口?”
忍冬姑娘大大方方道:“劳烦陆琼公子,府上的点心极好,我在苏南却也不曾吃过这许多口味的糕点。”
陆江客气道:“林姑娘说笑了,林家富甲苏南,林家家主又是极强的元神修士,即便远隔千万里,我们也听过林家家主的大名。
这寻常点心,又岂能入了林姑娘的眼界?”
林忍冬面色不变,银发发丝随风而动,她轻轻捋了捋额前碎发,正要说话。
远处林荫道上,缓缓走来三个人。
走在最前的,是一位灰衣的少年。
那少年高挑秀雅的身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天边中云渐收,日光映照,衬出少年姿态闲雅,眼眸沉静。
端的是一位器宇不凡的好少年。
少年身后,是以为穿着朴素却难掩貌美的丫鬟。
宁蔷看到那不凡少年,眼中多出一分惊喜。
至于最后一人,宁蔷和林忍冬都已见过,是陆江的随从。
而另外两人,林忍冬却有些陌生。
她不由问一旁的宁蔷:“这少年倒是不凡,不知是哪家儿郎?”
宁蔷正要回答。
陆江却转过头来,轻笑道:“这少年叫陆景,以前是陆府庶子,如今却成了他家赘婿。”
“我和琼少爷今日请他前来,是为了让他在旁侍候,记一记两位姑娘和琼少爷的佳作。”
林忍冬和宁蔷不由对视一眼。
请一位庶出少爷来这里行书童之事?
这未免太差池,太失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