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微挣脱小乞丐的桎梏，“放开我。”

    “嘘，”小乞丐嫌弃地瞪了李念微一眼，“你们都跟我来。”

    几人带着带着防备心，跟随小乞丐来到东边镇外一个破败的寺庙，少女表情有些不耐烦，“进来吧。”

    小乞丐熟练地生起了火，火光照耀下，李念微看清了寺庙的内设。

    佛像破败，梁上满是蜘蛛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了。

    “小乞丐，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把我们赶出卓业镇？”李念微对此深深好奇。

    郑观澜和玄月倒是也不嫌弃脏，在一边铺上稻草，收拾起可以坐人地方。

    “什么小乞丐？我有名字，叫宋雀。”

    任无轶接话，“宋雀，你们镇子上出了什么事？”

    似乎因为任无轶长得就比较安全可信，小雀蹭了下鼻子，“不是我一定要干你们走，只是你们留在镇里，会没命的。”

    听到这话，整理稻草的两人也停下手，赶紧围了过来。

    李念微提醒任无轶，“我刚刚在路上又听到昨晚跟你说的那脚步声了。”

    “我也听到了。”

    宋雀脸上还有些警惕，萍水相逢也不能把身家底细全部交代了。

    任无轶这会儿倒是积极，“你不用怕，我们就是因为卓业镇的奇闻而来。你若只是一直驱赶外来人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告诉我们没准能商量出个彻底的解决办法。

    小雀一屁股坐在火堆前，手里捡了根稻草不停地扭着，似乎还没下定决心。

    李念微在小乞丐身边坐下，缓缓道，“小雀，我们真的是好人。”

    小雀看了眼李念微，表情更凝重了。

    “哪有好人说自己好人的。”

    李念微讨好般靠近宋雀，“你看那个一头白发长相英俊的哥哥没，是不是感觉特别仙气飘飘？他们家世代都是捉妖师，在京城口碑很好的。”

    李念微朝着任无轶努了努眼睛。

    宋雀半信半疑，面向任无轶，“真的？”

    任无轶咬着后槽牙微笑道，“嗯。”

    郑观澜以前没接触过任无轶，只在一些祭祀大殿上见过，一直以为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没想到跟六公主在一起，竟然也有几分凡人气息。

    宋雀可能是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消极心态，“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任无轶先开口，“传闻中卓业镇所有的男丁都在那一夜死了，可我们白天看到大街上明明有很多男人。”

    李念微朝任无轶白了一眼，“你不是和我说寡妇再嫁吗？”

    “我说什么你就信啊?”

    “...”

    宋雀低下头，神色痛苦，“那天晚上，镇上的叔叔伯伯们确实都跟发了疯似的，用镰刀锄头攻击他人。我的父亲是镇长，百姓想去分金佛的时候他曾阻拦，后来阻拦不成，全镇只有他一个男人没去。”

    郑观澜道，“那家父现在何在？”

    “我父亲，”宋雀望着火堆，咬了咬嘴唇“我父亲见他们很晚都没有回来，就打算去寻，等到了那里才发现叔叔伯伯们都已断了气，马上回镇子里通知家家户户。”

    “那天夜里全镇无眠，纷纷赶去了西边塌方的地方，结果那里只有遍地的鲜血，一个人也不在。”

    “后来父亲因为目睹了尸体成山的恐怖画面，又因村里人污蔑他藏金杀人，精神崩溃，有一天就走失了，而我娘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不久后病死了。”

    李念微顿生怜爱之情，搭着宋雀的肩膀拍了拍，“节哀啊，不过都没有人查那些失踪的尸体吗？”

    宋雀摇了摇头，“都是妇道人家，这么诡异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去深究什么。后来便有一位好心的贵人，出资为失踪的人建了个衣冠冢，并且还给生活困难的家庭一些补给。”

    李念微瞳孔一震，“是不是一个白发老人？还坐在轮椅上。”

    宋雀点了点头，“不过一个月后，那些离奇消失的人，竟然都活生生地回来了。”

    “死而复生？”李念微望向任无轶，“真的能实现吗？”

    任无轶轻轻摇头，“那些回来的人与往常有不同之处吗？”

    宋雀点头，“回来的人都太奇怪了，他们看似都很正常，跟他们交流也会回答你，但只要你不主动去和他们接触，他们就会把你当成空气，完全感知不到你的存在。更可怕的是他们每到晚上都会从家里出来，成群结队地，像幽灵一般离开镇子。如果遇到陌生的人，他们就会群起将人大卸八块，撕咬着吃掉。”

    李念微越看宋雀越觉得心疼，将袖子里偷偷藏的蜜饯拿出来放在她手心，“他们晚上会去哪里？”

    “不知道，我不敢跟着他们出镇子，”宋雀抱着膝盖，吸了下鼻子，“我能做的就只有阻止外来客，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异常，也不让他们伤害别人。”

    “小雀儿别怕，”李念微起身，突然壮志豪情起来，“我们会查清真相，还宋镇长一个清白的。”

    任无轶开始泼冷水，“您哪来的自信？”

    “任仙人，你就是我最大的自信啊，”李念微跑到江让尘身边，“走，我们再去镇西探探，白天在那里发现很多脚印，没准就是他们夜晚外出的聚集地。”

    李念微一手拉着宋雀，一手推着任无轶出门。

    因为郑观澜和玄月不会武功，就让她们在破庙里等着。

    “你出来都不带武器吗？”任无轶盯着李念微看，“人家小姑娘都知道手里握把匕首呢。”

    “我又不傻，”李念微指了指自己腰间，“带了软剑的。”

    “嗯，”任无轶点了点头，“看来也不傻。”

    “本来就不傻。”

    三人一路向西，离金佛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已经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脚步声缓慢却又好像有着某种律动。

    宋雀年纪小耳朵灵，“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有摇晃铜铃的声音，和脚步的节奏是一样的。”

    “好像是有，无轶你听得到吗？”

    “嗯，我们过去看看。”

    当这诡异的画面出现在面前时，李念微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白日里还看着十分正常的卓业镇男子们，此刻正四肢着地，像一只只走兽般，围绕着金佛爬行着。

    而无头金佛的头颈上，立着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

    黑色帷帽！

    李念微心头一惊，他就是那个在客栈袭击江让尘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