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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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北王宫内去虫毒

    风媱又昏沉睡过去一回,至戌时,便闻得有人在耳畔轻轻唤她,她努力要睁开眼,但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兴儿在一旁呈着药。

    瑾穆伫立屋外望着幽深星穹。

    君梵侧坐风媱床榻,连着唤了几次也不见她醒来,便又渡了些灵力与她,见她烧红的眼病恹恹地望着自己,不禁握住她手,柔声笑道:“阿媱,起来喝药了。”

    风媱却身子蜷缩至他身旁,又昏睡了过去。

    兴儿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君梵蹲身,拿过兴儿银盘中药碗,自己含饮一口,再双手扶住风媱脑袋,附身以口喂她。

    风媱梦中只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住了自己唇瓣,又不知口中流入些什么酸苦味的汁液,实在难入喉,不过吐出来又嫌麻烦便只让它随意了……

    兴儿在一旁看红了脸,因不曾知道君梵还有这一面,不禁又是讶异又是羞又是羡慕。

    眼见一碗药便这般到了底,那最后一口却意外的尽数被她吐了出来,全洒在他白净的外衣之上。

    兴儿瞪大了眼,急声道:“奴婢来帮殿下吧?”

    君梵神色如常,语气平和,“无妨。”自己一拂袖,那些黄渍便没了踪迹。又道:“兴儿,你先下去,我陪她一会儿。”

    兴儿躬身行了礼,便应声出去。

    到得屋外,将门轻合。

    瑾穆问:“还好吧?”

    兴儿怀抱银盘,神色恍然笑道:“殿下对这风姑娘,当真不一般……”

    瑾穆敲了敲她脑门儿,“你这神都走到哪里去了?”

    兴儿揉了揉他所敲之地,“公子方才问兴儿什么了?”

    瑾穆只无奈道:“你先去休息,子夜再来,今夜那姑娘刚服药,还得劳累你一夜。”

    兴儿笑着行礼去了。

    屋内风媱饮了药,便开始大汗淋漓。君梵将她裹地严实,又令屋子里炉内炭火燃烧更旺,让她好生出回汗。

    风媱两腮双颊绯红一片,豆大汗水颗颗钻出面来,便似沾了清露的花儿。

    睡也不得安稳,一时梦呓,一时昏醒。

    君梵只一直握着她的小手,为她擦拭眼周汗珠,以免流入眼里不舒服。

    风媱一时睁眼见到他,喃喃道:“我做梦,梦见自己变老变丑,你心中嫌弃……”

    君梵笑道:“你若老,本王陪你白首便是……”

    风媱也自傻傻地笑,“我想听你抚琴……”

    “好。”

    本是寂寥肃静之夜,却隐隐飘浮起琴音来,自正阳宫中若有似无地荡开,琮琮铮铮,若云山月光的流泻,令人心神摇晃。正疑是幻听之际,那琴音却又叮咚叮咚荡开,以喜悦,以高远,以万古之悠远绵长堂堂而从容地往复徘徊。

    茗曦至屋内快步行至屋外,寻找琴音声源,心中只料想这般妙音在这宫中除了他有何人可奏?但当发现真是至正阳宫方向传来,心中仍旧为之一振。

    她手中化出一只翠玉笛,抵于红唇之畔,便随琴音而附奏。

    只闻得琴音如云悬浮高空,似皎月清朗涤荡安抚人心,笛音似绵柔轻风,绕云旋,随月明。宫中一应人等,无论知音律的抑或不知音律的,此时此刻,皆为这和鸣而动情、而沉溺、而欣悦……

    几曲罢,君梵起身行至风媱榻侧安坐,见她睁着明亮亮的眸子,汗也不流了,倒似好了不少,只是发着呆。

    “想什么?”

    “想你弹的曲子真好听,那笛音也是绝妙。”

    “你喜欢,以后日日弹给你听。”

    风媱轻轻望着他,“殿下以后,身边又是正妃,又是二娘娘三娘娘的,哪里来的时间理会我一个野丫头?”

    君梵粲然一笑,凑身望她,“哪里饮了醋,我竟不知?”

    风媱垂眸,“我才没有呢……”

    他贴了贴她额头,“身上还出汗吗?”

    “这药管用,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起来换身衣裳再睡,夜深不宜沐浴,便待明日。”

    君梵话说的自然,她却有些面热,“嗯……”

    君梵沉思了一会儿似才明白她的娇羞为何,双眼星辰一般凝视她正色道:“如今父王只等我娶了正妃,便传我帝位,而我,只一心一意等你。”

    风媱愣了愣,不想他会说出这般话来,只觉有些突然。

    “……那个,我换身衣裳就睡,这夜色已深,你也赶紧去休息才是。”

    君梵望她一阵,起了身,“如此,我让兴儿来。”便起身外行。

    风媱又有些怅然若失。

    到第二日,药师来看一回,见风媱并无不妥,烧也退了,毒也清了,脉象也缓了过来,便也大喜,只叮嘱她近日可多吃些营养食物。一旁兴儿也欢喜,许是将这话也转述了瑾穆,风媱这里今日便送来了五次膳食。

    临近夜晚,君梵又陪着她吃一回。

    风媱抚摸肚子,“这般吃下去,一个月估计能长五六斤肉下来。”

    君梵望她一眼,“圆滚滚也是可爱,本王不介意。”

    风媱笑望他,“如此,你也圆滚滚一回,我也不介意。”

    君梵持玉箸给她碗里夹了菜,“我自己是不喜欢膏脂过多的。”

    风媱吃了两片菜叶子,搁了碗筷。

    吃过饭,君梵陪着她坐屋内阅书,风媱看不进去,望着窗外道:“君梵,你看外面空气多好啊!”

    他头未抬,视线未移,“再过两日才可以出去。”

    风媱支颐瞅他,“殿下平日里不是很忙吗?为何这几日倒清闲了?还有,为何我们要住在北神宫里?”

    “白日里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就是为着陪你,至于在这里是因为你中的毒是幽口毒虫咬的,这里的药师比较熟悉,待你好了,我们便回天廷。”

    风媱挠了挠发痒的胳膊,“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