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当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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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银现

    自从上一次在客似云来酒楼与明月碰头之后,两人就约定了在三天之后决定是否带她出逃小池城。

    本来带人走是个极其简单的事情,但关键在于这个人不属于他唐奉道,而是隶属于红梨园,有卖身契,他私下带走了人,无异于是偷盗行为。他向来都是不耻于此类违法犯纪。

    唐奉道清点了自己身上剩余的银子,发现不过只有一百一十二两三钱六文,他估摸着这点银子也是不够赎回一个人的,他想到了马蚁,赌场之后他拿走了十万两银子。

    唐奉道想去借这十万两银子,他走到了贫民街,发现马蚁根本就不在家里,附近邻里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魂飞天外地在大街上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客似云来酒楼的门口,心里想着这里人员复杂,可以了解了解红梨园的一些事情。

    他走了进去,问小二点了一杯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他问旁边的一个嗑瓜子儿听戏的人道:“兄台,你知道红梨园吗?”那人头也不回,道:“那地方多有名啊,谁不知道。”

    唐奉道又问:“那里面的消费是不是很昂贵。”那人扑哧一声笑了,道:“看小兄弟的打扮还是别去那种地方了,去烟花巷还不是一样有女人玩儿。”

    唐奉道问:“红梨园里面的姑娘要想赎身是不是也特别贵。”那人道:“这可不敢想,没人敢去。”唐奉道奇道:“为什么?有人卖自然有人赎啊。”那人小声道:“看兄弟脸生,外地来的吧,这里面的事儿有些你不知道。”唐奉道追问:“烦请兄台说一说。”

    那人道:“反正也是无事闲谈,那我就给你摆一摆吧。”

    茶间闲话,唐奉道了解到,红梨园原来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闻声色变的凶地。很久以前听说有人在那附近聚集定居,可没过多久就染上了一种怪病,附近的人全都染病身亡,此后就无人敢再来关顾。

    那附近有一株奇大的枯树,常年不见其开花,可多年未曾枯死;那枯树方圆一里内无一草一木,甚是怪异。

    事过境迁,传闻毕竟站不住脚,曾经的凶地之名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城内有一员外见那地方宽阔,低价又便宜,便想购置下来建造一座宅院用来金屋藏娇。员外找来有名的风水大师勘测此地风水形势。

    风水大师盘着罗盘指针,依照易经八卦风水学遍走一圈儿后,紧皱眉头脸色难看的劝员外另选他方,此地至凶至恶,藏妖纳魔,容不得任何生命寄居于此。员外若是在此地修建宅院,一旦人员住进来,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全府上下皆难逃一死,而员外的财运气运也会受到影响。风水先生的一席话,吓得员外赶紧撤离那地方,从此不再踏足。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那风水先生不是与员外有仇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骗子,满口的胡说八道。

    那人继续说说,大概十一年前,有乡人出城回家,路上耽搁了些时候,天色晚了后就像抄近路回家,遇上冒险走上了通往那颗枯树的小道。

    不过那人并没有真正走到枯树,只是在树的附近就掉头了跑了,是被吓的。

    当时那人走在路上,感到一阵阴风阵阵,气氛好不诡异,脚下更是加快了脚步,只想要快点走完这条路回家。

    忽然有花瓣飘在脸上,那时候已是秋天,万物肃杀的时候怎么还会飘扬着新鲜的花瓣,更何况这附近常年就万物不生,哪里来的花呢。

    那人胆战心惊,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借着月光一看,发现居然飘着红色的花。这本来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可发生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就不免让人毛骨悚然。

    那人连忙把花扔了,拔开腿就跑,没一阵,抬头一看,被眼前的瑰丽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先前那颗不生不死的巨大枯树枝头上居然开满了艳红的花,形状香味如梨花一般,亭亭如盖。

    此时红梨花已经开始谢了,落英缤纷,随风飘摇到远处。月光特别明亮,照在那原本死气的大地上,堆积了一层落花,如铺就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

    忽地那满地的落花朝着那人飞扑而来,如涛似浪,吓得他大叫一声,掉转方向拼命往回跑。

    不过奇怪的是,第二天有人听闻了这件事,便聚集了许多胆子大的人一起去看个热闹。他们到了那棵枯树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别说花瓣了,连颗草也没看见。

    人们都笑话是那人吃醉了酒,做了个梦,都不相信他。

    枯树开花后没多久,城里来了个陌生人,一脸病容却出手豪绰,将那一片地买了下来。

    那人请来几百名瓦间,将在附近修筑其围墙,又把附近所有的庄稼汉子找来翻土播种,从各地移栽各种奇花异草梨树,建了一个大园林。

    园内修建了许多房屋楼阁,挖了池塘,建了游廊,园内一片生机盎然,有了亮丽的风景。

    没过多久,城内有人听闻了此地方,公子小姐、文人墨客等等就相约来此观赏游玩。后来,园内有住进了许多年轻美丽的女子,有从城内买来的,有从外地送来的,这些女子就在园内侍陪前来观赏游玩的客人。再后来,这地方就成了远近驰名的红梨园。

