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躺平失败只好起来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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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国师高徒?

    有一尚在总角之年的极清贵少年漫步走进殿中,一进来便向太皇太后行礼称“皇祖母万安。”便知这位是北凉的皇帝陛下了。

    国师这才起身,拱手行礼。小皇帝也拱手还礼。

    陈柳跟着国师也对皇帝行拱手礼。

    晋王也要行礼,但这手还没抬起来,皇帝便忙扶了,连声说:“皇叔莫要如此,都是自家叔侄。”

    晋王便也顺势收了手。

    已有宫人不动声色地上前重新布置一番,待众人再坐下,便是太皇太后坐上位,左右各陪坐着皇帝和国师,晋王坐略下首,陈柳悄摸摸退了又退,只盼这一家子都看不到她。

    “这位便是陈姑娘了,果然一见便知天资不俗,恭喜国师得如此传人。”皇帝声音尚带着少年稚气,一本正经地说。

    陈柳心里一脸黑线,只能拱手行礼,又想到国师和太皇太后刚说完别太谦虚,便只说些都是蒙泽太皇太后和陛下庇佑感谢社稷稳固海晏河清云云,猛吹一通彩虹屁。

    小皇帝便说:“陈姑娘既在国师旁侍奉,便总要在宫中行走,不如封个中书舍人吧,也方便随时来国师和皇祖母前侍奉。”

    陈柳冷不防这就提到了给自己按个什么官职这一话题,而小皇帝说的这个中书舍人是个什么官,她只觉得耳熟,一时也想不起来这具体是个多大的职位,不过看名字,应该就是个闲职吧。

    太皇太后皱眉道:“让她在司天监当个舍人也便罢了,她小小年纪,就进中书省,怕是不妥吧。”

    陈柳这才想起中书舍人就是皇帝的秘书处成员了,忙也说:“弟子才疏学浅,于诗书和经史子集都修习平平,确实难当大任。”

    国师却说:“其实陈柳虽然诗书上不太通,但是在仙居藏经阁时重修典籍,对三卷天书作注。虽文采差了些,不过进中书省多学多看,倒也于她修行有益。”

    陈柳见自己直属领导都开口了,便不好再自行推脱。

    小皇帝也说:“其实声律辞藻等为次,文以明道才更难得。”

    太皇太后冷笑不语,陈柳便想到仙居掌门,心说这俩老太太虽然不太对付,但还都挺像。

    还是晋王在旁笑说:“太皇太后可还记得,萧小侯爷也赞过几次柳姑娘才思敏捷,更难得德行极为难得。”

    太皇太后笑骂:“你倒是记得这话了,干脆我把她送去你府上当个舍人可和你心意。”

    陈柳见太皇太后虽笑,但这话里的意思却让她心中不安,只暗道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晋王笑说:“这儿子可不敢收,毕竟是国师高徒。”

    “罢了。”太皇太后一挥手:“便依你们吧。”

    国师眼神递过去,陈柳起身拱手,再看国师并无异色,便知确实是不需跪拜了,心中乐得捡了穿越者最大的便宜,极为诚恳地一派感谢之色地说:“谢陛下,谢太皇太后。”

    她这纯属说顺嘴了,说完才反应过来是先谢了小皇帝才谢太皇太后,也不知是不是次序有误,只怪自己从前宫廷权谋剧还是看少了,忙抬头看上面那老神仙脸色,却看太皇太后并无在意的模样,反倒是小皇帝笑得十分亲切。

    再看国师。

    国师反倒会错了意,也起身说:“姑母,陛下,司天监尚有些事情,我这便先退下了。”

    太皇太后点头,略挥挥手,一派自家人的亲近姿态。小皇帝和晋王也起身相送,陈柳便跟在国师后面走出殿外。

    等出了垂花门,只有小太监和宫人对国师行礼,想来是习惯了国师在宫中出入行走。陈柳一路在她身后两步处跟着,琢磨着是不是要对新领导说点儿啥表忠心的话以保日后可以少干活多享福。

    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二人已一路走到一处僻静无人处,国师突然开口说:“在我身边做事,不用太在意那些虚礼,你也无需费心琢磨太皇太后、陛下和晋王之争,这些俗事,我会帮你挡着,你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陈柳不料国师如此直接,也是被镇住,当下正色说:“弟子明白了。”

    国师又说:“昨天你和萧蔷喝酒了?”

    陈柳知不能隐瞒,便说:“萧师兄盛情,弟子未能相拒。”

    国师说:“你既然跟我做事,上京分坛要拉拢你也是长情,你也不用特意做回避姿态,就照你往常那般应付就行。”

    陈柳已对这位国师极为拜伏,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让我做好自己的事,问题是我要做啥事呢?不会真是在中书省跟着学怎么写文件吧?

    她自是没敢直接问出来,国师已一路把她领到司天监外,却说:“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收拾一下明天去中书省。”

    陈柳犹豫着,说您老是不打算领我进去见识一番这司天监里有什么浑天仪地动仪之类的厉害仪器吗?

    国师已扔下她自行几步,却又想起什么一般回头说:“你若是不记得出宫的路,便找个太监宫女问问,就说是我的弟子就好。”

    陈柳意外,含笑再次拱手行礼说:“那弟子就先回去了,感谢师尊费心。”

    国师不甚在意地进了司天监,陈柳看着那草木森然的院子,似乎能感到里面藏着虽沉默却蕴含莫测力量的法阵暗涌,一时心中震撼,自知此时不便贸然窥探,便依国师之言打算自行先出宫。

    她虽不记得路,但却全无身为路痴的自觉,只随着性子便一路随心而行,反正看沿路的建筑风格和草木猜想总归是往接近宫门走便是了。

    却不想,原本是见过领导的放松慵懒心思,不知何时暗中变得幽邃起来,心中仿佛陷入一片无尽黑暗的泥淖,这感觉在留意到的时候已经漫涌了整个意识。

    陈柳倏然止步,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不可名状的焦土之前。

    如果所谓亡灵、所谓怨鬼,有实体的话,大概反而是活人不能理解的一股无限幽黑的不可知之物,眼前的巨大残骸便是如此。

    她脚下依然是规整的青石板路,虽能看出并非细心修整维护的地段,但该有的建制装饰也一应不缺,包括身前隔开那条数丈宽的漆黑焦土的花岗岩栏杆。

    陈柳不自知地把双手放在栏杆上,突然意识到:近来几次降雪,此地应该不是寻常的车舆行人经过之处,为何一丝雪花都没有呢?

    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把雪花都焚烧殆尽了。

    手指上传来冰冷的烧灼感,冰冷的是冬日里的栏杆,烧灼的是诡异的幽暗冤戾。

    “终于给你看到了呢,我厉害吧?”

    陈柳突然听到心中有一个女声说,声音里是天真的残忍,但是与其说是得意,更明显的是无比沉重的凄苦和恨。

    对,她嘴上炫耀自己厉害,但心中丝毫未能因为在这皇宫中划下如此可怖的伤痕而消减恨意。

    为什么会这样恨呢?

    为什么这样的暴行,这样的恨,陈柳反而能感到共情理解,甚至感同身受呢?

    她心中也在问:为什么这个女人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我却依然也在为她难过呢?

    “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声音就切切实实在陈柳身后响起,同时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