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你要好好爱我，也只能爱我……”男人的声音有隐忍也有不甘。乔安娜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那声“乔乔”里带了些许温情，只有无边的黑暗重重将人包围。“那男人不温柔，他要自己爱他，但他却没有心。”乔安娜能感觉到那低喃声里的不走心。况且从来没人喊自己乔乔。

    生理的快感不能弥补空荡荡的心灵，女子的眉头越皱越紧，倏忽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漂亮的猫儿眼，圆溜溜，娇气里有丝丝妩媚，还没睡醒，不自觉再次眯缝了眼睛，带着不清明的些许稚气，和那张明媚柔滑的巴掌小脸却异常和谐。

    想大叫，嗓子却哑得厉害，人也迷糊着看不清窗外。乔安娜抬手，摸了摸床头的闹钟，钟里的小夜灯发出昏晕的黄光，才三点。看看枕边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庞，女子叹了口气，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身边的女子眉头稍动，睁开眼。“姐，又做梦啦？”乔安娜抬手理了理安妮不服帖的发丝。“没，莫名其妙醒了，我去喝口水，要不要给你带？”乔安妮咧唇浅笑，鼻孔张大，深深嗅了嗅，带了丝嫌弃。“你又骗我，是不是那人又来了？满鼻子石楠的腥臭味。”

    安娜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梦又回来了，就像每月的大姨妈，准时到令人发指，还有那味道，真实到让人恶心。安妮是个妇科医生，也是情场高手，安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作为一个只谈过一个男友，亲昵也仅限拥吻的入门级菜鸟，当初还是安妮告诉自己这石楠味代表了什么？也做了检查，确认自己依旧没有摆脱处女身。也取了分泌物，没有找到任何一只小蝌蚪的成分。

    乔安妮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来了兴致，单手撑颌侧身看着满脸单纯的乔安娜。身边这个被称为姐姐的女人，也就是生理学上大了半个多小时，打小就符合人们眼中对老大的一切人设——单纯、善良，偶尔有点不够果断。这性子如果遇到事情，应该肯吃苦，虽然到目前为止两人没吃过啥大苦，除了父母不幸早亡。

    作为顶尖职业经理人的父母给姐妹俩留了颇为丰厚的遗产，就算不事生产，足够混到老的钱财。这一年来的遭遇应该算是这女人最大的劫难了。

    “姐，你真的不想聊聊吗？咱们总得面对这件事。你就是太老实，马可那么喜欢你，说不定结了婚，这梦就会消失，况且你还是个处儿，也不算背叛马可，你倒好，傻乎乎的分了手。”

    乔安娜不安的捏紧左手食指，关节处的疼痛那么真实，就像心底不时袭来的揪痛，眼神却更加迷茫。“你明明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我不能耽搁别人。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害怕的，现在却习惯了，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有一个人，会满足你的生理需要，会爱你，低声喊你乔乔。玲姐说这叫斯德哥尔摩情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我知道，他没有心。”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乔安娜觉得自己心痛得几欲撕裂，就像第一次破茧成蝶的那种痛。

    “那你白天上班的时候是不是每一刻都是清醒的？会不会是承志哥做了手脚？其实你的梦是白天发生事情的某种映射？只是白天发生的时候你不知道。”乔安妮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柳承志是两个人的高中同学，家世显赫，一直喜欢安娜。当年安妮很是迷恋过这个嚣张的世家子，可惜那人的眼里只有姐姐。柳承志的父母自是看不上父母早亡的乔安娜，早早打发了柳公子出国，想掐断这段“孽缘”。

    可惜柳承志不是个乖乖听命的二世祖，这人刚出国的时候学的能源，后来辗转打听到乔安娜学了计算机，他也改了专业。以前常听人说天选之子，乔安妮只是不信，可这公子爷的一路打怪升级之旅，除了天选之子，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柳承志一路倔强，家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靠卖代码，日子照旧过得滋润。后来攒了点钱，自己搞了一个人工智能公司，最初只是车库里的小作坊，一起创业的一帮人程序写得实在出色，也就五年不到的时间，柳承志已经是全球首屈一指的人工智能公司BJ的幕后大老板。

    回国没两个月柳承志收购了乔安娜所在的公司，莫名其妙成了安娜的顶头上司。公司待遇太好，安娜舍不得辞职，三两次转岗后，温吞的小白兔成了大灰狼身边的首席秘书，偏偏柳公子的借口如此堂皇：他需要一位懂专业的计算机人才和其他部门沟通，觉得索菲亚.乔特别适合。

    是很适合，柳老板的早餐地点就在和泰园对面的那家小早茶铺子，从高中到现在都没变过，除了早餐后他会带走自己的首席秘书，其他和高中时代几乎一模一样。这样的人，如果利用专业特长，对眼前这位索菲亚小姐做点什么，傻姐姐估计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乔安妮缓缓说着自己的猜想。“怎么可能？詹姆士不是那种人，况且科技还没发达到这一步。”安娜满眼不可置信，在公司的时候，因为需要和其他跨国公司联系，大家习惯了称呼彼此的英文名，所以两姐妹谈到柳承志时，各按各的习惯，一个如同高中时代，继续喊承志哥，虽然安妮和这个哥后来明显不对付，但称谓一直没变过，安娜则继承了公司里的说法喊她家老板詹姆士。“如果有这技术，我不可能不知道。”

    “小姐，你醒醒吧，现在是2068年了，人工智能基本半年不到就有一次更新，而你离开自己的本行做行政两年了吧，你怎么敢肯定不是你被植入了某种芯片？对你，承志哥一直很偏执。如果不是你那么喜欢孩子，你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安妮面带微笑，讲八卦的时候眼睛熠熠生辉，但过后笑容却不达眼底。乔安娜对她的猜测不屑一顾。同时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人。她和詹姆士都是被“生殖隔离”的那群人。或许因为已经拥有，安娜对这件事没什么大执念，但詹姆士却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