    如此一块风水宝地,竟然被风水大师说成是坏财害命的凶险之地。那个当初准备购地的员外听说红梨园是日进斗金,心头悔恨恼怒不已,气急攻心就这么去世了。员外死后所遗下的资产没过多久就被花进红梨园。

    不过这进了红梨园的女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是走出来过,除了一个经常替姑娘置买首饰脂粉的仆女。

    其实对于那些女子来说,那所园子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只要进去了就别再梦想有朝一日能够重获自由。

    唐奉道了解了之后才明白明月为何不愿意让他娶她,又为何会强烈要求如果要报答就带她离开了。

    她是真正的苦命人,他为之前产生的想法而感到愧疚。

    唐奉道下定了决心要带着明月逃走,不过也并不是真的逃走,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他并不打算要因此而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做违法违纪的事情,他想的是现在先走,等回到家拿了银子之后再回来给明月赎身,这样就不算是真正的逃跑了。

    唐奉道去马市买了一匹好马,毛色发亮精神抖擞,肌肉壮实。买完马之后又去市场上买了马车和装饰。在等明月的这几天时间里,他自己学会了如何驾驶马车。

    到了约定的时间,唐奉道一早就到了客似云来门口等着,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终于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白衣倩影,他迎了上去,道:“我想好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明月道:“你真的想清楚了,不会后悔吗。”唐奉道决然道:“自然不会!我肯定会带你走的,会给你自由。你看,我连马车都置办好了,这些天我已经学会了如何驾驶马车。”

    明月道:“你有心了,多谢了。”唐奉道将她送上马车,道:“这话说得不就客气了吗。我可能驾驶得不是很稳定,你做好了。”

    马车哐哐当当驾驶出城,才走了不到三里路,就有人骑马追到前方拦下,道:“你好像走错了道路了吧。”唐奉道问:“我走错了路?不会啊,就是走这一条,还劳烦阁下让开。”

    又有四个人打马前来,围在马车左右。唐奉道已经猜出这些人就是红梨园的人手了,道:“众位通融通融,在下回家取了银子还会回来的。”

    明月从车里探出头来,道:“他们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你还是出手吧。”唐奉道道:“出手?我出什么手啊,他们有五个人,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啊。”

    前方那人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跟我们走一趟吧。”唐奉道道:“恕在下不能陪同了。”猛地瞪眼,盯着前方那马的眼睛使出了惧象,那马受惊,扬起前提摔下背上之人,惊慌而逃。

    唐奉道又转头去看左右的那几匹马,鞭马离开。明月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马突然就受惊了?”唐奉道笑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喝:“单凭你一人只怕还办不到!”唐奉道一回头就看见一人从马背上纵身飞了上来,立脚落到车顶上,他立马使出惧象之法,可那人似乎早有察觉,根本不与对视,一脚踢来。

    唐奉道不敌,被一脚踢翻落马,还没站起来头上就被罩着一个黑布袋子,双手遭人反剪在背后挣扎不得。耳边听见人道:“这下子会使什么邪法,把眼睛蒙住就没事儿了。”

    踢飞唐奉道的那人对明月道:“明月姑娘,你就算要找人也找个武功高明一点的吧,就这软脚虾,我们兄弟就对付了。”

    明月看着唐奉道,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解、绝望无奈,长叹一声道:“是我看错了,带我走吧,是我逼他的。”

    唐奉道立马大声道:“不,不是她逼我的,是我自己要带她走的。我身上有银子,你们放我们走,我给你们银子。”

    众人哈哈一笑道:“银子?你以为红梨园没有银子吗?都给我带回去听候发落。”

    唐奉道和明月一起被扭送回了红梨园。进了园内,唐奉道才发现原来这里面别有洞天,竟然是如此的神仙之地,当然他看见的都是那些奇花异草,园林景致,都是大师手笔制作而成。

    这件事被禀报给了陈珩。

    陈珩最近有些乏累,将事情全权交给了朱欲去处理,明月是朱欲负责的人,按理来说也是应该有他管辖。

    不过陈珩还是给了朱欲一些指示:“惩罚可以,但是千万别有损园内的利益,不能杀人,也不能让她吃白饭。”

    朱欲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明月不是想要出去吗,于是首先他就代替陈珩剥夺了明月出离红梨园的权利,并且将她关押在了一间密闭的屋子里面,让她在那里面洗衣服,谁也见不到面。

    明月有什么办法呢,她计算错误,走错一步导致满盘皆输,她只有认了这条命。但是她还不会就此认输,她还在寻找着新的机会,她相信,只要继续活着,就总有机会能够出去。

    对于唐奉道的惩戒方法,朱欲收缴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然后让他带着镣铐在园内工作,每天只给三个馒头。

    唐奉道带上了镣铐,拿着笤帚背着背篓,在园内清扫垃圾,保证清洁卫生。他清扫到了洗衣房,听见里面有人在哀叹,那声音是多么熟悉,立即扑了上去,贴在门边道:“你、你是明月姑娘吗?”

    那里面的女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道:“你,你是唐公子?原来你还活着。”唐奉道自嘲道:“是啊,谅他们也不敢随意杀害人命,只是教我在这里清扫垃圾,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了。真是目无王法!”

