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们终于踏上了进山的路。

    先人们将这里成为獠牙山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山峰如獠牙般尖锐高耸，而是因为这里几乎所有动物都长着獠牙或剑齿（前者是向上长的，后者是向下长的）。熊、狼、山猫这类猛兽暂且不说，就连野鹿、山羊都有露出口外的尖牙，甚至连兔子和松鼠这类小动物都生着长牙！

    这里的山峰虽然高耸，但却是被一条条相连的山谷彼此分开的，并不像风暴顶那样有着连片的山岭。这里不需要翻山越岭，谷地更湿润，林木也更加茂密，猎物果实也远比风暴顶丰富。所以虽说同样是在未知的山地前行，他们在这里却安心得多。只不过那一大一小两个符文铁砧，在山林中行进得稍显不便。

    越往深山走，山中的野兽也越大越凶猛。这里的野猪如同牛一般大小；山猫的体型也越来越大，甚至与别处的黑熊相当；那些头上没长角却在鼻子上长着巨角的壮硕牦牛也许的确有资格和这些捕食者周旋一番；巨鹰和狮鹫早已令人见怪不怪，但是这里有种既长着蝠翼又生着羽毛还在鸟喙中有满嘴利齿的怪鸟确实让人啧啧称奇；还有一种更大的巨兽，它们的面部被坚硬的金属覆盖，还向两侧伸着横角，矮人发现它们有一种极为奇怪的习性：它们会用坚硬的脑袋撞击岩石，然后再将其吃掉。这里的野兽们是如此凶猛，以至于矮人们觉得巨魔在这里都会成为弱势群体。所幸，这些野兽再大也还没大到对矮人队伍构成威胁的程度。

    这里还有一种体型巨大到已经不能再称为山猫的大猫，最早的矮人们决定将其命名为“虎”。这次是绝大多数中途堡矮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动物。这也促使苏蒙讲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他讲述了自己如何遇到那只因体毛异色而被母亲遗弃的黑色小虎；如何偷偷的喂养它长大；如何在老游侠奥林的帮助下训练它；以及最后这只黑色的老虎如何从蝎尾狮的口中拯救了他……这些事情他以前只跟葵儿和杜瑞克提起过，现在却讲给了所有人听。

    也许是他期望那只黑色的小虎可以回到这片他同类栖息的大山吧。不过，那应该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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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他们安然的在谷地中行进了半个月。然而就在他们已经接近移民大道时，却传来了坏消息。

    他们首先发现的是零星的野兽人，这让担任斥候的矮人游侠们很紧张，因为野兽人从来都是群居的，三三两两的野兽人很可能只是斥候，遇到几个往往就意味着遇到一大群——假若是遇到一小群野兽人反而就不必担忧了。果然，不多久之后他们就发现了这群野兽人的大部队。它们的数量并不算多，但是几乎每个都是身体强壮的大角兽——也许那些没那么强壮的个体早就在这山林之中被其他猛兽吃掉了。对于这样一群野兽人，矮人们必须给予足够的警惕，如果想避免损失，他们需得事先占据有利地形才能在战斗中获得压倒性优势——或是尽量隐藏自己的行踪，等他们自行远去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策略。

    然而不多久之后，他们就发现事情远不寻常。相距不远处，还有另两只规模相当的野兽人战帮，它们几乎是计划好了一般，由东向西一字排开，正横在矮人们南下的路径上。

    “怎么办？要我说就是继续向西前进，如果想保险起见，我们的方向还可以稍偏北一些。只要我们上了移民大道就安全了。”卡温解释道，“如果它们有智商的话，也许会有意避开移民大道。我们和东方山堡的游侠们会在这条移民大道上来回巡逻，如果发现这类成群的野兽人接近移民大道，就会发兵征讨。所以在移民大道上几乎没有过移民队伍被大群野兽人攻击的记录。”他顿了顿，有些无奈的补充道：“至少曾经是这样的。”

    除非往回走，否则他们似乎并没有更好的策略。于是队伍改道西偏北方向继续前进。几日后，他们便成功找到了移民大道。但是坏消息却也接踵而至——南方的移民大道上正盘踞着一群龙魔！【注21-1】

    龙魔——人类如此称呼这些生活在东方山脉深处的巨型物种。人类只有少数传说提及了它们，但所有传说都对他们有着强烈的恐惧。矮人也鲜有和他们交手的记录，但可以确定，龙魔一种强大而邪恶的生物。【注21-2】他们的下肢类似巨型的四足蜥蜴，脊背上生着尖刺，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上半身则是强壮的人形，头部类似于人类和野兽人的结合，怒目圆睁满口利齿，头上还长着扭曲的角，体型越大角的数量也越多。他们中小的有三四个矮人那么高，大的则接近巨人——如果考虑到龙魔的下半身是四条腿的话，他们的体型要比巨人大得多。

    龙魔族还有一点令人惊异的是：他们的行为虽然并没有文明的痕迹，但却总是用铁甲包裹着自己的要害部位——腹、胫、腕、肩等等都有铁甲保护，有时还会戴着头盔——这似乎意味着他们拥有着某种程度的文明——或拥有过某种程度的文明。

    龙魔固然是种神秘而可怕的生物，但很难想象今日这几个曾经踏足过恶魔领域的游侠还会在凡世中被什么东西吓得语无伦次——如果他说的是事实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卡温已经亲自赶去核实这则消息，不过估计需要等些时候才能回来。

    “我还从未听说过龙魔会成群结队出现。”诺贝克捋着胡子说。

    “我们很少听到与他们相关的是，从獠牙山脉这边确实有过一些传言，什么披着铁甲的巨大人马兽，什么有聪明的巨人，什么的。但都只是只言片语而已，内容并不比人类那些夸张的传说更加详细。”玛高穆耸耸肩说道。

    “怕什么！我们现在在山里，再大的怪物我们也对付得了。”瑞格德尔自信满满地说。

    “我们切不可轻敌大意。”苏蒙提醒道，“现在我们附近有三小群野兽人，现在又出现一群龙魔。如果他们是彼此联系的，那我们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他们若是一起攻过来，我们怕还是要损失惨重。好在它们现在还都处于我们的南方，我们还没有被包围的危险。”他沉吟了一下，严肃的说道：“我们万不可被龙魔和野兽人两面夹击！”

    “不，可能更糟。”戈多颤颤巍巍的说。自从听到了龙魔的消息，他似乎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他们虽然体型庞大，看似像巨人那样笨重，但实际上他们那蜥蜴的四肢在山地中比巨人灵活得多。”戈多直勾勾的瞪着双眼，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极为显眼。

    “戈多师傅，您遭遇过他们？”苏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的。”他点点头，声音依然有些颤抖，“我们的移民队就遭遇了一只庞大的龙魔而被团灭的。”

