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是柳乔生，你可以喊我柳先生或者阿生都行。”柳乔生摊开双手，掌心朝上，脸上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掌心除了些许石头粉末什么也没有。男孩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掌，面部表情逐渐放松，也冲他笑笑。柳乔生试着和孩子打招呼，指指自己很慢的说道：“柳，柳乔生。”男孩专注的看着他开合的嘴唇，终于裂开嘴唇试着说了个“柳”字。

    “对，你也可以喊我柳。”指了指自己说“柳”字，然后又指了指男孩。这孩子很聪明，立刻意会了柳乔生的意图，指着自己说“库巴卡瓦”。原来这孩子叫“希望”。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会讲几句华密国语言的人。他们自己的语言主要是古纳族语。

    柳乔生有点意外，村里的人居然讲古纳语，古纳语应该是600多年前的语言。600年前卡瓦星球还不发达，甚至没有航天技术，这个村里的人究竟是如何来的卡卫二呢？

    古纳族语比较简单，没有文字记载，基本已经失传。他们主要靠手势和绘画交流。男人终于忍不住在自己的左耳垂拽了两下又按压两次。离开卡瓦母星，在这儿终于不用装模做样了。男人熟练的在孩子面前打着手势。

    男孩看着熟悉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彻底放松，懒得再憋蹩脚脚的讲话，冲着柳乔生手指翻飞的打着手势。又朝他点点头，自己在前面带路，卖手钏给吴楚雄的男人叫“亮珠”，是这个村的村长，家就住在半山腰上。

    柳乔生见到亮珠的时候觉得很眼熟，打过招呼后有片刻愣神，究竟在哪儿见过这人？“他和阿古一样去过我们那儿？”“我是阿古的远房表兄。”亮珠自己率先开了口。对了，在阿古家的客厅，有两张合影，一张是和小巴的，一张是和这个男人。

    兜兜转转，原来是拐了弯的熟人。这男人会讲华密语，倒是省了不少事。“阿古的先生和我一起来的，他在后面，我们来主要是为了吴楚雄，他不见了。”亮珠点点头，生死速递安保公司前面的那批人也来找过亮珠，除了阔茶节的那次交易，他什么都没说。等巴库图里的时候，亮珠大致说了村子的历史：

    这个村叫“望越村”。最早的居民其实是巫族人，600年前在黑魔族被追捕的日子里，有造梦者看到黑魔族被灭，巫族被清洗的场景。巫族的人开始做流亡的打算。多数人隐藏到其他四族里，时空穿越者的一个分支找到卡卫二上，可惜大多穿越者不能耐受卫二的恶劣气候和低氧失重环境，陆续离开，选择回到卡卫二隐身过活。只有极少数人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在此定居。

    600年前仅有两三百人定居在这个卫星上，后来随着繁衍，人口逐渐增多，鼎盛时期有将近二十万人。卫星上有大大小小三十来个村镇。

    他们大多靠卫二石洞里的石鼠和地藓生存，带过来的动植物多数没能存活，即使活下来的也发生变异，能适应卫二环境的动物就那么几种，成了卫二原住民后期主要的动物源性食物的来源。

    植物稍微多一点，可惜这地方适合长植物的土地不多，多数只能长在洞里，部分逐渐向苔藓或菌类的方向转变，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轻松，其他补给主要靠后代里的穿越者来回运输。当然这些情况母星的人完全不清楚。

    因为这颗卫星基本无利可图，卡瓦星球联盟对三百年前发现的这群原住民的生存状态并不关心，卫二和卡瓦母星人基本处在两不相干的状态下，也没人想来开发这颗卫星。只有在最初库普泽基地选址的时候，曾经权衡一番，最后选择了无人的库普泽来关押卡瓦星的罪犯。直到十一年前一个来自卫二的穿越者亮金戴着“软鎏”项链去了母星并且不慎遗落，被一个叫做智鎏群的化学家捡到，分离出被命名为智锆的星舰新型动力源，这颗星球终于在十年前失去了平静。

    望越村村后面十来里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洞里有很多亮珠上次卖给吴楚雄的那种透亮石头。他们族里人称这石头为“软鎏”。而卡瓦人称这东西——智锆。

    亮珠叹了口气：“吴先生失踪我也有责任，等小巴来了，我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们吧。别跟他提我和阿古认识的事，你的身份我也会保密。”亮珠打量着柳乔生，阿古说他是个好学生，怪不得他当时对阿古教授的古典卡瓦语感兴趣，原来他要回来。

    柳乔生点点头，他的身份阿古应该已经告诉过亮珠，巴库图里绝对不能理解他们三人之间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知道亮珠的想法，如果知道，柳乔生肯定会反驳，他八年级的时候选择古典卡瓦语课程，并不是为了现在加以运用，确实只是感兴趣。

    没多久，希望带着巴库图里来到亮珠家，男人这才说了事情的始末。“其实我是有意找上吴先生的。我们望越村的人世代居住在卡卫二上，是最早的一批原住民。直到十年前智锆成了你们星舰的主要燃料，这才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你们的人不仅挖矿，还会奴役我们的族人。”说到这儿亮珠明显激动而又愤恨。

    柳乔生安抚的拍了拍亮珠的后背，被迫害的种族，已经离开并且过着清贫的日子，仍旧被骚扰奴役任谁也不好受。卡瓦人之所以希望用当地人挖矿，不过是因为他们适应这里的气候和环境，而外来的挖矿人需要携带氧气和穿反重鞋，做事不太方便。

    “我们长老会的八个人商量过，觉得华密是卡瓦母星上发达国家里比较讲道理的一个国家，他们的挖矿队很少奴役我们当地人，甚至偶尔会帮助我们做基础建设。所以我们想和他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