    明月道:“对不住,是我拖累公子你了,唉,我就不该那样做的。”唐奉道道:“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心甘情愿的。以前我还不知道,我进来了之后才切身体会姑娘你的感受。姑娘你千万别气馁,我们还是有机会的,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会重新来救你出来的。”

    明月道:“那就多些公子了,你还是快些走吧,要是让人知道你和我在这儿聊天,只怕又会把你害了。”唐奉道有点不舍得就这样离开,道:“不会的,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谁会注意到我呢。”

    明月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小心些,你不知道......”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一威猛的声音响起,道:“好小子,你在这儿偷懒!还不快去扫地去。”

    唐奉道轻声道:“完了,被人发现了,我先走了明姑娘,等有空了我再来找你。”

    唐奉道被抽打着走出了洗衣房,慌乱中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慌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没看见人。”

    只听见一淡淡的声音道:“是你。”唐奉道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心中一跳,抬起头,欢喜道:“原来是你,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那个人自然就是武迟了,他刚刚才醒过来,准备出去查劫银案子,没想到却在这儿撞见了唐奉道,他问:“我被抓来。”

    唐奉道叹道:“原来你也被抓进来了,和我倒是一样的。不知道武兄你是因为什么事被抓进来的?”他实在想不到像武迟这样的人也会因为女人被抓进了,他肯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武迟道:“因为银子。”唐奉道道:“银子?”武迟道:“没错,就是银子。”有人呵斥道:“让你扫地,你又在这儿偷懒说话了,是不是讨打!”一巴掌拍了过来。武迟抬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那人吃痛,道:“痛痛痛,快放手!”

    武迟放了手,那人又作威起来,道:“你敢动手?好小子,给我等着!”武迟道:“我等着。”

    那人叫了许多人来,把唐奉道和武迟围了起来,有人看清了武迟,低声道:“他是主上交代过的人,咱们撤吧。”于是大家又一哄而散。

    唐奉道震惊,道:“你居然是他们的贵客?那你还说你说被抓进来的。”武迟道:“我不知道。”唐奉道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武迟道:“你说。”

    唐奉道道:“你能不能把我带出去,他们拿了我的银子还罚我在这儿扫地,也不知道要扫多少年。”武迟道:“我试一试。”遇上带着唐奉道去找陈珩。

    在走进那枯树小院儿的时候,武迟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受,觉得里面住着一位非常亲切熟悉的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爱人。那种感觉很温暖。

    但是同时,心中又冒出一股恐惧来,似乎那里面是什么魔骷鬼头,住着大妖魔。

    武迟还是走了进去,看见了那棵树,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摸。唐奉道见之大惊,道:“武兄,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武迟擦拭了眼泪,道:“我不知道。”

    陈珩在屋子里面道:“你来了,有什么事情吗?”武迟道:“我想让你放一个人。”陈珩道:“哦?放谁。”武迟道:“他。”陈珩道:“他是谁?”武迟问唐奉道道:“你是谁。”

    唐奉道高声道:“我是想带明月姑娘逃走的那人,你们已经拿走了我的银子,没道理还拘押我在这儿。”陈珩道:“我就是道理,你说有没有道理。”唐奉道哑然。

    武迟道:“我要带他走。”陈珩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武迟道:“我需要帮手。”陈珩道:“嗯,这个理由我接受。只有你们能找回失踪的银子,他就可以彻底走出红梨园。”

    唐奉道问道:“失踪的银子?什么银子?我们去哪儿找。”武迟道:“去失踪的地方找。”

    在路上,武迟简单地给唐奉道讲明了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唐奉道听完之后默然道:“没想到郑兄就这么走了,我还想谢谢他,没想到上次一别就是生离死别了。”武迟道:“你也认识郑飞虹?”

    唐奉道道:“我和他在赌场见过,当时他帮了我的大忙,后来有一起喝过一次酒,他开导了我,我很是感激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被人害了,唉。”

    武迟道:“原来你和他喝过酒。”唐奉道道:“是啊,不过据我所知,郑兄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为什么会联合别人一起去抢劫赌场的银子?”武迟道:“不知道。”

    唐奉道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武迟道:“赌场!”

    虽然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但是赌场的生意还是很火爆。

    宋富听了下人的禀告,知道有人来查案子,出去看了知道来得是那两个人,不免有些惊讶道:“怎么,怎么来得是你们两个人?”之前还在和他做对,并且想要借助陈珩之手报仇铲除的对象,一转头就成了陈珩的手下了。

    武迟道:“我们要去看看箱子。”宋富见了手牌,虽然心中百般的疑虑和不情愿,还是带着他们去了石室。

    宋富指着那堆箱子道:“这就是装银子的箱子了,所有的银子都被替换成石头了。那里面放着的就是这次押运的护送人。”

    唐奉道道:“所有的银子都换成了石头?”宋富道:“当然了,许总管当着我们大家伙的面都检查过了,难道你们不信任许总管。”武迟道:“把箱子都打开。”宋富道:“都看过了,还要再看一遍吗,这些箱子可够重的,搬动这些箱子够累人的。”

    武迟道:“把这些箱子大开。”语气不容商量。宋富只得听命,安排人道:“你们几个人去把箱子都搬出来。”

    在搬箱子的时候唐奉道看那些人当真是非常吃力,便道:“这箱子看来真的是很重。”宋富道:“那可不是,这都是定制的纯铁大箱。”唐奉道道:“哦。”

    等那些人把箱子一一都搬了下来之后,武迟一个一个都打了开来,之间里面果真装的都是黄澄澄的石头。

    武迟随意从箱子里拿了一块石头,然后道:“好了,把箱子搬回去吧。”宋富没好气地道:“我就说嘛,许总管都检查过了,怎么还会有问题。白忙一场!”