    所有人都想起了戈多师傅曾经的遭遇。“您能详细的说说吗？”格瑞姆问道。

    戈多咽下一口唾沫，开始将他的回忆缓缓道来：“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们为了防患于山洪，不得不躲到地势稍高的地方避雨……后来，突然一个惊雷霹到了我们身旁的小山丘上。接着剧烈的震动就惊醒了我们所有人。那座小丘彻底崩裂了，而那小丘里面就跑出来一只龙魔。他在发现我们之后就狂暴的冲了过来。虽然事发突然，但猎者和游侠们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状态……一开始，我们还占据优势，在他身上制造了不少伤口，但都不足以致命。他的下肢有坚硬的鳞片保护着，四条腿站得也比巨人更稳。猎者们以为背后是他的罩门，没想到他却可以用那蜥蜴般的尾巴精准的抽打到他后背上的进攻者。

    “后来他找到了自己的武器——一柄一头布满尖刺的棒子。做工虽然拙劣，但在他巨大力量的挥舞之下……哦…战士们不断牺牲……最后我们只能逃跑，他便肆意追杀……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昏死在一辆残破的大车之下。周围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像我一样的幸存者……可惜没有。直到我在一位母亲的尸体之下发现了昏迷的小楠——她当时还只是个婴儿。一百多人的移民队伍一夜之间就……

    “那龙魔似乎并不打算吃掉我们，只是为了单纯的杀戮而已。留下我们的尸体之后，他就不知所踪了。但这里血腥的气味一定会引来山中的其他怪兽，于是我就抱着小楠拼命的跑，沿着移民大道向北跑……我跑了两天两夜，才终于碰见了游侠们的巡逻队。再之后，我就带着小楠回到了中途堡。

    “我想说的是，龙魔是很厉害很凶残的怪物。他虽然体型大，但他那锋利的爪子却能将他们的身体固定在颇为陡峭的岩壁上。那还不是一只十分巨大的龙魔，虽然我并没有清楚的丈量他有多大，但肯定比刚才情报中所描述的小得多。”

    众人还在回味着戈多描述中的那份苦涩，没想到卡温已经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罗戴德会长问道。

    卡温气喘吁吁面色凝重：“他太大了。站在山丘上，很远就能看得到，应该比巨人还要高得多。”

    “看来我们不能再往南走了。”格瑞姆说道。

    “仄，真倒霉。”奥瑞克会长低声骂道。

    “看来我们无法按照原计划直接南下了。”罗戴德会长也叹息道。

    “不能向南，野兽人又堵住了我们返回东边的路。为今之计就只能向北或向西走了。”诺贝克说道。

    “我们可以沿着移民大道继续向北走。我印象中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避难所。也许我们可以到那里先避一避。”卡温建议说。

    “沿途的避难所都是为普通移民队伍准备的。我们的人数太多了！”戈多忧虑的提醒道。

    “虽然这些避难本身所只能容纳一两百人，但是它们都是建设在相对隐秘的位置，比如幽深的河谷或背阴的山坳什么的，我们只要隐藏在周边区域，避过那群龙魔就可以了。”卡温解释说。

    “但是如果那群龙魔在路上呆着不动，或是向南走了怎么办？他们还是会挡住我们的去路啊？”格瑞姆争辩道。

    “也许我们可以再来一次诱敌？”睿克特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将他们引开为好。先祖在上，我可不希望在野外再过一个冬天。”罗戴德说道。

    “他们距离我们有多远？”一直沉默的苏蒙问道。

    “这个……大概有二三十公里吧。”卡温回答道。

    “诱敌太危险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能跑多快。若是如同戈多师傅所说的话……我们还是先向北寻找一个避难所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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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们迅速的沿着移民大道向北行进。卡温凭借记忆将他们带到了最近的一处避难所。

    这是一个距离移民大道大约5公里远的小河谷，隐秘但狭小。清澈的河水由东向西从中间穿过。

    避难所的隐秘大门虽然还是完好的，但内部却早已被蜘蛛网覆盖。显然这里已经荒废多时——这意味着这条路可能已经并不被经常使用了，也意味着他们不太可能遇到其他矮人的援军。

    “我们不可能呆在这。这个溪谷太狭小了。”格瑞姆说道。

    “要不…我们再往北走一点儿？”诺贝克试探着问道。

    “继续往北，难道要回到中途堡去吗？”图尔干不满地说，“哦，不，那里已经是灿铁堡了。”后半句他则是阴阳怪气。

    “你这短胡子的小子！我又没说走那么远，我只是想找到一个更大的避难所而已。”诺贝克不满的回击到。

    “好啦！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苏蒙狠狠的用手杖戳了一下地面，杖顶自回到现世就熄灭了的火焰再次“噗”的一声剧烈燃烧起来。见众人都不再做声，苏蒙缓缓向卡温问道：“再往北的一个避难所距离这里多远？”

    “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十分清楚……避难所通常是间隔移民队伍两天左右的行程。但是我们的队伍远比普通移民队伍大，所以估计要两天半或三天的时间。”

    “那些龙魔和野兽人的动向如何？”

    “野兽人们似乎并没有接近移民大道。但是龙魔们正向北移动。”

    “速度如何？”

    “跟我们差不多，但是……”

    “但这是他们发现我们以前悠闲观光的速度对吗？”

    “是的。”

    “我们不能继续走移民大道了。”苏蒙熄灭了手杖顶的火焰，“这条路太宽阔，身形巨大的龙魔能轻松赶上我们。”说完这话之后他自己却心头一惊。

    会议又一次寂静下来。

    “挤一挤的话，应该……能勉强容纳我们这两千七百多人……”罗戴德会长评估道。

    “挤是可以挤，但是这里很难获取足够的猎物，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诺贝克扣扣嘴边的胡须说道。

    “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吧。按照龙魔们现在的速度，他们几天以后就会走到远离我们的北方。”卡温说道，“不过要隐秘行踪的话，我们这几天也不能在这里生火。”

    “隐秘行踪？这个地方虽然隐秘，但是我们这么多人，踪迹实在是在明显不过了。何况陛下那巨大的宗师铁砧简直就是一台开路机！就连巨魔也能找到我们！”麦尔威抱怨道。

    “我倒是想亲自会会这些龙魔。”瑞格德尔用手指蹭着斧子的刃口。

    “我们尽量避免战斗。”苏蒙有些沉郁的严厉说到，“先祖在上，我们这一路上经历的战斗已经够多了。”

    除了瑞格德尔、麦尔威、图尔干等几人外，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我已经拜托莫卡女士用魔法去修复我们所经过的山林了，应该可以掩盖大部分踪迹。”苏蒙继续补充说。

