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羡也傲然道：“陛下，别说是臣的兄长，就是臣也自信能够在野战当中打败韦孝宽，以报十四年前玉璧折兵之耻！”

    高殷心想，二人说的应该不是大话，野战与防守毕竟完全不同，鲜卑骑兵并不善于攻城。

    再者，根据自己所知，韦孝宽除了长于谋略，以及玉璧之战成功外，并无太大野战战绩可循。

    “朕相信二位将军实力，希望二位将军将来有机会与朕一起击信马长安、夜游秦淮！”

    斛律光一听，立即叩首道：“陛下，臣兄弟一定竭尽所能，替陛下完成心愿！不过，此大业恐怕非十年二十年不成，陛下宜作长久打算！”

    “将军放心，朕裁抑僧尼后，每年至少可以增加租税一成半到二成。还有朕的新均田制改革后，汉人同样要服兵役，就用他们组成步兵兼少量骑兵，兵员有足够保证。”

    斛律光说道：“陛下，汉人大多未习骑射，训练应该多下功夫才行，否则上到战场也是一触即溃，用不得！”

    当时鲜卑人也包括大量六镇鲜卑化汉人，他们大多是“兵户”，从小就有严格的训练，所以骑射极好，战斗力比突厥骑兵还要强不少。

    “爱卿放心，朕已同唐公商量过，今后将那些服役期的男丁称为‘民兵’，农闲时每年集训，由一名郡尉专职管理训练、兵器、军籍等等。

    同时，郡尉由正九品提升为从八品，以示激励，郡丞也相应提升。京都五县以及上上县也比照各郡办理。

    训练所需之教官由各州刺史负责调派，也由他们负责督导训练。军训也作为官员考课之重点，尚书兵部与外兵省、骑兵省联合检查考核……。”

    高殷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民兵训练安排。

    “考课”就是对官员的年终考核，每年一次，有严格的程序与标准，实际上远比现代官员考核严格，此制度为隋唐继承。

    现在各州都有数量不等的军队，最低也有几百人，相当于隋唐的“折冲府”，他们能够安排军官进行士兵训练。

    同时，对民兵的时常管理，交由文官负责，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发生反叛等事件。

    斛律光兄弟听罢，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

    洛阳。

    河南道行台左丞兼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正在召开会议布置防御。

    他是汉人，本姓刘，不过自幼随母亲改嫁独孤氏，自己也只有改姓。

    据报，周军前锋柱国大将军贺兰祥，已经带领大军六万人推进至洛阳西五十里，宇文护尚有十万大军进驻潼关，即将出关。

    而洛阳城只有万余士兵，临时征招的一万五千人，战斗力值得怀疑；赵郡王高睿统帅的五万人迟迟未到，形势不容乐观。

    “使君，贺兰祥诈称六万人，实际恐怕并无此人数，三四万而已，有朝廷五万大军增援，卑职以为并不足惧。”将军‘莫多娄敬显’禀报道。

    独孤永业点点头：“嗯，可是我恐敌军先占据北邙山有利地形，对我军造成太大损失！”

    莫多娄敬显说道：“使君，只要城北金墉城不丟，洛阳也就算守住了，使君应该亲自到金墉城防守。”

    汉魏洛阳城在洛水以北，金墉城又在洛阳城西北角，南北走向的三座小城非常坚固，还有城墙与北邙山相连，极利于防守。

    （隋炀帝杨广将洛阳城西迁二十五里，横跨洛水南北重建东都洛阳城，金墉城失去价值，同时新洛阳城防守质量略微下降。

    隋末李密就占了洛阳东部的金墉城，围攻西部洛阳城的王世充。）

    “嗯，我正有此意！莫多娄将军就负责洛阳城防守，我到金墉城去！还有，告诉城内百姓万万不可恐慌，斛律老将军这次要亲自带兵前来！”独孤永业说道。

    “遵命！”莫多娄敬显点头道。

    旁边杨长史说道：“使君，此次领兵来的三人，都是朝廷重臣，在今上面前说得上话的，要不要准备些礼物，比如美婢之类，他们很喜欢！”

    独孤永业眉头一皱，大声道：“我是替今上办事，替百姓办事，又非替他三人办事，长史何来此言？

    一切按照朝廷律法公事公办，不得准备任何礼物，你等私人送礼与我无关！还有，此等话语今后休得在我面前提起！”

    杨长史一听，满脸羞愧道：“卑职知错！”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送进来一份紧急军牒，独孤永业打开一看，见上面是：

    宇文护驻足潼关二日，无出关迹象；贺兰祥已经转头向南，准备围攻宜阳郡；达奚武、杨忠围攻正平郡。

    独孤永业看罢，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宇文护是虚张声势，占领宜阳、正平或平阳郡应该是他的计划，来，你等看看！”

    说完，他把军牒递给二人。

    宜阳郡在洛水上游，距离洛阳一百五十里，那里靠近边界，历来就是周国夺取的重点。

    莫多娄敬显看完之后说道：“使君，或许敌人进攻宜阳郡，是为了吸引赵郡王之救兵，还有就是方便其失败撤退。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周国重点进攻是在河东。如此，我等只要做好警戒、保证后勤物资即可！”

    独孤永业一听，点点头：“与我所想的一样，然宜阳郡也不可能让他们轻易夺了去，今上肯定会下旨救援。

    杨长史，你速让人检查前往宜阳郡之桥梁，若有损坏及时安排人维修，船舶也要准备好。”

    ……

    高殷行营。

    他刚出晋阳一日，就得到宇文护并未出关、贺兰祥改道围攻宜阳之计划。

    郑子默说道：“陛下，宜阳可是河洛西方重镇，一旦丢失，会极大威胁洛阳，应速派赵郡王睿救援宜阳郡！”

    可朱浑天和也说道：“陛下，宜阳虽然防守坚固，不过若无救兵，最多三个月就会丢失！”

    祖珽、斛律光、皮景和、段韶等人也都认为应该让高睿继续西行，救援宜阳。

    高殷听罢，却陷入了沉默。

    他心想，打仗靠的是掌握主动权，如果跟着宇文护的思路走，自己就将陷入被动。

    现在非常明显的是，宇文护就是要自己前去救援宜阳。

    问题是，宜阳价值究竟有多大？

    在高殷看来，宜阳虽然价值大，但也没有到丢失了就严重威胁到洛阳安全的地步。

    即便宜阳郡丢失，依然可以在洛阳西部重新修城，组成新的防线，只要洛阳不丢即可。

    自己这一次偏不跟着他的思路走，干脆让斛律金统三万人走“桓曲道”，出齐子岭偷袭河东（运城），让熟悉洛阳周边情况的莫多娄敬显带领一万人袭扰贺兰祥粮道即可。

    这个莫多娄敬显与他父亲莫多娄贷文一样，非常勇敢，而且他又长期在斛律光手下效力，受益匪浅。

    高睿就留在洛阳指挥，让高孝珩到淮南去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