    武迟走到石室的最里面,蹲下去查看死者的伤口。唐奉道道:“唉,这些人死得可真惨!”

    武迟一一看完了那些死者的伤口之后,叫唐奉道站立,然后以手比刀,闭着眼睛回忆起那些伤口的形状和位置,手刀比划出招。

    宋富在一旁不屑一顾道:“装神弄鬼,在这儿比划比划就能找出案犯了。”

    武迟试完了所有的招数之后,将其牢记在脑中,道:“走。”说着就转身出去。唐奉道追上问:“我们现在又去哪儿?”武迟脚步不停,道:“出城。”

    两人来到了半边坡,也就是当天发生劫银事件的现场。因当晚下了一场大雪,后许默忠的人有清理了一遍,能够找到的线索几乎都没有了。

    武迟道:“扫雪。”两人就把地上的积雪全都清扫了。因为当年押运的大箱子十分厚重,因此地面上都是有车辙的,他们就发现了当天的车辙轮印,其中有一组马车的车辙轮印是在事后又移动了的。

    唐奉道惊喜道:“这么明显的线索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武迟道:“他们不可能没发现。”唐奉道道:“他们发现了怎么会没有找到银子,这条车辙印记很明显就是案犯架着马车逃走的方向,只有跟着走,自然会找到去向。他们如果发现了车辙印,自然就会找到了啊。”

    武迟道:“那就说明,这车辙印的尽头没有发现银子。”唐奉道道:“有没有我们也跟着上去看看吧。”

    两人一边清扫地上的积雪,一边跟着地上的车辙印往前走,因为此地人烟荒芜,土地松软,留下印记之后被天气这么一冻,只要没人刻意去破坏就会完整的保留下来了。

    顺者印子走了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唐奉道道:“看来就是这里了。”武迟把从黑箱子里面拿出来的石头,道:“它应该就来自这里。”

    唐奉道道:“看着附近山壁,石头应该是从那上面挖下来的。”两人走进去看,发现有几处的山壁上面的雪层厚度不一,有些凹陷进去的地方雪层比较薄,平指不掩,而其他地方的雪层足足有三寸多厚。

    唐奉道喜道:“看来凶案就是从这里的山壁上面挖下来的石头,然后又装回了箱子里面。”复又伏低身子在地上细细观察起来,不多时大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地面上出现了一层浅浅的马车印子。

    许默忠从祈愿树杀手组织那里并没有找到丝毫有价值提供的信息,在回去的路上他不禁问手下道:“如果凶案的目标是银子,那么他们在杀人之后,为什么不直接把马车一块带走了。”

    手下的一人回答道:“是因为我们豢养的马是优秀的马,它认主,不肯跟陌生人走。”另一人拍了他脑门儿,道:“笨蛋,他不带走马车自然是因为太过显眼了,会被人关注的。只要被人看见了,我们就能找到他。”

    许墨中点点头,道:“这样说也对。可是如果是那样,他直接把箱子里的银子拿走不就好了,为什么又要费力气往里面装满了石头?”

    这下可就没人能够回答得出来了,有人道:“可能是想瞒天过海,以为我们看到马车还在,就不会大开箱子查验。”

    许墨中摇摇头,道:“为什么不会是那箱子里面装的本来就是石头呢。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难道这一切都是内部人所为?那么究竟会是谁贪了这一大笔银子?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小池城,首先去的就是赌场。

    许默忠将所有可能转移银子的相关人员都叫到了一起,包括宋富在内,一共有二十个人,这些人都是直接与银子接触过的人员。

    宋富不明所以,低声问道:“总管,不知道您突然把我们叫到一起是为什么啊?”

    许墨忠道:“我想知道银子的下落。”宋富流汗道:“我们可不知道银子在哪儿啊。”许默忠道:“这可不好说。”宋富道:“总管明鉴。”

    许墨忠道:“宋富你是掌管银库钥匙的人,对吧。”宋富道:“这、虽然是我在掌管钥匙,可是我没有大老板的手牌也不可能接近得了银库。”

    许默忠道:“当天是哪几人从银库里面搬银子出来的。”有五个汉子出行答道:“是我们!”许默忠道:“当天值班的人又是谁?”又出来十个汉子答道:“是我们!”

    许默忠道:“你们敢保证从银库里面拿出来的时候,箱子里面装的就是银子吗?”

