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陛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中和城头的南朝士兵们,没有感应到呼啸而来的剑光,还深深沉浸在皇帝陛下两次死而复生的神迹中。
他们兴奋的挥舞着武器,高呼“万岁”,坚定不移的相信陛下是真正的天子,天命所归的人间帝王。
而那位身穿华美长裙的绝美女子,充满母性光辉,则被将士们认为是神女下凡,辅助陛下。
以往对皇帝的不满、怨恨、愤怒,在此刻烟消云散。
正赶来的皇城司、内城城防军,远远听到城头山呼海啸的“万岁”,暗自庆幸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跟着如有天助的陛下抵御外敌,尚有一线希望,若是投降,下场绝对不会好。
张元清看着天边的那抹剑光,差点喜极而泣,心说死鬼你终于来了,再不来你信赖倚重的兄弟就要被人干翻了!
当然,在无数守军面前,他还得保持威仪,长声道:
“朕的大元帅来勤王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天边那抹如陨星般的剑光。
初看,那抹剑光还在远处,几个眨眼间,便裹挟风雷之势降在城头,然后,众人才听见如同雷鸣般的音爆姗姗来迟。
定睛看去,来人面容俊朗,身穿染血盔甲,披着一件华美的黑色绣金线斗篷,威严中透着帅气,帅气中透着铁血。
赫然是镇守临夏城的杨策。
傅青阳如同寒潭的眸子扫过全场,看向了张元清。
后者当即落在城头,与傅青阳并肩,共同面对高处的敌人。
“国都的敌人都已经干掉了,但小圆、宫主和赤火帮主中了尸咒,阴气入侵,无法再战最多打打辅助,奶我们一口。”张元清压低声音,用最简短的语言交代情况。
“魔眼和夏侯傲天被我留在临夏牵制北朝主力,随行的只有八百精锐。”傅青阳的交代更加简短。
张元清举目眺望,一支骑兵正披星赶月的朝城门疾驰而来。
他收回目光,又说:
“我的套装都在冷却状态,八咫镜也在冷却状态,目前能跟老大并肩作战的,只有这副七尺之躯。”
傅青阳扭头,审视他几眼,淡淡道:“有点用,但又没什么用。”
老大,你这样很伤自尊心的!张元清心里吐槽。
另一边,拓跋光赫等待片刻,见再无主宰级强者赶来,终于将目光投向城头的杨策和赵舜,这两位南朝核心人物,声如惊雷:
“杨策,没有完颜人屠和那个烦人的炼器师助阵,伱的死期到了,可敢与本帅一战。”
以他的位格,不难看出手持青铜壶的红裙女子阴气郁结,灵力运转不畅,虽有宗师位格,却形同摆设。
而身着怪异服装的阴物,更是一拳便可击杀邪祟,不足为虑。
赵舜的实力他已经摸透,三招内可杀。
三位宗师都不足为虑。
杨策同样不是他对手,攻破国都势在必行。
傅青阳和张元清对视一眼,前者神色冷峻,后者目光坚毅。
斗篷在夜风中猎猎舞动,傅青阳昂起头,冷冷的看着拓跋光赫,道:
“拓跋,你纵横南北两座江湖,败尽天下武夫,为求一败,入朝为将,南征北战十余年,未逢败迹。
“我也想知道,这战场之上,到底是偃师称尊,还是远古战神称雄。”
清朗冷傲的嗓音回荡中,他抬起双手,无数道看不见的丝线从指尖喷涌而出,漫天抛甩,接驳在城头守军的头顶。
城头两千士卒,齐齐垂下脑袋。
伴随着傅青阳双手一按,两千士卒同时腾空而起,从二十米高的城墙一跃而下。
拓跋光赫从高处落下,直面汹涌而来的敌军,露出亢奋之色,他和傅青阳在临夏斗了一旬,对方都是稳打稳扎,坚守城墙,从未以控兵之术与他博弈沙场。
当即大手一挥,狂笑道:
“巨阙军,迎战!”
