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烟雨千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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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初遇磐石

    次日,边军告辞先行。闯过最难的一关,他们的前路依然荆棘遍布,却如飞蛾扑火般毅然向前。左安正似是知道他们此去何为,却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越俎代庖。大夏边军视军令高于生命,如非更改军令,无人能阻止他们完成任务。各马帮也带着人马翻过拉马库岭继续东行,此次行商,需运回黑水河一带半年的盐铁布匹,也要把收到手的山货运送出去,这是马帮的生计所在,也关乎着马帮声誉和黑水河一带民生,这次死伤虽众,但也不能停下脚步。众马帮均着可靠稳重者带了战死者骨灰与黑水衙门捕快一道回乡报信并向衙门领取佣金、抚恤,并妥善处置死者后事。马帮众人缓缓向东出发前往盐茶镇,因余轻舟依然昏迷未醒,左安正便带了两马先行,昼夜兼程提前两日赶到了盐茶镇。盐茶镇最有名的是盐井,自这股夏民先人迁至此处,发觉有盐水自地底涌出,便在此处熬煮制盐慢慢依靠盐业聚拢人口,发展成为大夏戎州贸易繁荣之地,产自大夏九州的粮、茶、瓷器、织物以及南北杂货,产自西南镇抚司的毛皮、药材,都在这里聚集。到了盐茶镇,左安正找到了在这里等候的了李岦,左安正运功压制阴冥气,李岦以银针封住了余轻舟气海,让阴冥气不再侵袭浩然正气,又弄了安神固魂、正邪压惊良药给余轻舟缓缓灌人腹中。前后忙碌了半日,余轻舟方才慢慢醒转。

    这孩子年幼失父,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知如何哄孩子,好在余轻舟也是心志坚定之人,虽身心伤痛却也只是自己偷偷哭泣一二,却不愿让左、李二人察觉,虽瞒不过二人,二人却也不点破,只是对这孩子加倍关怀。因左安正有要事需在这盐茶镇办理,又要等余轻舟身体好转,一行便在这盐茶镇留了五日。五日间,左、李二人按时给余轻舟运功疗伤,又购来不少热补之药制成药丸。余轻舟连服了几天药丸,精神也好转一些,就出房门到廊下台阶上坐坐,却见一个衣衫褴褛比自己稍高些的男孩在院子里扫地。这人瘦精干巴,身上衣衫虽破,拿着扫帚比他还高却人快活的很,嘴中嘘着小调,不时拿扫帚比划几下剑式,一副了不得的大侠架势,把刚刚聚拢的落叶又弄得满地都是,却浑不在意。比划多次之后,这家伙举扫帚上头,大声喊道:“看磐大侠的剑指苍穹”,又拧身向后,拿扫帚下劈,叫到:“看我剑劈李黑猪。”却一下子劈在树枝上,手上一个不稳,扫帚呼的向他身后掉落,扫帚把正打在后脑勺,打得他握住后脑“哎吆只叫”,又拿脚只是踩那扫帚,恨恨的骂道:“李黑猪皮黑心黑,不叫老子去学剑,你这扫帚也来欺负小爷。”余轻舟在后头看得有趣,不由笑出声来。那男孩听到身后有笑声,转过身来满脸通红,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眼睛咕噜噜转了几转,却哈哈笑了起来,学大人抱拳到:“这位兄台好生面生,一向未曾见过,不知在此有何公干?”余轻舟听得有趣,也学他口吻到:“这位兄台,小生初到宝地,却是未兄台英姿所吸引,不合偷看兄台习武,万望兄台原谅则个。”那男孩听得这个,拿手一指余轻舟道:“还小子,你等着。”转身拿起扫帚,手脚飞快扫拢落花落叶拿筐装好,又提了木桶去浇花,麻利地把活干完了,却上来逗弄余轻舟道:“看兄台也是练家子,不如搭手一二?”

    余轻舟心上身上都难受的紧,勉强拱手回应了一下道“这位武林大侠,江湖好汉,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与你搭手的吗?”。那孩子走近几步,见余轻舟脸色极差,一副随时要随风倒地的样子,便跑过来对余轻舟道:“小郎君,小少爷,你这是叫人欺负了?叫人打了?银子丢了?你只管与我说,在这盐茶镇,还没有我磐石大爷管不了的。”余轻舟本无心理他,这磐石大爷却是个热心话痨,不断逗他说话,又得意地说自己是这盐茶镇第一高手,一手大易八卦剑无人能当。余轻舟不知什么大易八卦剑,但这人刚才拿扫帚比划的几招,却与先生李岦儒家基础剑式似是而非,也提起一些兴趣来了,问“什么大易八卦剑?”磐石大为得意道:“我这剑式乃儒家不传之秘,我在学堂外蹲了一年才把这招式学得七七八八,大易便是大力扭转的意思,八卦就是指那些妇人们总拿东家长西家短风传谈笑的意思,这大易八卦,就是要大力扭转妇人喜八卦这一不良风气。不过这却大为不易,那些妇人们不肯听我的,我虽练了剑,却又不能拿剑去砍她们。”言罢还装做夫子痛心疾首的摇头叹息之状。余轻舟不由得被他逗笑了,出言纠正到:“大易是易经,八卦剑是乾、坤、兑等八种剑招。”磐石嬉笑道:“小少爷,你肯搭话了。嘻嘻,小小年纪可不要装小老头!”余轻舟到:“我不是什么少爷。”“不是少爷能住恁贵的店?你老爹带你来的?怎么只你一个人在这儿?你这种富人家的小孩子被人绑了票也只是一时三刻的事。”提到父亲,余轻舟自然又是想念又是伤心,便顾不上搭话了。那磐石看他神色,心中知道自己怕是说中他什么伤心事了,“……,不如这样,我在逗你笑,你拿钱请我吃串糖葫芦。茶楼里说书的人把人逗笑了都有些赏钱的。”旋即又道:“瞧你穿的体面,衣兜却瘪瘪的,不像是揣了银钱的样子。磐大爷勉为其难请你吃一根。”便飞似的穿过院门往前去了。过不多时,果然拿了一根糖葫芦进来递给了余轻舟,余轻舟看那糖葫芦红彤彤的诱人,又不知道怎样回绝磐石,便接了咬下一颗,就看见磐石盯着糖葫芦咽口水,便将糖葫芦递过去道“你也吃吧。”磐石没接,就着余轻舟的手飞快咬了一颗。两个孩子分完一根糖葫芦也算熟识了,余轻舟也断断续续讲了自己的事情,听到他新丧了父亲,磐石心中也是黯然,原来他是孤儿,一个替人打扫庭院、收拾泔水秽物的老帮工收留了他,自小就随着老帮工干些杂活,前些日子老帮工病死了,与余轻舟也算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