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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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病入心脉难医治

    千夜凉倒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口血水来,眼神复杂地望向大殿内。

    大殿之外,三位长老立时布下结界,令玄冥无法出来伤人,另有两名长老入内往他身上一起注入灵力,帮他克制。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位白胡子长老们心里愈来愈惶恐,担忧玄冥此状,根本不是普通的病痛,而是入真魔了!

    真魔,任孤虚活了几十万岁数的年纪也不过是听了一些长辈口耳相传下来的传闻。

    传闻,几百万年前在太古时出现了一位真魔,此魔毫无善念,专以制造杀戮为乐。古书廖廖几笔记载,那真魔几乎是神人妖魔听其名便胆战心惊之辈。后来,众生灵皆惧恶之,终被天地众神灵合力屠之,再不复现。然而,真魔缘何而现世,却无从得知。更不知是天生地养的,还是后天变化的。

    孤虚长老为灵渊阙现任阙主,每见玄冥发病之时,双眼之内的无尽漆黑和面部神情的空茫,便令他脑海回想起幼时父亲给他讲述的关于真魔的故事。他知父亲口中的故事必定有许多编造,但多少有一两分是实的吧?可是这事,他却无法证实。他把他的担忧同几位亲近的长老说了,几位长老很是惶恐。

    十月一日,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一抹雪色越过玄族王宫的千尺宫墙而来。

    淅沥的雨声之中,玄族王宫内静谧非常,几乎无宫侍走动。自玄冥被自禁以来,这宫中便在看似静谧之中涌起许多不安生的事物来。人心惶惶,有的逃出了宫,有的搜聚财宝,有的偷懒耍滑,有的作威作福……各人心性在权利失控之时,越来越暴露无遗。可今夜,是真的静谧,除了雨声,一切似都昏昏而睡。

    玄冥披散着凌乱的白发在一盏昏暗的灯光下支颐阖眸,不知是睡是醒,直到一阵微风拂过灯火摇曳了一瞬,他方才缓缓睁眼。

    “外面那几个老头,在布诛杀阵。”殿内不知何时立了一位男子,黑暗里,依稀可辨他满身雪色,白衣洁净无纤尘。

    “是你?”

    “是我。”男子朝这偌大宫殿内唯一一盏灯火走去,面上神情清冷,于他对面安坐。“是在下,不请自来。”

    玄冥坐直了身子,手一拂袖,掩了虽早已入了来者眼的狼狈不堪,立时发衣整洁。

    “媱儿醒了?”

    他这一问,子微便明了了。玄冥看似自禁于此,却并非当真耳目闭塞,从银川到天廷怕是大事小事,他皆有耳目。既如此,这自家宫城,必是全然在他掌心之间。子微淡哂,“醒了。”

    玄冥方才还紧缩的眉目此时舒展开来,“好。”俄顷,眼神又暗淡沉寂下去。

    子微叹然,“丫头不会怪你。你同君梵全了她心中最大的心愿,我想,她心中只是感激。”

    玄冥半垂眸子。默然。

    “今夜在下不请自来,也是因为不想这天地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被打破……”他望他,面目清冷却眼神坚定,“君可信我。”

    玄冥垂眸一笑,默然小会儿,手指轻扫,化出两瓶清酒。青白的玉瓶一开封,泛出仿似霎时漫入人肺腑的酒香。“存了九万年的佳酿,尝尝。”

    子微也不客气,同玄冥一同拿起一瓶,举瓶共饮。

    “对了,外面那杀阵,我不小心动了一角,想来是杀不了玄君了,妨碍否?”

    “孤虚长老怀疑本君入了真魔,煽动其他几位,合力诛杀,你救我一命,当谢。”

    子微淡哂,“在下多此一举了,不过,酒是好酒,同我那降香酿是别种滋味儿,得此一饮,难得……”

    “君上千里而来,怎可教你无功而返呢。”他伸出手,“劳烦你替本君搭搭脉,看看本君还有多少时日。”

    子微神情微肃,手轻轻落在他手腕处,面色渐黯然。

    外面突兀地炸开一道惊雷,似就劈裂在这宫殿瓦檐之上。

    灯火猛烈跳动一下又恢复平静。

    子微同玄冥却是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你中了毒,毒入心脉,天地间怕是无药可治。”子微坦然,不觉叹了口气。

    玄冥收回手,举起酒来,“连你都这般说,我倒是心安了。喝酒。”

    外面忽响起打斗之声,只听得远远传来一人怒恐道:“你们想造反吗?竟敢合伙对付我?!”

    “想造反的是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还可求王饶你不死!”

    “……”

    子微眉头微蹙,“心安?”

    玄冥见他不动,茫然望着自己,自己仰头一气饮尽了瓶中酒。他缓缓起身,仿佛没听到他的轻声反问,“我去料理一下家事,你自便。”

    “我等你。”

    玄冥身子顿了一下,身影化作一抹光影飞了出去。

    子微只听得殿外打斗声愈加激烈。

    那孤虚的灵力若非玄冥亲自去,凭那几位长老确实擒不住。

    他两指夹起酒瓶,慢悠悠出了门,只见方才的诛杀阵已成了牢不可破的缚阵,任是他,此时想出去也是不能。

    孤虚已是笼中之兽。

    可那布下这陷阱的猎人,是何时起成了另一人的猎物呢?

    他就地坐在长阶上,四周打量一眼,想着这里曾也是风媱待过的地方,不觉很是想念她。这才觉然,自认识她以来,欢喜越深,思念愈长,便是越觉孤寂了。

    他搁下酒瓶子,修长手指点动,推算着玄冥这一劫的原由。

    夜幕苍穹黑漆漆一片,飘洒着无尽蒙蒙雨丝。

    子微长叹口气,低喃着“丫头呀丫头……”

    次日。

    细蒙蒙的雨伴着风,漫天漫地。

    雨遍洒了大地。

    金灿灿的木樨花浸泡在清透的雨水里,香气淡了。

    风媱一夜都在做着混乱不堪的梦,清晨的风吹开窗子,将她从梦魇中拉回了现实。

    一只青黑的鸟自窗外飞进,落在她榻前,化为了纸。

    这是以秘术操控的信鸟,能飞过银川重重守卫,背后操控者也不简单。

    风媱起身拾起,素手打开来看,但见其上写着:玄冥病之将死,唯我能治。银川城外,独来则见。

    风媱一时拧眉,师父病了?

    她推开门,只见弘澈正同一雪肤花貌、又冰肌玉骨的女子在园子中央的亭内吃早点,举止亲昵。令风媱惊讶的是,那女子竟是茗曦!茗曦一身浅蓝碧罗裙,面颜娇俏,本就艳冠群芳的女子,此时似乎更艳丽无比,园子里争妍斗艳的各色花儿们都被她的容貌比了下去。弘澈的眼里,满满的全是对面的女子。

    风媱怔愣着,半晌方晃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