    “先祖在上，这样我们就能安心一些了。”奥瑞克长舒了一口气。

    “唉，本来很快就能到达企业堡了。结果又遭遇到了这等恶事。”诺贝克叹息道。

    “切，老胡子们还在心存幻想。”图尔干小声嘲讽道。

    “你说什么！”诺贝克生气的大喊道。

    “你们真的认为企业堡的人就能接受我们——我们这群从混沌魔域出来的矮人？”图尔干问道。

    “没错，我们矮人的先祖是从石头变的，大家都知道。在祖神们消失之后，许多人的固执就变得不可遏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师父陛下那样愿意去尝试——应该说大部分人都不会。”格瑞姆补充道，“即便是东方山脉的移民们更具冒险精神，但是在有些方面还是固执得很。有些人就是与师父陛下不合才继续向东移民的。”

    “我听说东方那些山堡的符文大师们，对师父陛下收了我们这几个火隼也是颇有非议。苏蒙你不是也清楚的吗？”见苏蒙没回话，图尔干继续说道，“要我说，与其在企业堡门口再吃一次闭门羹，我们不如早些找个野外过冬的地方。”

    睿克特、库尔干等年轻的矮人，似乎对这一席话颇为认同。但奥瑞克、诺贝克等年纪较大的人则显得相当生气，但一时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叫骂几句。至于年龄处于两者中间的戈多、罗戴德等人，则分别倒向两边。代表女矮人们的鸢尾花王妃和月桂主祭司显然是更倾向于前往企业堡一方，而枫儿则站在了年轻矮人们一边。

    放任着双方的争吵，苏蒙独自陷入沉思中。他现在最为担忧的是葵儿，虽然穿越混沌魔域的经历扰乱了传统按月份推算的预产期，但弗尔森医师从经验判断，这个日期已经临近了。“大概就在一个月左右吧。”佛尔森医师如是说道。苏蒙现在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令他们安身的地方——一个可以让葵儿安然生育的地方。他还从未听说过矮人妇女有在野外生孩子的事例。『这都怪我……』每当想到葵儿这一路上的艰辛，苏蒙都会如此埋怨自己。然而自责早已于事无补，他只能从混乱中思绪中努力出处精神来解决眼前的困境。他现在不得不做出决断。

    不，他还需要尽力避免另一件事的发生。

    可是，他能感觉到，这件事其实已经无可避免了……

    『难道那巨大的黑影就是……龙魔？』

    如果这一切无法避免的话，又该怎么办？

    “报告！”

    跑来的游侠打断了苏蒙的思绪。“讲。”

    “我们在河水下游差不多5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山坳。那里比这里大得多，入口是一个林木茂密的河谷，比这里更加隐蔽，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挺大的溶洞，洞口是朝向西南开的。”

    “朝向西南？那就是可以躲避冬季寒冷的北风直吹喽，真是个好消息。”图尔干有些兴奋的说。

    “它有多大？”罗戴德会长急切的问道。

    “我们还没来得及探索，不过从洞口应该不小。”

    “要是它足够我们过冬就再好不过了。”图尔干闷声说道。

    “你……”

    “我们该转移过去吗？”苏蒙抢在双方吵架之前提出了问题。

    “当然。”格瑞姆干脆的回答道。

    “大一点的地方的确更适合大规模的队伍隐蔽。”诺贝克说道，“而且再走五公里也并没有距离移民大道太远。”

    看来双方的意见并没有分歧。“好吧，那就通知所有人准备向那里移动吧。等避开了那群龙魔之后我们再打算将来的事吧。”

    虽然苏蒙没有给出何去何从的最终结论，但是就目前的境况而言，双方谁也没必要反对这个方案。甚至开始暗自庆幸自己又有了几天的功夫可以思考一下如何驳倒对方。于是他们一起动身继续往西边的山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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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顺着小河一直前进。

    小河在汇聚了众多小溪之后，以成年的姿态在宽阔的谷地中徐徐向前流去。这里的山势正在逐渐下降，山峰也不再陡峭——他们正在往巨颅平原走，所有人都清楚这点，但是没有人说出来。他们也没有谈论其他事情，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出声，大家只是默默前进着。只有不时传来的几声兽吼与鸟鸣，以及秋日最后的虫鸣让他们稍感安心。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山谷的坡度开始逐渐增大，山林也变得越发茂密。直到它与另外一条从北方而来的小河交汇，然后顺着一条向西的狭窄河谷疾驰而下。穿过这条河谷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湍急的河水在嶙峋的河岸上激起连片的白色水花。流水尚且如此，对于矮人们来说更是难行。领路的游侠在尽力寻找一条方便的前进路线，不时的切断挡路的树枝，甚至砍掉正棵小树。树枝上跌落的柿子掉进河水顺流而下。石匠们则以最快的速度堆砌石块，以方便那些老人和妇女平稳的跨过那些落差过大的巨石。

    即便如此，那些山地独轮小车们也无法行进，就算是抬着它们也相当不便。矮人们只得背起上面的货物，勉强抬着空车进入河谷。

    “这个巨型铁砧该怎么办？”诺贝克迟疑的问道。

    “要把它抬进河谷可太难了，”麦尔威无奈的说，“这河谷有多长？”

    “下去大概要二十分钟，上来的话要慢些。”

    “若是花些时间修整一下道路倒不难抬下去，但是我们现在没时间。”格瑞姆说道。

    “没错，反正老国王陛下也用不了它了……”

    “咳咳。”苏蒙急忙用咳嗽打断了瑞格德尔，然后缓缓说道，“若是把这宗师铁砧搬下河谷，的确十分困难。何况几天之后还要将它抬出来。我看不如就将这个宗师铁砧安放在这里，那个小的符文铁砧也是。我们既然已经躲避到了如此隐秘之处，应该能够躲过那些龙魔。因此也就用不到它们了。若是有什么万一，应该也会在这谷口布阵作战吧……”

    他边说边打量着周边的地形。狭窄的河谷的确易守难攻，但对那巨大的龙魔而言似乎还是窄了一些。前方山谷两边的山势虽然不易攀登，但也算不上陡峭。若是在几处山坡上设置龙弩，应该能给那些龙魔不小的威胁……可惜他们早已没有龙弩了。

    “苏蒙，天色不早了，我们最好早点通过这条河谷。”格瑞姆提醒道，并用眼神提示苏蒙“他怀孕的妻子还一直陪在他身边。”

    “是啊，先安顿下来再说吧。我们已经躲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了，那些龙魔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吧。”说完他就和小楠一起扶着葵儿向河谷走去。

    葵儿的肚子已经胀得滚圆，走起路来十分不不便，再加上双脚的浮肿，让她每一步都十分艰难。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轿子上，但是这段路太过难行，弗尔森医师和轿夫们都害怕出什么闪失，葵儿也是如此。于是，她觉得忍着浑身酸痛自己走下河谷去。

