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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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寻找狐仙(三)

    “你说狐仙跟我长的一样,如果是这样,你又如何区分我不是她?”

    他摇摇头“你不懂,当你爱上谁的时候,其实爱的是她的灵魂,并不是她的形象。连这点区分能力都没有的话,我这三十余年苦心寻找岂不是笑话了。”

    “区分?”

    他点点头“是的,只当再遇见她时,我的心就会告诉自己,是她。当年我见到她第一眼时,有过这样的感受,心底突然就像是真有一个声音,说‘是她’,当年我还小,并不明白这样的肯定,这样的感觉是如此刻骨铭心,你知道吗,就像是,我的灵魂很肯定,我深爱狐仙已从太遥远之前便开始了。宿命之说,也许你不会相信,是的,没真正去感受过是不会明白这样的执着,这样的刻骨铭心,这样的纠缠于心底灵魂的束缚。我也曾嘲笑过自己,在这三十余年的岁月中,我嘲笑自己仅仅是一个梦境竟生出如此荒唐的爱慕,可我的灵魂告诉我,我与狐仙确实是宿命不可割离的,但我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以至于深深烙进了骨髓的不可分割。我知道狐仙她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我不懂得为何她要离开?”他苦笑“狐仙说要去安排报答第三人的事宜时,我觉得她此行有去无回。这样的痛心,使得我无法停止寻找她的踪迹,如果让我找到狐仙,我会告诉她,我想守护她,天涯海角,就算她要去的地方再可怕,我也想替她承担。”

    我叹气“你这是何苦?既然她不愿意见你,你苦苦寻找有何用?为何不享受人生,三十三年气运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

    子夜也嘟囔“就是,明摆着你这是狐迷心窍了,若按照你一厢情愿的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那这么多年来跋涉寻找,为何那只狐狸不来见你?木鱼脑袋。”

    他饱含沧桑的眸子深邃不见底,摇摇头“那些在你们眼底或许是不值得,在我心底,我知道是值得的,我死后若是有灵,定还要苦苦寻找。只要让我看见狐仙能好好的,看见狐仙还会微笑,在所不惜,死,孤独终老,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深爱的她在受苦,而你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就算狐仙已忘了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却不能使得我忘记狐仙,我可以承受任何的苦痛,却不能让狐仙孤身去做危险的事。”

    子夜不满“那你是想要阻止狐仙了?就凭你?”

    他苦笑“不,我不是去阻止,而是想去替她分担,就算能为她最后下水抓一次鱼儿,看着她开心的吃鱼,只要我能做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些年来,我曾苦苦求神明,若神明能够听得到的话,也算了了我一番心事。”

    我拍拍子夜的头示意它别再刺激眼前饱含痛苦的人了“那么,您向所谓的神明祈求什么?”

    “即使魂飞魄散,即使永世不得超生,只要能帮助狐仙将要做的事,心甘足矣。若能再贪心一回,我想见一见狐仙。”

    叹气“你一定不知道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毒誓有多可怕,它远远超过你这些跋涉的年月。唉,你一定不知道,人轮回轮回再轮回,生有何其长。”

    他笑笑“我知道。我曾有幸遇见一位仙长,他曾试图劝服我,道也是说了很多。”言下之意,早有人比我更甚的劝服过他,他的决定既然当初不会更改,如今更不会了。

    “那么您怎么做打算?继续满山满地的爬,继续这样没有没脑的寻找?天啊,别说我未劝过你,你的身体情况相当糟糕,只怕下一步便是克死荒山了。”我摇摇头“在说,如今这个社会,你去哪寻找狐仙?只怕真有仙人都早早搬离地球了,如今哪处不是有卫星监视着?自然也排除一些特殊的地带看不到,人迹也无法踏足,那你认为自己能踏足咯?就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到离阴曹地府更近些。”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眼神中捕获点什么,从而还问“请您告诉我,您真的不知道那位狐仙的下落吗?”原来他还是不死心,想从我身上问出点线索来,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我不客气的回绝“狐仙我是不知道,这里有只猫儿,你看着它一解相思吧。”

    子夜非常不满,闷哼出声。

    他的眼神瞬间荒凉,一时间竟像老了十岁一般,干咳着,虚弱的撑起身子,想要离开,被我拦下“您要去哪?莫要说是去寻找狐仙了?”