四百骑重甲骑兵掠阵而出,沉重的马蹄让地面出现轻微震动,巨阙军的战马都是草原上最强壮高大的马种。
草原部族不喜欢这种马,因为它们跑不快,灵活性也不够,爆发力强,耐力却不够,虽是冲阵的良驹,却不适合长途奔袭,打不了持久战。
但到了冶炼技术发达的北朝,它们就是战场上的绞肉机,横冲直撞的重甲骑兵。
面对冲锋而来的钢铁洪流,两千士卒面无惧色,前排的百名士卒整齐划一的俯身,朝着马腿挥出战刀。
战马哀鸣,扑倒在地,马背上的巨阙军战士翻滚出去。
后方的重骑兵蜂拥而来,轻轻挥刀,削飞斩马腿者的首级。
一名摔飞出去的巨阙军战士翻滚几圈,刚弹身而起,就被冲锋的南朝士卒刺穿心脏。
那巨阙军战士狞笑一声,反手捅穿那名士卒的胸口,泼洒的鲜血并没有滴落,而是化为血雾状的灵气,涌入巨阙军战士的鼻腔,成为滋补身体,修复伤势的灵丹妙药。
“噗!”
斜地里,一名士卒鬼魅杀出,一刀斩落那名巨阙军战士的首级。
而刚斩杀敌人的他,被后方的重骑兵劈成两半。
铁甲重骑兵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直插两千守军腹部,将阵型硬生生切割成两半。
拓跋光赫治军严明,练兵更是严酷,尤其是巨阙军,每一个都是军中挑出的精锐,再由他亲自教导修行,用时十年,才成此番气候。
五百巨阙军,普通战士的底线是一流高手(3级),什长是小宗师初期,百夫长则是小宗师大圆满。
左右统领则是宗师。
这样一支队伍,由他亲自率领,可凿穿万人步兵阵,亦可灭一国。
南朝的两千步卒成片成片倒下。这时,傅青阳右手猛地往远处一拽,只见一片火雨激射而来,落在巨阙军骑兵阵中。
霎时间,爆炸声轰隆四起,披着铁甲的马匹或被气浪掀翻,或炸的粉身碎骨,当场就有几名巨阙军阵亡。
马蹄声潮水般涌来,八百精锐入场,从巨阙军左翼插入。
前排骑兵手持一米高的大盾,推土机似的顶上来,每一位盾手都是体格健硕的壮汉,肩膀又宽又厚,大臂比女子腰肢还粗。
第二排的骑兵孔武有力,持握长柄斩马刀,连人带马一刀斩的斩马刀。
第三排是眉眼间充斥着躁意的骑兵,武器是寻常战刀。
第四排是佩剑弓箭手,他们踩着马镫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的挽弓劲射,箭箭命中马颈、重甲骑兵的咽喉,箭法如神。
持盾骑兵冲入阵营,竟把巨阙军的重甲骑兵撞的人仰马翻,紧接着,身具怪力的斩马刀队伍冲出,一刀将人带马斩杀当场。
这个过程中,最后方的弓箭手挽弓不停,支援队友。
待斩马刀队的一刀之力用完,第三排的火师们再次借力,侵略如火,补刀那些被冲乱阵营的巨阙军。
惨烈的厮杀迅速展开。
傅青阳脸色冷峻的俯瞰战场,十指忽地疾弹,忽地拖拽,在他的操作下,两千步卒和八百骑兵配合默契,时而分兵包抄,时而瞄准时机聚拢,攻击敌军薄弱之处。
时而假装进攻吸引注意,为袭击两翼的战友做掩护,稳定的消耗着巨阙军的数量。
偃师的控偶术分深层操控和浅层操控。
所谓深层操控,就是把“兵偶”转化为没有感情、痛觉的兵偶,再将自己的力量通过“丝线”传递给兵偶。
一人便是千军万马,就像两千南朝士卒。
而浅层次的操控,则是仅通过丝线传达指令,身体仍由兵偶自己控制,这种手法往往用于“兵偶”都是灵境行者的情况。
这样才能让兵偶充分发挥自身战力。
比如八百骑兵。
“杨大元帅,你的控偶术不过如此,兄弟们,让他瞧瞧咱们的实力。”巨阙军的一位雾主深吸一口气,呼的吐出,大股大股白雾喷出,迅速弥漫。
巨阙军中的雾主们纷纷效仿,吞云吐雾,不多时,浓厚笼罩了城外的旷野,将双方将士彻底遮掩。