    众人不禁哑然道:“这......”除了进去银库的那五个人之外,他们并没有去查看箱子,所以并不知道里面装的的到底是什么。只因为一直以来的思维便是,从银库里面出来,装的自然就是银子了,所以也没有去重新检查一遍的目的。

    那五个汉子登时脸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上,道:“我们确是从银库里面拿的银子装进箱子里。”许默忠道:“可确是除了你们之外,没人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不是银子。”

    宋富道:“这、这怎么会呢,如果不是银子还能是什么呢?”许默忠道:“不是银子,那自然就会是石头了。”宋富道:“石头?”许默忠道:“不错,自然是石头。”宋富道:“如果是石头的话,那么银子去哪儿了?”许默忠道:“如果没有带银子出来,那么银子就在它该在的地方。”

    宋富道:“难道银子自始自终就根本没有出来过银库?可是他们这么做为的又是什么?”许默忠道:“或许是准备监守自盗,这样就没人能怀疑他们,因为谁会怀疑本来就不见了的银子会第二次失踪。”宋富失色道:“这果然是个好计策啊!”许默忠道:“这的确是个好计策。”

    那搬银子的五人道:“主管明鉴,这绝对不可能。要想从银库里面拿走两百万两银子,岂是简单的,我们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另一人道:“没错啊,而且银子到底有没有丢失,只要去银库里面一查不就知道了。”

    宋富道:“这说得也不错,去银库里面看一眼就知道了。”许默忠道:“是啊,还是去看一眼。”

    宋富拿出了银库的钥匙,打开了银库的大铁门,众人一同进去,在账房先生请点过后,回复道:“确实是不见了两百万两银子。”

    那五人如释重负,道:“我们真的是搬走了银子的。”许默忠道:“对啊,是你们把银子搬走了,可为什么不能是劫案之后搬走的。”

    许默忠道:“这几天是哪几个人站岗,把他们叫来。”

    许墨忠反反复复询问了多遍,实地演练了一遍,发现如果要从银库里面把银子搬出来,那么起码赌场里面有九成的人都有份。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可许默忠实在想不到除此之外,银子还能去了哪儿,排除所有的可能,那么就真的是赌场九成的人都参与了进来,为了这两百万两的银子!

    就在这个时候,武迟他们回来了。唐奉道一进来就高声道:“我们已经有银子的线索了。”宋富等人如获救星跑了出去,道:“你们找到银子的下落了?”许默忠也好奇:“希望他们找到银子了。”一下子铲除掉九成的人,不可谓大伤元气,。

    武迟冷冷道:“我们只知道银子怎么丢的。”众人白欢喜一场,道:“唉,这有什么用,要找到银子才是。”唐奉道站出来道:“其实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猜测的准确,那么银子的下落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武迟道:“你知道?”宋富惊道:“你知道银子在哪儿?”许默忠道:“什么猜测。”众人奇呼道:“你快说,银子可能在哪儿。”

    唐奉道并不着急,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案犯在杀了人之后并没有直接把银子带走,反而往里面装满了石头,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到底意欲何为。”

    众人叹道:“原来你想得是这个,许总管早已经想到了。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银子其实还在赌场里面。”

    唐奉道惊讶道:“什么嘛,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我还以为就我们最先发现。”宋富道:“我们刚刚还看过了,银子不在赌场内,而且也演练了一下,根本不可能从赌场里面把银子悄无声息的带出去。”

    唐奉道奇道:“银子不在赌场内?这怎么可能?如果不在这里,那么一切都说不通啊。”许默忠道:“有什么说不通。”唐奉道道:“箱子里的石头说不通。”

    许默忠道:“如果箱子里从来就是石头,不就说通了。”唐奉道道:“箱子里从来都是石头?可是,这更不可能了,我们在半边坡已经发现了,确实有人往箱子里装石头。”

    众人大惊,道:“什么?真有人往里面装石头。”唐奉道道:“是啊,没错。可为什么箱子里还是没有啊,你们真的全都看过了?”许默忠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银子其实还在箱子里面?”

    唐奉道道:“没错啊,这么一大笔银子,案犯没将马车赶走,自然是不太可能一下子转移了这么多的银子,就算转移了,也根本没必要又往空箱子里面装石头。”许默忠道:“走,去看那些大箱子!”

    又是石室,他们把所有的箱子都大开了,许默忠在每个箱子里面都抓了一大把,发现的的确确都是石头,一颗银子也没看到,不禁陷入了迷惑之中。

    唐奉道道:“这样是不行的,必须把所有的银子都倒在地上,这样才看得出来。”

    于是大家又把所有大黑箱子里面的银子都倒在了地面之上,满满铺了一大片的园子,只见倾倒而出的全都是裹挟着黄泥巴的石头。

    宋富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银子嘛。”唐奉道道:“这还没玩,劳烦总管叫人去烧几桶热水来,”许默忠道:“烧热水?”唐奉道道:“没错,如果我猜想得不错的话,银子应该就在这里。”

    事已至此,许默忠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命人去提来几桶热气腾腾的开水。唐奉道指着满地的石头道:“把热全都倒在这上面。”宋富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好端端的把热水倒在这上面是干嘛。”

    唐奉道笑道:“我给大家变个戏法,点石成金,哦不,是成银。”许默忠道:“倒水!”