    虽然在一路上，苏蒙就在距离葵儿不远的地方，但是如此亲密接触的机会还是十分稀少。然而越是亲密无间，苏蒙的担忧也越发强烈：『如果龙魔们有能力追踪那颗魔眼的话，会不会追踪到这里来？如果被那些龙魔找到了这里，他们难道只能坐以待毙了吗？苏蒙有点后悔之前没能听从格瑞姆几人的建议多跟莫卡学一些魔法。但即便是他再次使出击毙奇美拉巨汉时那个强力的魔法，怕是也要用很多次才能彻底击杀那个巨大的龙魔。但是他有这种机会吗？何况还有好几个几乎同样巨大的龙魔……』

    “小心！”小楠突然大喊道。

    苏蒙下意识的扶稳身边的爱妻。没想到他自己突然脚下一滑摔下了石阶。要紧的是葵儿和小楠也被他连带着一起摔了下来。

    “葵儿，葵儿你没事吧！弗尔森医师！”苏蒙大惊失色。

    “我没事。”她双手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弗尔森检查了一下之后说：“羊水没有破，应该没事。”

    “我没事……”葵儿忍着痛说道，“还不如这小家伙踢的我疼呢。”

    其他人都放松的笑了起来。苏蒙这才舒了口气，他收敛了心神，充满歉意的重新扶起爱妻继续向山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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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葵儿被安置到了山洞里休息。弗尔森医师和月桂主祭都围在旁边细心照料着。体弱的妇女和幼儿被安排住进了山洞里。老国王和一众年长矮人被安排到了洞穴的另一端休息。

    这是个很大的洞穴，至少能容纳数百人。至于洞穴的深处他们还正在探索。洞内还有几个温泉池。溢出的池水汇聚成小溪流入山坳中间的小湖中，最后和湖水一起从西边的峡谷中流出。四周的山坡上遍布着枫树，北面阳光依然照耀的部分还都是绿油油的，而南面那侧的树叶几乎已经红遍。五指形的落叶层层堆叠在地上，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

    『红色的山……』

    “苏蒙阁下，”瑞格德尔一反常态的礼貌说道，“能不能让我也加入卡温的侦查小队？”

    “唔？为什么？”在他们落脚之后，苏蒙命令卡温时刻监视龙魔以及野兽人的动向，其他游侠和则继续勘察四周的地形，猎者们则负责捕获些猎物补充食物。

    “我…我想亲眼看看那些龙魔是什么样子。”瑞格德尔渴望又扭捏的说道。

    苏蒙看着一脸恳求的瑞格德尔佯装沉思了一下。“让你去也不是不可以……”

    “太好了。”瑞格德尔转身就要走。

    “等等！”苏蒙赶忙叫住他，“我还没说完呢。你可以去，不过你要保证在遇到龙魔时把自己的嘴堵住。我可不想让你兴奋的大叫暴露我们的行踪。还有，一会儿等报告的游侠回来报信之后，你跟他一同过去。你自己乱跑能找得到卡温吗？”

    “我知道了，跟着游侠一起过去。”瑞格德尔憨笑道，“还有，看龙魔的时候把我的嘴堵上。我发誓……嘿嘿。”

    看着这武艺非凡的憨汉子露出孩童般的傻笑，苏蒙差点忘记了那些龙魔是多么可怕的存在。『现在我们躲避到如此偏远之处，定然不会被那群龙魔发现了吧。但若是那魔眼在吸引他们的话……』苏蒙不敢再想，『等几日，只要安然的过了几日就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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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魔们还在继续前进！”这是今天的第一次汇报。由于距离越来越远，收到消息时已经接近午时。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现在这群龙魔已经在北方距离他们大约一天半路程的地方了。

    前天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候——这群龙魔会从他们躲藏的避难所处经过。即便是在相隔数公里的隐秘山坳里，大多数人也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生怕出了什么吵闹让那群龙魔发现了自己。

    毕竟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亲眼见到那个巨大的龙魔之后，就连瑞格德尔也不由心虚起来——他实在是太巨大了。以至于他在侦查回来之后不久，就叫了几个精壮汉子将原本放在河谷之外的那个巨大的宗师铁砧和符文铁砧都抬进了山坳之中。声称怕是铁砧反光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苏蒙一开始对瑞格德尔这个擅自行动有些生气，但很快就谅解了他的行为，只是严厉的命令几人：出谷时也需要他们几个将这巨大的铁砧抬出去。

    苏蒙原谅他们也是因为这群龙魔的详细情报确实值得矮人们加倍小心。

    这群龙魔的数量并不多，确切的说有35个——他们中最小的也有三四个矮人那么高，有23个；高一点的大约是五六个矮人高，这群有8个；还有3个体型高大，估计有九个矮人那么高；至于最巨大的那个，则如同小山一般，就连那3个大块头龙魔都只是到他腰部的位置。【注21-3】他们实在是过于巨大了，即便是使用符文武器，在这种悬殊的体积差距面前，矮人们都不敢保证能给他造成多大创伤，何况这群龙魔中体型越大的披着的铠甲也越多越后，最为巨大的那个龙魔甚至可以说是全身都覆盖着黑铁护甲。

    即便已经距离移民大道甚远，有些人还是声称自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唯一让矮人们感到庆幸的是，这群龙魔，并不像是在刻意寻找他们——也不像是在寻找那颗魔眼。他们没有离开大道，也没有为了寻找食物而四处狩猎。也许他们走这条路，只是因为这里比较宽阔易行而已。

    所有人都同意谨慎行事：待到这群龙魔走远三四天之后，再启程南行——无论是支持前往企业堡的人，还是希望新建山堡的人，都同意继续往南走。前者自然是因为企业堡就在南方。而到达南方山区之后，温暖的环境中他们就不必担心大雪封山了——只要不被大雪封山，即便找不到洞穴，他们也可以在野外顺利过冬。

    因此双方达成了协议，让有信心得到庇护的人先去企业堡寻求帮助，想重新建立山堡的人族需要事先寻找合适的地点。两者并行不悖。若是企业堡的人接纳了他们，他们自然不用再费力建造新山堡；但如果他们再次遭到拒绝，前者也就必然要顺从后者。

    然而，他们的团结能够维持到那时吗？或是他们最终会分道扬镳？还是他们只能等待命运的另一次无情捉弄？

    一名急促跑来的游侠似乎正是来告诉他们答案的。

    “移民大道……矮人！”他一边大口喘着气说道。

    大家聚拢过来。“什么移民大道，什么矮人？菲林森（Filinson）你说清楚些。”

    “一群矮人…正在移民大道上…往这边来。”