傅青阳的洞察术无法再发挥作用。
雾中传来马蹄声、金戈碰撞声、利刃切割身体的声音
城头的守军趴在女墙边,睁大眼睛,竭力想看清战况,然而大雾浓浓,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傅青阳感应到指尖的丝线一根根断开,一具具“兵偶”失去了联系。
短暂的一刻钟里,断开的丝线足足六百条,意味着六百将士阵亡,且数量还在增加。
兵偶毕竟不是夜游神的阴尸,无法共享视野,浓雾遮挡住了视线,克制了斥候的洞察术,傅青阳就像蒙上了眼睛。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浓雾之外,拓跋光赫勾起嘴角,声音洪亮:
“杨策,本帅还没出手呢,现在知道战场是谁称王了?”
咚!
突然,一声宛如闷雷的鼓声传开,震动四野。
翻涌的浓雾都为之一滞。
拓跋光赫表情一变,耳畔惊雷滚滚,心惊肉跳,纵横沙场多年,屠戮过万千的生灵的他,此刻竟不自觉的泛起恐惧。
他的目光越过浓雾,循声望去,只见城墙上,赵舜立在一张裹着深青色兽皮大鼓前,手持一根森白腿骨,奋力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拓跋光赫只觉鼓声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心头,敲的他气血翻涌,灵力阻滞。
浓雾中,冲出一道身影,正是巨阙军的骑兵。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越来越多的巨阙军冲出浓雾,四散奔逃,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张元清大笑道:“杨帅,朕亲自为你擂鼓,你只管飞剑取人头,斩尽敌酋。”
这是张元清的压箱底,夔牛鼓是当年猎杀南派三长老战役中缴获的道具,主宰阶段的极品道具。
据说,夔牛鼓足足八十面,是九天玄女为黄帝所制,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六百里,敌军斗志全无,兵败如山倒。
这是夏侯傲天告诉他的,信息来源于戒指老爷爷。
老爷爷还告诉夏侯傲天,九天玄女是学士职业的半神,也是他们这些方士的老祖宗。
此鼓威力无穷,代价也及其苛刻,敲鼓之人必须全神贯注,无法使用技能、道具,且灵体必须足够强大,才能经受夔牛鼓的反噬。
所以当初使用夔牛鼓的,是南派的三长老,幻术师灵体强大,在全职业中能排前三。
打国师的时候,这件道具意义不大,一方面是国师接近不死之身,鼓声压制也杀不死,另一方面是己方主力成员不够,若他再被夔牛鼓“束缚”,小圆几个根本打不过国师,他们又没办法使用夔牛鼓。
傅青阳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所剩不多的三百骑兵冲出浓雾,追赶四散奔逃的巨阙军,一顿砍瓜切菜后,拓跋光赫十年心血付之一炬。
千余名步卒,三百骑兵快速集结,高举战刀,冲向拓跋光赫。
拓跋光赫眼神阴沉,胸腹陡然鼓起,气流滚滚如腹,一气呵成。
一千两百名南朝将士灰飞烟灭。
傅青阳和拓跋光赫同时动了,一人跃出城墙,化身世间最犀利的剑光。一人冲天而起,宛如一把嚣狂霸烈的魔刀。
城头,帝王敲鼓。
城下,银瑶郡主取出小红帽,欢快的收集巨阙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