    几桶热水倾倒而下,瞬间白雾弥漫热气蒸腾,待热气白雾散开,唐奉道从地上捡了几块还有些烫的石头,在衣服上揉搓了几下,石头上面浮现出了银白色。

    唐奉道将石头拿给许默忠看,道:“许总管你看,这不是银子是什么?”

    原来这二十个箱子里面只有上面一层装的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而下面全部都是银子,只不过银子上面裹徒了黄色的泥巴,受气温的影响,泥巴全都冻赢了,所以看起来就跟石头一模一样。

    许墨忠命人将地上的石头一一都清点起来,将泥巴抹去,重新装回大箱子里面。他问唐奉道:“你是怎么发现银子是被化妆成石头藏在箱子里面的。”

    唐奉道道:“我来到赌场看见这些大箱子,听说里面居然装的都是大石头,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后来跟着武迟兄弟一起去了半边坡,发现当时案犯其实是赶走了一辆马车去到山壁前,从山壁上挖下了许多的石头下来。”

    许默忠道:“你很聪明,从这一点就发现了银子就在箱子里。”唐奉道道:“其实我这也是猜测的。我当时发现从山壁上挖下来的石头数量来推算,其实根本不足以装满这二十个大箱子。而且这笔银子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轻易不好转移带走,这恰恰也说明,案犯其实就是城里面的人,如果是外地的人,大可直接带着马车就走了,正因为是城里的人,他必须要想办法把马车赶进城。”

    许默忠道:“而又有谁能够光明正大不受怀疑得把马车赶进城呢,自然就是我们了。”唐奉道道:“俗话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把劫走的银子就放在它本该就在的地方,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叫人猜测不到。等后面再找时机把这堆石头拿走,就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许墨忠道:“取走一堆石头自然是比拿走一堆银子要简单轻松很多的。”唐奉道道:“虽然如此,可是要从赌场里面带走这么多东西,一般人还是不容易办到吧。”

    许默忠道:“这是自然,除非......”脸色忽然一边,语气严厉道:“除非这人就是赌场的人,你说是吧,宋富!”

    宋富吓得满背都是冷汗,道:“这、这也不一定就是赌场的人干的。这批石头我们迟早也是要扔出去的,可能,可能那人就是等着我们把石头扔出去就去捡回来,”

    许默忠道:“如果不知道这石头就是银子,那自然是迟早就要扔的,可是什么时候扔,扔在那儿,这其中不就是朱老板你说的算了吗。”

    宋富道:“总管可别说玩笑话,我胆子小可经不住吓啊。”举手对着天空,道:“我朱富敢对天发誓,这件事我是真的毫不知情!我对大老板可谓是忠心耿耿啊,我坐着赌场老板的职位,哪儿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

    许默忠道:“可我怎么记得,那个叫郑飞虹的杀手,在进城的第一天就去了你们赌场,而且这么多天以来,在赌场呆的时间可最多,他在这里难道真的就是赌钱那么简单?”

    宋富道:“当然,当然就是赌钱那么简单。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杀手,不信你可以问问赌场的人,我可从来没有跟什么陌生人接触过这些日子。而且,而且他来赌场的目的,难道不是观察洪文忠吗。”

    许默忠道:“可是从刚才起,一提到箱子里面装着银子的时候,你不是最紧张也是最反抗的吗?难道你其实早就知道箱子里面是银子了?”

    宋富道:“这、我哪有儿紧张啊,总管你是看错了。”许默忠道:“是不是看错,只有审问过后就知道了。这件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这怎么也逃脱不掉了。”宋富下跪乞求道:“总管你要查清楚啊,我真的与此事无关!”

    许默忠不搭理他,问清点银子的人道:“总共有多少银子。”那人回答道:“回总管,刚刚清点完毕,一共有一百五十万两,还差五十万两银子。”

    唐奉道道:“这五十万两银子应该已经被人替换成最上面的石头,而且一开始应该就是藏在那山壁里面的。”许默忠道:“他把银子藏在山壁里面?”

    唐奉道道:“我想应该是的,五十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他一个人应该是带不走的。而且当天带这么多银子进场太过引人注目,会引起注意的。所以他应该是把银子藏进山壁的土层里面,之后再去把银子挖出来。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他根本不会带银子走,所以也没有去翻找。”

    许默忠问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会把银子藏在山壁里面。”唐奉道道:“是因为雪。”许默忠道:“雪?”唐奉道道:“没错,就是雪。在劫银案发生的那一晚下了一场大雪,按理说来,山壁上的雪层厚度应该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有一些山壁上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层。那说明之后有人来挖走过什么东西,那薄薄的一层雪是后面的。”

    许默忠道:“挖走的自然就是银子。”

    失踪的银子已经查出来了,与之相关的最大嫌疑人宋富也暴露出来,按理来说剩下的事情就不难办了,只要对宋富严刑拷打,后面隐藏的蒙面人以及另外那五十万两银子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唐奉道去找朱欲,想要恢复自由身。只有恢复了自由身,他才有机会重新回来,以另一种姿态,而这种新的姿态,他相信能够将明月救出来。

