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

    阴沉着脸的朱衡，蹲在叶禾青面前，仰头凝视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右手心有黏热的血液渗出，叶禾青赶紧用左手抹去将要坠落的血珠，她害怕朱衡的觉察，更怕他的靠近。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朱衡开心的笑了一下，抬头问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好看的眉眼被阴鸷的神情倾染，此刻的朱衡，就像一个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魔，用恶毒的美丽来迷惑不明真相的人。

    “禾青，我们要个孩子吧？”朱衡轻柔的抚上叶禾青的脸颊，“你以前一直想要个孩子的，不是吗？”

    颤栗与恐惧瞬间从叶禾青身上退去，一同消失的还有血液的温度。

    “朱衡，你不能这么做……”叶禾青只觉头疼欲裂，心脏要炸开一般，“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本该强硬的话语，却说的十分软弱，曾经经历过的疼痛再次袭来，痛的叶禾青胃里翻江倒海。

    太痛苦了，只要想到那件事，她就痛苦的无以复加……

    而这一切痛苦的源头，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和她生个孩子？

    “你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的，”朱衡擦去了叶禾青额上的冷汗，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但越是心疼，我就更想爱你、伤害你。”

    “呸！”叶禾青将头转到另一边，避开朱衡的亲吻，“你真让我恶心。”

    这是被囚禁的几十个小时以来，叶禾青说的第一句狠话，也是第一句完全出自真心的话。

    “是吗？”朱衡落寞的笑笑，“可这么恶心的我，不是你深爱的人吗？”

    “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了。”

    一滴泪水，从叶禾青的脸颊滚过，她终究无法忘记那件难以释怀的往事，终究还是无法从恨意中解脱。

    发生过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也不可能当作不存在。

    那会成为一根长在心底的刺，不会时时刻刻疼痛，却总有一个瞬间会被触发。

    “没关系的，没关系，”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叶禾青，朱衡一个劲的呢喃道，“你会爱上我的，我们会有幸福的生活，幸福的未来，还有可爱的孩子。”

    “孩子？”

    “对，孩子。”

    朱衡走到窗边，将厚重的遮光窗帘拉起，损毁的落地窗外吹来的微风，无法负荷窗帘的重量，就像一扇黑色的门，阻隔了窗外的希望。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沉默的两人，各怀心思。

    “就在这里好不好？”朱衡轻轻的解开叶禾青衣领的扣子，“就这一次，等你累了，我会帮你解开绳子，抱你去卧房休息。”

    “朱衡，我劝你冷静点。”

    其实更需要冷静的是叶禾青，她被困在椅背后的双手，正不停的颤抖。

    “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朱衡慢慢的解开第二个扣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明白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应该在舞台上发光！而不是在这里和我纠缠！”叶禾青深吸了一口气，“你会后悔的，绝对会后悔的！”

    “我不会。”

    “可我会！”

    等到朱衡厌倦了这样的游戏，得到了他想要的救赎，已经被摧毁了人生的她该怎么办？再一次绝望的去雪山自杀？

    还是在怨恨的折磨下，去伤害这个毁掉她两世人生的男人？！

    “你相信我好不好？”朱衡恳求道，“相信我吧，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真的爱你呢？”

    “就算你的真的爱我又怎样？”黑暗中的叶禾青，努力的睁大了双眼，“我又不爱你，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觉得你的爱是对我的施舍吗？你给了，我就得要吗？”

    “你以后会明白我的心意的，但是现在，我不能放你离开。”

    一旦叶禾青离开，她就永远的属于另一个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一块锋利的玻璃抵上朱衡的喉咙，“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有必要，我会动手。”

    在院子捡起的玻璃片，终究是发挥了它作用，这才是最后的退路。

    “你流血了。”

    “别动！”叶禾青将玻璃片往前递了递，“再动我就不能保证会做些什么了！”

    “可是你流血了……”

    不断重复着这个事实的朱衡，就像一个未能理解世界的孩子，将身体的伤痛看得比心灵的折磨，重得多。

    “比起你软禁我，流血压根算不上什么，”叶禾青逼着朱衡往门口走去，“按指纹！”

    “先让我拉开窗帘吧？”

    阳台和大门，只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哪怕是站在原地，也可以轻易够到。

    “只能站在原地。”

    “足够了。”

    橙红的夕阳从窗帘的空隙争先恐后的涌进房间，将这里照的温暖柔和，可这里没有相拥的爱侣，只要两个互相对峙的人……

    “现在去按指纹！”

    “我不会去的，”朱衡笑笑，“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呢？”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玻璃捅到你的脖子里！”

    “我信啊，”朱衡目光如水，“当然相信。”

    “不想死的话，就过来按指纹！”叶禾青心底发慌，话语却依旧倔强，“我是正当防卫，我是可以这么做的！”

    “不用你动手，”朱衡一只脚伸到了阳台外，“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如果你想要我死，我也会同意。”

    “你疯了，”现在被威胁的人成了叶禾青，“你真的疯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疯了，”朱衡抬手接住一片竹叶，“为什么救过我的人，都不爱我呢？”

    那些人，把他从谷底拉了上来，却在握住他手的前一瞬，松开了那根拯救他的绳子。

    任由他，再一次坠落。

    如果坠落是他的宿命，那在哪里坠落不都是一样的吗？

    虽然夕阳温暖，秋风和煦。

    可这样的美好终究会被黑暗吞没不是吗？

    就像叶禾青，就算不惜生命，也要从他的身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