    “一群矮人往这边来？商队？移民？巡逻队？”

    “看样子是一支军队。”

    “军队？是援军！”“感谢先祖！”“他们来救我们了！”

    “大家先安静！”苏蒙压制了众人的欢呼，继续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我…我没仔细数……大概…有五～六百。”

    “六百？他们是在驱赶那群龙魔吗？”苏蒙疑虑道，“六百人的军队虽然规模并不算小，对付那几群野兽人的话应该是足够了，但是能否对付那群龙魔还是未知之数。”

    “如果让他们来找我们会合呢？在我们合力之后，也许就不用怕那些龙魔了。”诺贝克建议道。

    “但也许他们也会将龙魔吸引过来……”格瑞姆不无疑虑的说。

    “要我说，就让他们一直向北，与那群龙魔狠狠干一架。即便是他们对付不了那些巨大的龙魔，他们也至少能帮我们分散一下龙魔们的注意力。他们若是与龙魔们交战，我们就可以趁机南下了。”图尔干说道。

    “什么？你竟然想出买我们的同族？”诺贝克指责道。

    “这叫什么出买。在移民大道上巡逻的军队不本就是应该清理这些威胁的吗？”图尔干的话确实也能自圆其说。

    “但若是那群龙魔在战斗之后折返向南怎么办？即便是我们顺利上了移民大道往南走，但他们若是追逐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与四条腿的拼脚力。”奥瑞克反驳道。

    “的确，不能让那些企业堡的援军在大道上乱逛。如果让那群龙魔发现了他们，势必会在距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发生战斗。之后，龙魔往哪个方向走就不好说了。”

    众人又变得紧张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蒙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的红色梦境让他感到畏缩，他努力挣脱紧缩的眉头，然后抬起眼寻找着他人的意见——可惜没有搜索到任何答案。但他必须做出决断，沉吟片刻之后，苏蒙开口道：“还是让他们与我们会合风险更小些。”

    诺贝克等人轻声欢呼。图尔干等人虽然面露不悦，但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那就这么办吧。”他向菲林森命令道，“去通知他们，我们在这里躲避龙魔，请求他们的援助。”

    菲林森得令之后接过灌满的水壶就急匆匆跑去了。

    “若是那群冒失的矮人把龙魔或是野兽人惹过来怎么办？”图尔干发泄着不满。

    “你这是故意找茬啊？”

    苏蒙站起身来平息了双发的争吵：“图尔干说得也并不无道理。现在万事还是要谨慎些为好。格瑞姆挑选一百精锐，我们一起去谷口等待企业堡的人。剩下的人留在山坳内待命。大家都不要松懈，要做好万全准备。”

    『葵儿那边有佛尔森医师和小楠在照顾，应该没问题的……』苏蒙独自寻思着，『真想多在她身边陪她一会儿啊……可是居然又多出事端来……难道我的儿子真的要在野外出生了吗？』——这可是个大丑闻。『不，只要不发生梦境中的事情就好，只要我们不被野兽人和龙魔夹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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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收到回报——连任何新消息都没有——这并不是好消息。

    直到他们发现前方山谷处惊起了飞鸟——有人来了，而且是很多人。虽说来者显然不是那些高过树林的龙魔，但是矮人们还是不由得警觉起来。

    到了很近的距离，他们才从树林的缝隙里发现来者也是矮人——之前菲林森所说的矮人军队。众人这才放松了戒备。

    “瓦拉娅慈悲，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们，我的亲族。”诺贝克激动得脱口而出。

    但苏蒙制止了老矮人的激动，接着说道：“各位英勇的战士，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们在移民大道上发现了一群龙魔，所以来到在此避难，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朋友？”他故意隐去了他们来自中途堡的事。

    对方为首的矮人命令队伍列队停下，然后说道：“我们是来自企业堡的巡逻队，我是队长黄水晶家族的葛罗森。”

    听到这话，奥瑞克和诺贝克等人更是喜笑颜开。“赞美先祖，你们终于来了！”

    葛罗森没有回应他们的兴奋之情，只是轻轻一笑，然后说道：“看你们的装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那群自称来自中途堡的矮人吧？我们已经找了你们好久了。”显然衣衫褴褛甚至可以说是奇装异服的他们很难隐瞒自己的身份。

    奥瑞克等人听出了对方不那么亲切的语气，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了下来。“我们正是中途堡的难民，正希望前往企业堡寻求庇护。”奥瑞克一字一顿的谨慎说道。他这才发现对方一直保持着不友善的警觉态度。

    葛罗森似乎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铁青着脸寻思着，然后又与身边的几个幕僚讨论了几句。“你们这里谁是领导人？把他叫出来答话。让你们所有的人集合，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葛罗森板着脸说道。

    “我们这支队伍由中途堡的前任国王巴德尼·紫晶陛下领导。他马上就会过来，请稍等片刻。”苏蒙回答道，“但是陛下他最近身体欠安。大小事务暂时由我们几人组成的临时议会负责。”苏蒙指向奥瑞克、罗戴德会长几人示意了一下。

    “我们还是等你们的国王到了再说吧。”这个葛罗森看胡子年纪并不是很大，虽然比苏蒙年长很多，也还算不上“长须”。但是他的队伍中却有不少长须老兵。看来这个葛罗森应该是藉由自己出身于企业堡王室家族所以才会有如此地位。他此时又在和自己的几名幕僚讨论着眼前的情况。

    等了一会儿，苏蒙谨慎的开口问道：“请问，我们刚才派出了一名游侠向你们通报龙魔出现在附近的事情，但一直都没有回来，不知你们是否遇到了他。”

    葛罗森又是轻笑一声，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要不是他的帮助我还真找不到你们。”

    “他现在在哪？”

    葛罗森示意了一下，五花大绑的菲林森被带了上来，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

    “先祖在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奥瑞克惊讶的说道。

    “你们竟对我们做出如此羞辱之事。”罗戴德会长愤怒的喊叫道。

    “你们赶快放了他！”格瑞姆义正词严的说。

    “我就知道遇到这群人没好事。”图尔干闷声说。

    苏蒙平息了混乱，代表众人严厉的询问道：“请问阁下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的游侠，是他礼数有所不周吗？”

    “没有没有。只是，非常时期难免多一份谨慎。现在见到你们我就放心了。帮他解开吧。”葛罗森表情和善却又十分谨慎的说道。企业堡的士兵们解开绳子，菲林森不满的看着这些企业堡矮人，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要回到中途堡一方。他刚要动身，却又被葛罗森拦了下来：“稍等一下，我有东西一会儿需要你帮忙送过去。”菲林森不敢干不从，只得忍气吞声的继续等待。

    “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等到了企业堡，我们一定会找泰伯·黄水晶国王讨个说法！这次的债务必须得到赔偿！”罗戴德愤怒的说道。