    朱欲不敢自专,告诉他要先去将情况报告给了大老板陈珩,放与不放全由他做主。唐奉道也明白,在朱欲去找陈珩的这一期间,他又去了洗衣房。

    唐奉道听见屋内唰唰唰洗衣服的声音,心中一阵酸楚,轻声道:“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你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洗衣服的声音停止了,响起明月那清铃悦耳的声音来:“真的吗,太好了!你离开之后还是永远别再来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来,她的打心底里为唐奉道感到高兴的。

    可是唐奉道会听从她的话吗,出去之后就远远的离开,再也不来了,把和她的时光从此就抹消掉。他当然不会了,他已经爱上她了,没有她,他是哪里也不会去的,他已经决定了,就算是去求,也要求那个人的帮忙。

    只要有那个人的一句话,唐奉道相信,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违背,就算是这个红梨园的主人。

    唐奉道把手放在门板上,就像是在抚摸爱人一样,轻轻地道:“不,我说过的,我要娶你,那我就一定会娶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等着,一定要等着!”

    明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啜,她道:“唉,公子你何苦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天下间比我好的女子赛过漫天星辰,我实在是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唐奉道决绝道:“不!你值得!”明月以为他是因为他和她发生了关系而想要负责,便劝解他道:“其实你我之间的发生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这样的女人,早就没有了女人的贞洁,你也不用为了责任而冒险。其实这一切都是......都是我......”

    唐奉道大声截口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要负责才这样的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要报恩才这样的吗?我承认,刚开始我确实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恩情以及愧疚对姑娘你做出了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我忘不了你,我不能没有你。我可能是因为恩情,可能是因为愧疚,但不管什么,总之我爱上你了,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我知道你以前过得肯定很辛苦,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

    事情大出唐奉道的所料,朱欲告诉他:“大老板说了,因为你并没有将全部的银子找回来,还差了五十万两,所以并不能算是完成了他对你的要求。你也并不能离开,不过为了奖励你,你也不用继续戴着镣铐在园里面干活。”

    武迟寻访幕后案犯的事情也还没有头绪,他暂时也不能离开红梨园,这件事上,唐奉道就有点爱莫能助了,只能靠武迟和许默忠等人去倾力查找。

    唐奉道没了银子,也不能一直住在红梨园,只有暂时先搬到老马的旧居,睡在马蚁的床上。虽然是他找到了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但是那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纯粹误打误撞。

    这剩下的五十万两才是真正的难点所在,除了那山壁附近浅显的车辙印迹之外,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从宋富的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车辙只有短短的一截,到了坡上之后就看不见了,混迹在其他来往的车辙混迹之中。

    唐奉道只期待他们能够早一点找到幕后的案犯,找回那剩余的五十万两银子,这样他就能够早一些回到家里,早一些重回红梨园来救回明月。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唐奉道隔三差五就要跑去红梨园,与明月隔着门房倾诉谈心,不过总是相处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被人赶了出来。

    许默忠怀疑宋富是完全有理由的,他自始至终就知道宋富对他和陈珩抢夺了他的赌场而心怀怨念。宋富完全是有作案动机的。

    除此之外,能够大胆到将银子装成石头重新运回赌坊,之后再不显山露水地将其转走分赃,整个赌场似乎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不超过三个人。

    而宋富恰恰是其中最有可能的一个人。

    在找出那笔银子之后,许默忠仔仔细细回忆了事发之后的情景,才发现原来事情竟然有诸多的疑窦。

    能够知道赌场押运出城的时间,只有赌场内部参与者之一;而知道箱子内装着的是银子的除了那二十个人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人。就连守在石室外的层层护卫也不知道屋内装着的是什么。

    但是蒙面人却清清楚楚的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银子,而且还私下想出了一条应对计策。

    如果不是有人里外应和,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宋富被关押在地牢之内,是阴暗潮湿充斥着血腥恶臭的地方,恐惧就像是一根套着冰冷细线的针,从宋富的脚底板刺入,一路划着骨头在周身蔓延。

    和通常的询问一样,宋富一进来就先被绑在了人桩上,先不问问题,而是无情抽打一番,磨一磨他的锐气和骨气。

    等他三番四次昏迷又从冰冷刺骨的水中清醒过来之后,许默忠才开始对他发问:“你用不着喊冤说屈,事实上被这样对待的人并不止你一个人。和你一样有嫌疑的另外二人此时并不比你好受。所以,你还是痛快一点,把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冰冷的水珠凝挂在发梢,旁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炉,里面的一把烙铁已经烧得火红烫眼,宋富气若游丝道:“总、总管,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我没有。”

    许墨忠很是失望,道:“看来你还没有吃够苦头,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掌握了什么消息吧。”抬了一下手,旁边的人立刻将炉中的烙铁拿在手里,逼近宋富。

    火红的烙铁烘烤之下,眼前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弯弯曲曲,宋富忽地冷笑一声道:“你、你们,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不过是想拉一个人背锅罢了。好啊,我背就是了!来的!”