    他艰难的将我推开,摇摇晃晃的走出洞穴,似乎每走一步都有倒下的可能,本来我是不想在多事了,好死不死与我何关?但看他那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追了上去,劝说道:“这样吧,你要去找狐仙也好,找玉帝也罢,总得把伤势养好才能有好的脚程速度呀。先在这修养几天,我看您现在自谋食物这关怕是都过不了,就先由子夜帮你寻找一些食物,调理些时日,等精神足了,你爱去哪,我都不拦你,你看如何?”

    这个决定子夜是很不满的,毕竟一开始子夜只照顾我一人,现在徒增了一位伤者,自然不会开心了。

    我将西装清洗晒干后给这位执着的男士换上,自然在接下来几天内我同他聊了许多,照料他的日子,总使我触景生情,想起了陆执事,唉,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如今我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位‘父亲’抱有什么样的复杂情感了,当我穿越时间看到他曾不想收留下虚弱的我时,又想到了在成长中他无微不至的慈爱照顾,人生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但我需要坚强,需要前进,自认为从小骨子里就不是那种惧怕坎坷的人,在未来等着我的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挺直腰杆,在云南的家中还有一位就读的弟弟,在某家精神病院里还有曾怜惜收留我的‘母亲’,在丧子之痛下的薛伯伯那还有他信任的目光,这是我必须挺直腰杆的责任。

    当几天下来,他身体稍健朗时,他竟担起了寻找食物等的责任,他带着我讲解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植物生物,比如说这个是有毒的,这个是没毒的,这个毒性致命,这个毒性仅仅寻常。在这里他发现了一株小钱蔴,俗称跳蚤草,随便擦到叶面,都会引起一片被跳蚤咬过一般的迹象,一片的疙瘩,一抓就是一片。但他说这东西可以做药,我有些无法理解。

    他还说在德宏那边的位置,以前还有蚊子包之说,那时那边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竹林海,竹筒间会有很毒的马蜂做窝,多得大得可怕,只要被哲上几下就死定了。要知道远远的看,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蚊子在飞,所以也叫那马蜂窝蚊子包。

    我们一天天活动的范围扩大,因他熟知很多,就像是深山野林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都了如指掌一般,所以有这么一位向导,自然胆子也壮了起来。当然,更多时候,我都是自己呆在暂住的山洞里,沉思很多事情,甚至于很多能有利于公司发展的策划等,第七天时,他向我们道别,说是要去寻找狐仙去了。

    我本想再劝劝他毕竟他年纪不轻了,但转念一想,各人的路应当由各人走,所以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我以为再不会与这位痴情人相遇了,但事与愿违,他是早晨离开的,到下午的时候,整个山谷响荡起了一种奇怪的号角声,也有重击鼓声。

    我当即联想到是古巫族群要举行什么活动了。可子夜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那老小子不知怎么得罪了巫族了。”

    子夜叫唤那人是叫老小子的,显然是在说那位,我很奇怪追问,子夜回答:“当下的时令古巫们是不会举行这么大型的活动的,那么就是外族人得罪了他们,现在是一种仪式的开始,外族人还能是谁?不是你我,自然是那老小子了。按照我对巫族的了解,定是老小子误闯了禁区过多,等仪式开始,直到处死他应该就是明日一早,鸡鸣时。”

    这一下我算是又被惊了,怎么着那人非得往死穴里闯呢?明明先警告过他,不能去那边的,为什么不听劝告呢?难道他还以为我不让他去是那边藏着狐仙不成?

    子夜瞧出了我的心思,叹气又道:“主人真想为他冒险的话,子夜陪你。”

    我一愣,子夜继续“主人先等等我,我去偷来巫族仪式的着装,这着装向来保守,除了一双眼睛漏在外面,别人是认不出你模样的。”它让我去到一个地方等它,就先行离开了,我本想阻止这疯狂的行为,但一想到那人苍老虚弱的模样使得我将他与陆执事联系在了一起,便只有照做了,那时候我并不确定自己做的是错还是对。

    等待子夜的时间第一次显得格外漫长,我总是担心子夜会出事,虽然说子夜真出事了,我还能共享给它生命,但,子夜在我心中早已不是一只猫了,是亲人,是重要的人。所以,我还是会担心它的。

    很快,子夜就赶了回来,急忙换好后,确实像子夜说的,能遮的地方都遮了,只留下两只眼睛勉强能看见一定范围。

    子夜一路交代我混进去后不要说话,有人靠近时尽量避开,千万记住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否则非常容易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