    “倘若真是如此，到时我定当赔礼。但在此之前，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先行解决。带我去见你们的本队！”葛罗森冷冷的宣布道，双方的气氛也仿佛凝固了。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至高王的命令怎么可以如此随随便便就宣布？”

    “至高王的命令？”“什么命令？”“关于我们的命令？”这话让中途堡的矮人们大感意外。

    苏蒙心中却顿感不安：『若对方仅是为了救援而来，何须要宣布什么命令？』

    正在这时，老国王巴德尼坐在轿子上被人抬了出来。虽然看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处理眼前的交涉事务，但按照礼节还是应该请他在场的。因此一直就在河谷的另一头一边晒太阳一边等候着。

    “中途堡的前任国王，符文大宗师巴德尼·紫晶陛下到！”鲍克大声宣布道。

    “这个干瘪的老头就是传说中的符文大宗师？”葛罗森向他身边的符文铁匠问道，只是声音大了些。

    “你这是什么态度！”胡格林质问道。

    葛罗森并没有理会，而是又跟幕僚们说了几句。

    “前任国王陛下已经到了。野外没有庄重之地。您在此宣读至高王的命令把。”苏蒙用礼节性的语气说道。

    “至高王的命令至少也要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宣读才是。”

    “即便是至高王的命令，也并不是必须当着所有矮人的面说才行。何况你们如此粗暴的对待我们的游侠，我们又怎么能放心将你们带到女士们面前呢？”

    “抱歉，非常时期难免多一份谨慎。”格瑞姆也补了一句。

    “你们！”葛罗森的一名幕僚有些动怒。但葛罗森制止了他。

    沉默片刻，葛罗森铁青着脸接过符文铁匠递过来的一块金板，然后举在手里大声对中途堡的矮人们宣布道：【至高王命令：北方及东方各山堡全力搜索自称为“中途堡移民”的矮人队伍。其人形貌残破、举止野蛮，其规模有近三千，多以女性矮人为主。他们携带着一个威力巨大的灭世魔器，务必将其带往永恒峰。斯诺里·白须】

    读罢，葛罗森将手中的金板交给被俘的菲林森：“去，拿过去给你们的人亲眼看看吧。”

    于是菲林森拿着金板一瘸一拐的向中途堡众人跑来。矮人们在记录最终要的事情时使用黄金制成的薄金属板，次一级的事情用银板，然后是铜板，若是日常琐碎之事，则会使用石板、木板或泥板。至高王的命令自然是用金板下达的，即便是各山堡需要将其复制，也需使用金板。

    苏蒙接过金板，确认了葛罗森所说的信息无误，然后恭敬的交给了老国王。巴德尼也确认无误之后，将其交给了罗戴德，然后罗戴德又分享给其他人。老国王巴德尼被这则命令重新唤起了精神，毕竟这颗魔眼又是他的誓言所系——而这个誓言也是他现在唯一的记挂。

    中途堡的矮人们也纷纷议论起来。“我们的事情已经被至高王陛下知道了？”“还有那颗魔眼的事。”“至高王陛下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我们是要前往永恒峰吗？”“安静，安静。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以至高王的名义。我命令你们将那个末日魔器交给我们！”葛罗森突然毫不客气的朗声喊道。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个你们一起去永恒峰是吗？”罗戴德会长试探着问道。

    “至高王的命令中只提到了带回那魔器的事，并没有说让你们一起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魔眼的事，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这命令上也没说不让我们去啊。”“至高王陛下为什么说我们‘形貌残破、举止野蛮’，难道是灿铁堡那些家伙？”“但是灿铁堡的人应该并不知道魔眼的事。”“对啊，好像我们并没有跟他们提到过。”中途堡的矮人们有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哼，你们不说以为就可以隐瞒过去吗？我就告诉你们吧。幸亏灿铁堡的人从图书馆中翻出了几百年前希望堡的信件，才得知了那个会导致世界灭亡的魔器的事。这才下令让各个山堡的人紧急全力搜索你们。”葛罗森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敌意。

    “信件？是银眉大师的那封书信吗？”有人嘀咕道。

    “既然你们已经看到了固克·银眉大师的信件，应该也可以确认我们真的是中途堡的矮人们了吧？”诺贝克会长问道。

    “我们没有看过信，我这里只有至高王陛下的命令。至于你们的身份，并不是我所关心的事。我的任务只是按照至高王的命令，找到这个末日魔器并将它送到永恒峰而已。”

    “好的，我会按照至高王的命令将这颗魔眼送到永恒峰的。这也是我们本就想做的，也是我的誓言。”老国王润了润喉咙，用尽全力说道。

    “中途堡的前任国王巴德尼·紫晶承诺将魔眼送到永恒峰去。”鲍克将老国王的话大声喊给对面听，“将魔眼送到永恒峰本就是我们的任务，这也是巴德尼陛下的誓言。”

    葛罗森轻蔑一笑，然后换上严肃的口气说道：“那你们就赶快将你们口中的那颗魔眼交给我们吧。我们需要把它赶快带回永恒峰去。”

    听到这个突兀的要求众人又是一愣。

    “葛罗森队长，有件事我想先和您弄清楚些。”诺贝克问道，“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很快就会进入冬季。我们这里有两千七百五十八名矮人和三位精灵朋友…先祖在上，请问我们是否应该先前往企业堡过冬，然后等到明年再启程前往永恒峰。”

    这个问题似乎把葛罗森难住了，他急忙与身边的同伴讨论起来。在一番并不算激烈的争论之后，葛罗森回答道：“按照至高王的命令，我们应该立刻将那魔器送到永恒峰去。”

    “什么？直接去永恒峰？”“现在都几月了。要去也得等明年开春了。”“在冬天我们怎么可能穿越巨颅平原？”“那我们在哪里过冬？”“难道是要我们回灿铁堡？”“我可不去！”“我也是！”“除非它将名字改回中途堡！”“你们急什么？又没说所有人都要去永恒峰。”中途堡的矮人们吵嚷道。

    “也许我们只派一些代表护送巴德尼陛下和魔眼前往永恒峰就可以了。其他人可以继续南下去企业堡。”诺贝克在一片嘈杂声中向苏蒙等人建议道。

    “这也是一种办法。”胡格林点点头说。

    “等等，别忘了北面的移民大道上还有一群龙魔呢！我们现在还不能往北走。”睿克特提醒道。

    “对，大家只能往南走，所有人。”罗戴德明确的说。

    苏蒙看了看老国王的眼神，然后示意鲍克以老国王的名义将他们讨论的结果通知对方。

    “我们…只能往南走……”