    烙铁没有在宋富的肌肤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许默忠让人把它放回到了火炉忠,对宋富道:“宋老板嘴巴硬,不知宋老板知不知道祈愿树这个地方。”

    宋富怔了一下,道:“祈愿树,不就是一棵树罢了,园内少说也有一二十颗吧。”

    许默忠道:“宋老板此刻还能说笑,我也是佩服。既然宋老板不知道祈愿树,那知不知道这个东西?”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短幅,叫人拿给宋富看。

    宋富不看还好,一看立马双眼睁大,吓得哆哆嗦嗦。那上面其实不过只是许默忠伪造的一份杀人契约罢了,上面的目标就是洪文忠。

    许默忠在炸宋富,道:“你应该知道红梨园的恐怖,没有人能够守住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吧,蒙面人是谁,另外的五十万两银子在哪儿?”

    宋富惨然一笑,自知所有的计划都破灭了,他这条性命肯定是保不住了,索性也就豁出去了,道:“既然你都查到这里了,那你就更不应该来问我了,去找我那儿子啊。”

    许默忠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进来地下牢狱的期间,宋二公子已经被人刺杀了。”

    宋富大惊道:“什么!他死了?是你们的人杀得他?”

    许默忠道:“宋老板好生糊涂,杀他的自然就是那个蒙面人,他为了自保,只有选择杀人灭口。所以,你现在还不打算将他供出来吗?”

    宋富长叹一声,黯然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藏银子这个计策是我想出来的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立业在操手经办。现在他死了,只怕是在难找出那个人是谁了。”

    许默忠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节点,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将宋富一家抓起来,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过那五十万两银子还是有希望找回来的,便道:“那另外的五十万两银子在哪儿?相信令郎应该跟你说过吧。”

    宋富道:“那五十万两银子是我找人藏起来了,就在我爹的情人小娇家中。”

    许默忠道:“在哪儿?”宋富道:“半边坡往北六里外有一座宅子,那就是了。”

    许默忠立刻派人前往小娇的住所,到了那地方之后才发现,宋公寿和一个年轻的女子死在了床上,是背后中刀。至于藏在家里面的银子,倒是找到了几十两碎银子,是在梳妆台里面的匣子里。

    那五十万两并没有看见。

    许默忠亲自勘察现场,发现宋公寿的刀伤和宋立业的刀伤完全不是一人所为,一个很明显是用刀高手,一刀毙命,干净利索;另一个不过是个莽夫,用的也不过是寻常所见的菜刀,砍了宋公寿好几刀才致命,现场飞溅了大量的血液。

    那么杀死宋公寿的到底是谁呢?答案是马蚁。

    自从马蚁和唐奉道联手赢了一大笔银子赎回自由身之后,他就带着那十万两银子离开了小池城。他用这笔银子请了专业的江湖人士,对宋富和宋公寿进行隐蔽跟踪,最终查获到了宋公寿在半边坡附近有一出宅子养着情人。

    马蚁找到宅子里面的一个仆人,问他:“你想不想挣一笔银子。”那人高兴道:“这个谁不想啊,可是我也没那个命啊,一生操劳。”马蚁道:“但是你现在有这个运气了,因为你遇见了我。”那人道:“怎么说?”马蚁道:“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从今以后离开这个地方。”那人满心欢喜道:“还有这样好的事情?”马蚁道:“当然是真的,你干不干。”那人点头如捣蒜,道:“这么便宜的事情,不干是乌龟王八蛋。”

    自那个仆人离开之后,马蚁顶替他进了宅子,因为他吃苦受累工钱又要得少,所以进去得很容易。

    这一天,马蚁看见有一辆马车从偏门驶入了宅子,神神秘秘的。于是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去看了一眼,发现马车里面装的是箱子,而箱子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又过了一天,宋公寿坐车轿子来会情人。两个人在房内如胶似漆翻云覆雨的时候,马蚁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撬开了房门,吟声太过高浪,盖住了撬门的声音。

    马蚁拿着刀慢步走到床前,照着铺盖就砍了下去,不等宋公寿叫喊出来就一刀又一刀,那女的感觉道不对劲,掀开被窝,刚想叫出声来,被马蚁一刀抹了脖子。

    杀了人之后,马蚁偷了马车就从侧门溜走了。宅子里其他的人一看见死人了,立马就搜刮了宅子里面的东西逃跑了,因为卧室里面死了人,满地都是鲜血,没人敢进去拿东西。

    马蚁驾驶着马车跑了一天一夜,才敢停下来休息。他抹去了脸上的易容面皮,复原了原来的相貌,脱去了血衣,在马车内翻找出早就准备好的新衣裳。

    马蚁清点了箱子里的银子,发现竟然有五十万两银子,这不正好是上天安排给他赎回母亲的数目吗。

    马蚁很是激动不已,将那五十万两银子分别在数个镇子兑换成了银票,尔后又用银票兑换成了金子,这才赶着新的马车,带着金子和银子重新回到了红梨园。

    他拿出来了五十万两,陈珩也没有话说,只好让柳三娘离开红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