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叮”的一声。“我的上帝，您要的释迦柚果粒、紫树莓、牛油榄小切块送到。”柳乔生忍不住笑出声，又快速解释道：“这机器的设置有点可爱。”乔安娜讪讪然，却忍不住语气里带了欢快。“我妹设的提示音，她喜欢一些别致点的提示音。”拿出充氮密封果盘问道：“这几样水果你喜欢吗？我家做水果捞的常用搭配。”

    “我不挑，但我好像更喜欢去实体店购物，其实这样更方便。”柳乔生仔细回忆，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就顺着滑落的记忆如实叙述。

    “现在实体店不多了。五十年前和三十年前各发生了一次病毒大流行，让卡瓦人养成网购的习惯，彼此间大多数时候也保持安全社交距离，实体店只是满足人们喜欢闲逛的心理。”

    乔安妮出磁浮梯的时候，看这两人站门口抬眼看她。“今天这么好，居然出门迎我。”但安娜看出安妮的眼中有一丝困惑。“怎么啦？”“饿死我了，先吃饭，吃完再说。”

    柳乔生找了三个晶莹剔透的绯色水晶杯，装上水果捞。出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女人齐齐看向自己。“柳乔生，你好厉害呀，香茅豆豉牛排向来不在我的最爱名单，安娜喜欢，但今天这个真的很不错。天啦，你做的饭菜比BJ12按标准流程做出来的还好，意面也好吃。你知道BJ12系列吗？”柳乔生摇头。

    “BJ12系列是餐饮服务类人工智能，当然每个餐馆的BJ12做的菜都会有部分微调，以满足大众多样化的口感。但那种改变毕竟有限。所以我姐喜欢在家做饭，不过她和你比差远了。”乔安妮倾身，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已经掩下刚才回来的那点小情绪。

    “柳乔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菜品研发部待过？只有那里的人才会注重饭菜口感的层次。你知道卡沙卡系列吗？你做的意面口感很像卡沙卡的一种。”乔安妮记得第一次吃意面味的卡沙卡，觉得简直是味蕾上的舞蹈，今天吃到类似的食物才知道卡沙卡不值一提。

    “卡沙卡是一种压缩食物，仅满足营养素的基本需求。是MbaSha公司做的后期开发，会让你的脑神经接入关于食物味觉的丰富感官享受，一般我们作星际旅行的时候会带着。”乔安娜解释道。

    柳乔生恍然大悟，姐妹俩说话的功夫，这男人已经默不作声吃完自己的午餐，擦了下嘴巴，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想心思。直到两位女士停箸，他才很郑重的问道：“乔小姐，您送出去检查的样本有结果了吗？”

    乔安妮先看了一眼安娜，露出疑惑的表情。“有了，他真的是空白人。”乔安妮转向柳乔生，眼中满是探究。“你究竟从哪儿来的？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你也是卡瓦人，好奇怪呀！”

    柳乔生怔忪，眼神飘忽着看了一眼安娜，然后闭上眼，伸手轻拍自己的脑门，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什么都不记得。掉落前好像看到过一片蓝紫色闪亮的海。”不知道为什么，安娜下意识觉得他在逃避，逃避某些痛苦的回忆。蓝紫色闪亮的海，应该是某种蜉蝣的光。

    “我头有点疼，先去休息会儿。”柳乔生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说完起身回客房。安娜想跟去看看，感到安妮拽了自己的衣角。遂出声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讲。”

    看着柳乔生的房门关严实，乔安妮这才神秘兮兮拉着安娜到客厅那张超大的懒人靠里窝着。为防万一甚至从抽屉里找出许久不用的固靶，设了位置，看着硅胶的无定形物自动变形爬满、封闭客卧的门，这才将嘴巴凑到乔安娜耳边，压低了声音。“才出了两项结果，其他下晚出。姐，你知道吗？他居然不是我们三族的人，我通知了承志哥才把这事遮掩过去。天啦，幸亏今天BJ32出街，哈利汉拉又在我们医院整出幺蛾子，否则那些样本无论送到哪家医院，我们没法堵住悠悠众口，就算承志哥也没办法。”

    “那你那老同事可靠吗？”乔安娜不由忧心。乔安妮莫名其妙亲了一口安娜的面颊，又手脚并用缠住这个女人，胆怯着开口说道：“姐，你别生气，我把样本送到韵姨那边的。到我同事那儿才知道，他们的样本也是送到音韵检测中心，我就自己送过去了。韵姨不会害我们。”

    朱可音、朱可韵是双生姐妹。朱可音正是乔氏姐妹的母亲。当初为了母亲的遗产，两姐妹和小姨有点小心结。当年朱可韵大学毕业认识了永凯地产的小开张之福，十来年前，花冠病毒结束后地产业大萧条，朱、张夫妇的家底一落千丈，偏偏朱可韵是个要强的，忍受不了生活的落差，硬着心肠和两个侄女打官司，得到一部分遗产，办了现在的音韵检测中心。

    乔氏两姐妹里，安娜略内敛，肩上又担着大姐的责任，对小姨这番作为一直颇有微词。这几年略好点，但心里总有个小疙瘩。乔安妮因为职业的原因和音韵检测中心偶尔有业务往来，固库城第一医院有时候需要外送检验标本，对口的正是音韵检测中心。

    后来跟着科主任去过几次饭局，总能遇到朱可韵，乔安妮明白朱可韵的心思，又听说这女人悄悄把名下一半的股份划到两姐妹名下。

    倒不是为了股份，随着年龄的增长，又真真假假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乔安妮觉得当时的情形算是情有可原，毕竟自己和小姨一样有点恋爱脑，不是每个人都像安娜一样是人间清醒。渐渐关系也就缓解了，乔安妮两头做工作，安娜和朱可韵的关系虽不亲近，也不算很坏。只是她一直要求安妮不得接受朱可韵的股份和分红。

    听说样本是送到音韵中心，安娜倒不担心小姨那边会出问题。却有点忧心于检验结果。对于安妮所说的非三族之人，安娜内心有五六分的相信。虽然这人失忆却执着与问自己是否同情三百年前消亡的地心一族，或许这就是他的潜意识活动，不是三族之人，又是卡瓦人，或许是已经消亡的地心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