    苏蒙见状制止了磕磕绊绊的鲍克，然后说道：“葛罗森阁下，你应该是清楚的，除了少数经过专业训练的游侠以外，没人可以在北方的冬季在野外生活。何况我们这些人中多半是妇女。不单如此，北面的移民大道上正有一群体型硕大的龙魔挡住了去路。我们也是为了躲避他们所以才来到此地的。不如各位和我们一起先护送这颗魔眼前往企业堡，等到明年春天我们再一起护送这颗魔眼前往永恒峰。如何？”

    “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需要你们把那颗末日魔器交给我而已。其他的事情都不归我管！你们这些人，所有人，就停留在此处！在身份得到验证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许去！”葛罗森严厉的说道。

    这个强硬的命令让中途堡的矮人们十分震惊，随即便是无数反对和叫骂声。

    “烧你胡子的！凭什么！”瑞格德尔破口大骂。

    “你有什么权力让我们停留在这里？”格瑞姆挤过身后的谩骂声向对方质问道。

    “这是企业堡国王泰伯·黄水晶的命令：如果无法确定对方身份，就让其驻扎在原地，等待专人确认。你们究竟是谁，之后又去向何方，都会由之后前来的专人负责。”

    眼看瑞格德尔又要张嘴大骂，苏蒙立刻制止了他，然后用平和的语气向对方喊道：“请容我们讨论一下你们的提议。”

    于是中途堡的众人重新讨论起来。

    “讨论？这么无礼的要求讨论什么？”罗戴德愤怒道。

    “但这也是个失礼但不失谨慎的办法。毕竟我们的经历他们确实无法理解。连我们自己也不行。”诺贝克说道。

    “是啊，因为不信任才会如此谨慎。”图尔干没好气的反呛道。

    “我们凭什么要听他们的？”瑞格德尔生气的说。

    “因为这是企业堡国王的命令。如果我们不听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进入企业堡。”格瑞姆解释道。

    “话说，有人认识这个葛罗森·黄水晶吗？”看众人都没有反应，奥瑞克只能有些失望的嘀咕道：“是啊，看他年纪也不大。不过他们应该会派那些认识我们的老胡子们来吧？”

    “可是要等多久？现在是几月，九月还是十月？这里几月入冬？在入冬之前要是他们还没派人来怎么办？这里到了冬天会被大雪封山吗？”睿克特一股脑问了一连串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聚焦到了玛高穆身上。“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走这段路。”他有些紧张的说，“冬天我们也不出来贸易的。这里更靠南，应该比我们那里暖和一些吧。但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可以问问卡温。”

    “他的小队现在正和精灵们一起盯着那群龙魔。”

    “那怎么办？先让老国王陛下带着魔眼前往企业堡，我们其他人继续在这里等着？其他人他们可以拦着，但他们不能拦着德高望重的老国王陛下吧？”奥瑞克提议道。

    “看看师父陛下的意见吧。”苏蒙说道。

    众人看向从萎靡中榨出活力的老国王。巴德尼重重喘了几口气，然后坚定的点了几下头。

    “那我们就这么办吧。鲍克和四位轿夫自然是要陪在师父陛下身边，二师兄也是如此，还有胡格林阁下。还有鸢尾花王妃。其他人继续留在这里？”

    “还有。是不是应该让弗尔森医师也跟在陛下身边？”鲍克冒失的问道。然而他无辜的眼神显示他还并没有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

    格瑞姆凑近苏蒙小声问道：“要不要让向日葵夫人也一起过去？弗尔森医师和月桂主祭不说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该生了吗？”

    苏蒙搓着手杖犹豫着。

    “早些时日去山堡里面待产，总是安稳些。不舍得她离开你？你不会是真想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野外吧？”诺贝克会长也凑过来说道。

    “虽然我看不惯你总是偏袒那几个老家伙的建议，我也不太信任企业堡的那些人。”图尔干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但是即便他们不信任我们，应该也不会把一名待产的孕妇关在山堡门外吧。”

    然而苏蒙还是犹豫不决，葵儿的意外怀孕并不是体面的事，若是被其他山堡的人知道了，必定会终生取笑于他，他们夫妇，甚至取笑整个中途堡——虽说这事迟早会传出去的，但苏蒙仍因此事乱了心神。同时，血色的梦也依旧困扰着他。『他们会不会在路上被袭击？』

    葛罗森看中途堡的矮人们不再说话，于是便大声问道：“你们讨论好了没有？赶快把那个末日魔器交给我们。”

    苏蒙也终于在催促之下下定了决心：“巴德尼·紫晶陛下会带着魔眼和你们一同先行前往企业堡，包括几名随行人员和一名待产的孕妇。”

    “什么陛下，什么孕妇？这些都不归我负责！”葛罗森不耐烦的说道，“我刚才已经说明白了，我只是要你们把末日魔器交给我，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什么一同前往企业堡？不允许！听明白了吗？”

    “你说什么！”中途堡的众人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如此严苛，如此强硬。

    “你们让我们暂时留在此地的要求已经足够无理了。但为了自证清白，我们还是同意了。但是你们居然连让老国王亲自护送魔眼的要求都不允许！”胡格林颇为愤怒的说道。

    “不能验证你们的身份就是说我们不能排除你们是否会对我们的山堡乃至世界造成威胁。若是万一你们心存恶意又带着可以毁灭世界的魔眼进入我们的山堡，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怎么办？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葛罗森也是毫不退让。

    他身边的符文铁匠看双方毫不相让，急忙上前来调解：“各位矮人朋友。我是企业堡莫格伯·金须（Morgbor）符文大师的徒弟，奥佛瑞德·大理石（Olfred）。我们听说过你们在灿铁堡所讲的故事。先祖在上，它实在是太过离奇了。既然传说那颗末日魔器是混沌邪神用来毁灭世界的。那么如果让你们这样一群自称从混沌魔域跑出来的身份尚不能确定的矮人带着一颗可以毁灭世界的魔眼四处乱走，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各位应当可以理解这点吧？”他查探着中途堡众人的反应，发现他们已经冷静了不少，于是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如果你们希望证明自己真的是历史上中途堡的矮人的话，或是说至少让我们相信你们不会对我们或是世界造成威胁的话，还请你们将那颗魔眼转交到我们手上。这样一来，也可以增加我们对你们的信任。不是吗？我们有很多长辈都和曾经中途堡的亲族十分熟悉，他们很快就能赶到这里。”

    这番言论得到不少人的认同，但是还没有认同到同意对方要求的程度。

    “巴德尼陛下曾经立誓保护这颗魔眼前往永恒峰。现在你们却强迫我们将这颗魔眼交给你们。那么你们能够继承巴德尼陛下的誓言吗？”胡格林严肃的问道。

    “当然可以。”提到誓言这种庄重的话题，葛罗森也不得不放下傲慢的态度。

    虽然并不情愿，但是双方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

    “你们傻了吗？怎么可以将那颗魔眼交给他们？”图尔干打破沉默质疑道，“他们向我们所要魔眼并不是为了保护它。只不过是他们拒绝信任我们而已！如此羞辱我们的条件，我们怎么能够同意？我们怎么能信任一群不信任我们的糟胡子？！”

