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不知将手机凑到耳朵上，但是耳边最响亮的却是自己此刻的砰砰心跳。

    “不知！”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小夜？！”那声音让不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她几乎忘记呼吸，“小夜！是你吗？小夜！”

    “嗯，嗯！是我！”话筒里的小夜，声音也充满了激动，“我现在安全了，有人救了我。”

    “真的吗？真的吗？你现在在哪里？”不知欢欣雀跃得拿着手机不停地来回走动，激动地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可是小夜却没有立刻回应。

    “小夜？”不知已经焦急得一刻也不能等待。

    “小夜？！”不知听着话筒里的空响，停了下来，心也像忽然滑到了悬崖边缘，用尽十指最绝望的力量抓住岩石的边缘，才勉强不掉下去。

    “你已经听清楚，那是你朋友的声音了吧？”

    电话重新传来声音的时候，竟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正是给白公馆报告绑匪位置的匿名电话里的那个深沉又悦耳的声音，但是此情此景，无法不让人听着觉得毛骨悚然。同时，一股强烈的异界的气息，透过不知的耳膜，抽动着她的神经。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头皮骤然一紧。

    电话里的那个男子似乎森森一笑，“如果希望你的朋友平安，立刻独自来国学中学找我。记得，这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无论有谁插足，都意味着我将无法承诺兑现——猫或者鬼魂，我尤其不欢迎。”

    跟在白公馆接到的电话一样，男子话音刚落，便传来挂断的声音。

    *

    男子的电话刚挂断，小夜发现自己又能动弹和说话了。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让我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报平安吗？为什么你要对她说那样的话？”小夜激动地质问道。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转过身来，森然露齿而笑道：“我出手救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不图回报？”

    “人、人类？”小夜听见对方这么说，已经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扶住了双肩，不敢再推理下去，“你想要什么回报？”

    男子冷笑一阵，“如果运气差的话，就要司马家传人一条性命；如果运气好的话……”

    男子没有接着说下去，抬头看着细雨如织、没有月色的惨淡天空，嘴角却露出了有如看见人间仙境的表情。

    小夜看见男子似乎沉醉在什么思绪里面，瞬间把心一横，扭头就往远处跑去。

    那男子不去看一眼，更不去追。

    小夜只跑出了几步就突然觉得浑身乏力，天旋地转，停了下来，晕倒在地。

    *

    “小夜，要等我，要等我……”不知匆匆地跑在细密的夜雨中。雨水早就湿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鞋子里也灌满了水，整个人都感觉沉重了不少。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晚一秒到达小夜的身边，小夜就会多一分危险，所以即便已经气喘嘘嘘，还是不敢停滞半分。

    原本熟悉的道路，在黑夜中都变得漫长、陌生而又诡谲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终于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前。

    也许是因为在深夜的原因，学校今天看起来跟平常不太一样。大门竟然敞开着，即便在值班室也看不见有任何灯光人影。整个校园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着一般，远近的建筑都在夜色下被染成了深蓝色的剪影。

    一股异界的气息像飘渺的山岚一样，隐隐约约地从学校的大门里传来，而且，这股气息异常强大。

    不知感到一种强烈的威胁，她不由放慢了步伐，走进了夜色惨然的校园。

    那股从校园的深处传来的异界气息本身，就像一个强大的敌人的挑衅，既挑起人的斗心，又让人心存畏惧。

    循着那股气息，不知来到学校的大操场上。远远便看见一个男子黑彤彤的身影立在操场中央，而他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不知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由心头一紧，连忙发足狂奔过去。

    那个男子背对着不知跑去的方向，暗淡的夜色下隐约看见，他身材高大，穿一身黑色的长衣，制式非古非今。走近了才能发现，那件长衣上面还绣着精致奇特的纹饰，装饰着发出瑰丽微光的宝石。

    那个男子留着一头苍金色的长发，看似随意地扎在身后。也许是浸润了雨水的缘故，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反射出比他身上的宝石还要奇丽的光泽。

    “你果然来了。”不等不知靠近，那男子便发话了。他的声音即便在空旷的操场中，在雨声的干扰下依然透彻清晰。

    “小夜！”不知喊了一声，见小夜没有动静，心重重地一沉，“你将小夜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她只是睡着了。”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几缕苍金色的长刘海随意地搭在有着精致棱角的脸庞上；朗若星辰的双眼，有着蓝宝石一样深蓝得袭人心魂的眼眸。

    看见这双深蓝的眼眸，联想起那场梦境，不知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想要做什么？”不知盯着那双眼眸，不觉攒紧了拳头。

    男子冷冷一笑，“想不到，司马家的传人，力量这么弱，真是令人失望。”他忽然打住，没有接着说下去，凝眉打量了不知片刻后，像是有点释然道：“原来如此。有趣，有趣。”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先放了小夜。你是冲我来的，小夜是无辜的。”尽管男子说小夜只是睡着了，但是看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不知一刻也无法安心。

    “哼哼哼……”男子冷笑一阵，“我差点忘了，你们人类到底还是这么假仁假义，过了再久也不会改变。”

    “你到底是谁？”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异界气息，但是不知翻遍了脑子里所学，也想不到面前这位是何方神圣。

    “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将这个问题的答案作为你活着离开这里的奖励吧。”男子说完，嘴角的那抹森森笑意更为明显了。

    不知心头一颤，她虽然还搞不清楚这个人的来头，但是从她所能在他身上感觉到的力量上看，他要怎么处置自己都不成问题，而且现在握在他手上的还不止自己一条性命，还有小夜——她最在乎的朋友的性命！

    她还想追问下去，但是那男子已经像一阵夜风一般，顷刻消失在茫茫夜雨中，连他身上的气息也在刹那间完全没有了痕迹。

    不知连忙跑到小夜身边，将她扶起。小夜看样子还在昏迷中，但是看见她均匀地呼吸着，不知总算冷静了下来。

    “太上台神，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通达神灵，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不丧倾，急急如律令。”

    一段净心咒念完，小夜低哼了一声，很快睁开眼睛，苏醒了。

    “不知……”小夜看见不知，又激动又疑惑。她衣服上，头发上都沾满了雨水。

    “小夜，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知一边帮小夜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紧张地问道。

    她们两个人都有太多的想不通的东西要跟对方诉说，但是形势却没有给这样的机会。

    正当不知将小夜扶起来，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像婴儿哀嚎的怪叫。

    声音不大，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而连绵的夜雨，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诡异地止住了，就像连司雨的神明也被什么吓得喑然噤声。

    一阵凉风吹来，不知和小夜都不禁得打了个冷战。

    “这、这是什么声音……”小夜抓住不知手臂的双手不由抓得更紧了，她环视着周围，在沉沉夜幕中的空荡荡的校园，也诡异吓人得跟躲在暗处的怪物一般，即便没有爪牙，也能将恐惧轻易将人吞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