    一听这话，中途堡的矮人们又产生了些许动摇，抵触的情绪重新占据上风。

    “你们难道要拒绝吗？”察觉到中途堡众人的态度有变，葛罗森严厉的质问道，“你们不交出来，我们就值得怀疑你们投靠了混沌四邪神！”

    “我们并没有投靠混沌四邪神。但如此无礼的要求，我们当然要拒绝！”罗戴德回击道。

    “企业堡的葛罗森·黄水晶阁下，我们不会接受你们侮辱性的提议。但是我们也不会离开这里，等你们派人来核实了我们的身份之后，我们再做其他打算吧。”苏蒙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我们不能在此停留太长时间，我们需要南下才能顺利过冬。”诺贝克小声提醒说。

    “我们在这里只会等两周的时间，之后我们就会自行南下。两周的时间对于从企业堡派专人过来已经绰绰有余了。”苏蒙补充道。

    这回轮到企业堡的讨论对策了。

    然而没过多久，北方的山林中突然射出一道红色的魔法飞弹，然后在树林上空“啪”的一声炸裂开来。

    “不好！是莫卡的信号！我们把那群龙魔给忘了！”罗戴德焦躁的喊道。

    “全员备战！”格瑞姆命令道。中途堡的矮人们纷纷那好武器做战斗准备。

    “你们想干什么？”葛罗森惊讶的向中途堡的矮人们大喊道，“你们想反抗至高王的命令吗？”

    “龙魔，北边的那群龙魔正在往这边袭击过来！”诺贝克抬起手臂指向企业堡的矮人们提醒道。

    但是不知道葛罗森听清了这段话没有，他只顾催促着自己的部队也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场面一片混乱之际，希代尔提着长枪突然从树林里现身出来，正好出现在两群矮人中间。“龙魔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往这里袭击过来，大家做好准备！”她冲两边的大喊道，“他们的奔跑速度比我们预想的快得多。”说了一大通之后她才发现在场的还有一大群她并不认识的矮人。

    希代尔和企业堡的矮人们都用惊异的表情看着对方。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列阵，准备对抗强敌？”她冲企业堡的矮人们喊道，“他们真是太巨大了！”她边说边举起手中的长枪示意着龙魔的高度。可惜她跟中途堡的矮人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忘记了并不是所有矮人都能听懂精灵语。

    “那个是精灵？她在说什么？”葛罗森质疑道，“神射小队，如果发现她对我们释放魔法，就射击她！”

    在双方还都一片混乱之际，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这是什么声音？”“龙魔，我刚才听他们说龙魔。”“龙魔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不可能，我们也是见过龙魔的。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吼声。”企业堡的矮人们被震惊得乱作一团。

    还没等他们从耳鸣中回过神来，一股强烈的震颤又从他们的脚下袭来。虽然远没达到山崩地裂的程度，但有不少人都摔在了地上。

    待他们重新站定身体，却发现希代尔还跪在地上。再定睛一看，一支血淋淋的弩箭已经穿透了希代尔的左肋。希代尔在众人的注视下急促的呜咽了几声，瘫倒了下去。

    “希代尔！”中途堡的矮人们大喊着冲向处在两群矮人中间的希代尔。

    葛罗森还没搞清楚是哪个冒失鬼射出了这一箭，但中途堡矮人们的冲锋逼迫他瞬间启动了早已一片空白的大脑：“他们要和龙魔一起夹击我们，兄弟们进攻！我们一定要把末日魔器从他们手中夺过来！”企业堡的士兵们在茫然混乱中被他们的队长呵醒，也不假思索冲了上去。

    “这群糟胡子！竟然射死了我们的精灵朋友！”“什么？他们朝我们攻过来了！”“先祖在上，他们竟然要攻击同族！”“烧他胡子的，跟他们干！”看到对方的无理进攻，中途堡矮人们心中的怨气与怒火直冲天灵，毫不退让的与企业堡的矮人们撞在一起。

    这是矮人族内部第一次刀兵相向……虽说有时候酒馆里的群殴场面比现在更加混乱，但是矮人们用武器群殴，这还是第一次。

    在一片混乱之中，只有苏蒙呆立在原地。『怎么会这样？』他空洞的双眼看着眼前生死相斗的矮人们。他突然注意到了企业堡矮人们的头盔。『牛角、羊角、鹿角……他们不是野兽人……』

    “生了！生了！”

    苏蒙寻声木然的回过头，看见小楠正跌跌撞撞的从河谷跑过来，嘴里大喊着：“葵儿姐姐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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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21-1：龙魔，DragonOgres。但显然按照中古战锤的官方历史时间表，此时（-3500年）食人魔（Orges）还在东方震旦。因此无论是西方的矮人还是北方的人类，都还没见过食人魔，因此也就不会用食人魔来命名另一个种族。因此这里的龙魔更好的翻译是Shaggoth，这是目前游戏中“上古龙魔”的称呼。（不过此故事中出现的普通龙魔要是活到战锤游戏的时代，的确可以称作上古龙魔了。）】

    【注21-2：在官方的设定中，龙魔族通过与混沌神的契约实现了永生。但是并没有说明具体时间，网络上从“极地门崩塌之前”到“-2700被食人魔击败之后”的说法都有。这里做模糊化处理。毕竟他们在投靠混沌之前是怎么生活的，GW也没花心思编出来。】

    【注21-3：关于龙魔的身高。龙魔是龙型食人魔的中文简称，这个称呼的由来就是他们和食人魔的身高大体相同。食人魔大约是两个人类高，也就是大约三个矮人高。官方设定中，龙魔是永生的，不需要食物，充能全靠遭雷霹——但官方并未明确这是龙魔族本就有的属性还是归附混沌以后才获得。通常而言，活得时间（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越长，遭雷劈的次数就越多，体型也就越大。不过官方对上古龙魔的具体尺寸是相当模糊的，只是通过“像小山一样”或是“和塔一样高”这样的类比。游戏中，龙魔、上古龙魔、食日者柯烈克的身高大约对应3个矮人（3.9m）、6个矮人（7.8m）、7个矮人（9.1m）。这某种程度上是为了游戏性的妥协，但体型是比设定要小很多的。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巨人身上。游戏中的巨人大概有12m高，但是军书设定中声称巨人有10个人类高（18m）。所以在这里，除了最基础的龙魔维持食人魔一样的身高外，高阶龙魔的身高做了适度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