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岚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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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形势

    那些怪人们已经开始朝着姚升的位置走过来了。

    姚升现在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的想法只有一个:跑。

    虽然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张皇失措,但姚升也不是那种乱跑,甚至反而跑进怪人堆里的人。

    姚升求生本能里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所处的位置是南村,怪人的整体游荡趋势也是从南到北,那么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北村。

    至于逃跑路线,南村与北村隔着一条浣河,浣河不宽也很缓,而珊灯村里的人没有谁是不会游泳的。

    虽然这浣河如今早已变成一条血河,河上还漂浮着很多尸体,但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河对面虽然没人,但也没有怪人。这河,必须游过去。

    强烈的求生欲把姚升很快带上了岸。

    姚升没有回头,继续跑,只要见到守卫军,他就安全了。

    北村与南村不同,南村以种植为主,北村以渔牧为主,因此北村并没有太多田地,整个北村都是大量的房屋与堰塘,还有很多圈地与茅坑。

    一些牲畜和家禽在笼子和圈地里乱拱乱飞乱叫,却没有人在打理,看来是已经逃离了。

    珊灯村里的村民都会在家里放有很多五彩烟,这个烟不仅可以抽,也可以用作呼救信号。

    姚升虽然去一些屋子里找到一些五彩烟和火柴,可他不敢点燃。他并不确定河对面的怪人是否能够看出烟,万一守卫军没看到,怪人看到了,甚至可以游过来,那就玩完了。

    不过说实在的,姚升自从游过浣河,并没有怪人跟来,很大程度上解除了生命危险,他也放松了一些。怪人速度很慢,他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这个五彩烟,还是值得一点的。

    点燃的这捆烟是绿色的。绿烟飘到了高空,不过怪人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姚升继续往村子外逃,逃的越远越好,现在珊灯村已经没人了。

    姚升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脚步声。

    姚升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关键时刻还是没有足够的理智。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个脚步声一定是救援的人,所以二话不说冲到了村子的主路上。

    不过不得不说,姚升这次运气不错,映入姚升眼帘的,正是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训练有素,严肃端庄,个个都身穿厚重的铠甲,戴着银色的头盔,左手持一小型圆盾,右手握一重剑,英勇威武,气势十足。

    姚升赶紧招手:“救救我!”

    从队伍里出来两个轻装士兵,没有身披厚重的铠甲,也没有手握重型武器,只在腰间别上一把匕首。

    他们速度很快,立马来到姚升身边,一个人迅速地在姚升衣服的口袋里搜刮,另一个人则准备开始脱姚升的衣服。

    “你们要干什么?离我远点,你们不是士兵吗?怎么在干这种事,离我远点!”

    姚升试图挣脱,这两个士兵疯了吗?吃错药了?

    把姚升身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一个士兵把姚升按住,另一个士兵则拿出匕首,娴熟的割断衣服,然后顺势脱下。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姚升被扒了个精光。

    “报告军长,他身上没有伤口,确认安全。”

    “你把他带去珊岩,其他人和我去南村。”

    “是。”

    “等,等一下。”姚升出声阻止。

    这是个好机会,姚升不能错过。

    军长把头转向姚升,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那个,你们去南村的话,能帮我找一下我妈妈吗?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柳一,看好他,去把南村抢回来。”

    姚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抢回来?喂,对面可是会吃人的怪物呀。

    不过这个军长说可以抢回来,那应该是可以的。自己对这群怪人一无所知,不代表他们不了解。

    “浣熊轻卫队,出动。”

    “村民,你自己跟着我们游过来。”

    那个叫柳一的男人对姚升说到。

    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才游过来现在又要游回去,但为了母亲,值得了。

    这个叫柳一的男人,一身轻装,短袖短裤,穿得比自己这类村民还简单。腰上的小刀似乎是唯一的武器和工具。他们浣熊轻卫队,都是这个装备,与守卫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个柳一尤其特殊,头顶上缺了一块,没有头发,说实话有些丑。

    姚升游过河,紧紧地跟着轻卫队。

    “那个,柳一队长,打扰一下。有多的衣服可以给我穿吗?”

    柳一转头,看了看姚升,然后说道:“这个……都是男的,现在也不冷,自己将就一下吧。本来你可以去周围的屋子里找两件来穿,但是为了防止里面可能有雾尸,还是就光着吧。”

    姚升有些无语,感叹自己的倒霉运气。

    姚升就这样默默地跟在柳一后面,自己虽然死里逃生,但是母亲的安危他放心不下,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呀。

    等等,雾尸?那是怪人的称呼吗?看来果然是雾族。

    “柳队长,发现目标。”

    “自由发挥。”

    “是。”

    自,自由发挥?过分了吧。听这语气,这些吃人的怪物,根本不放在眼里吗?

    就在姚升心觉诧异之时,姚升听到“噗”“噗”的声音,扭头一看,地上已经躺着十几个雾尸了。

    这也太快了吧,雾尸直接被杀死了吗?这也就几秒的时间吧。虽然轻卫队有六个人,但还是难以置信。

    姚升观察一下发现,轻卫队的人都是用匕首刺入雾尸的头里将雾尸杀死,而没有攻击其他地方。

    姚升也长大了,他也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平静的生活可能一去不复返了,他得开始想想之后该作何打算。

    就在姚升在心中盘算的时候,他看了看周围,他的身边只剩下了柳一队长一人,看样子轻卫队正在分头行动。

    “报告柳一队长,所有雾尸清理完毕,目前没有发现幸存者。”一名队员从房顶上跳下来,然后出现在姚升和柳一面前,并且迅速报告。

    “南村已经搜遍了吗?”

    “是的。”

    “很遗憾,你母亲恐怕已经变成雾尸被杀掉了。”柳一拍了拍姚升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让花鼠后勤队来接手吧。”柳一挥了挥手。

    “那个村民怎么办?”一名“浣熊”指了指姚升。

    “他现在很难过,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我看着他,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你们先走。”柳一找了个凳子来坐着。

    浣熊轻卫队默默的离开了。

    姚升跪在了地上,像是在给天上的母亲谢罪。

    此刻的姚升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除了自己,南村无人生还。

    等等,无人生还?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这可能吗?

    不对,有问题!

    父亲看见了警告红烟应该会往北村跑,他离北村很近。他的逃跑路线应该和自己一样,现在应该已经在军长说的那个珊岩了。

    而在自己冲去南村后院去找妈妈的时候,就只发现了小志这一个人,其余一个村民也没看见,全是雾尸,这很不合理。

    雾尸行动力很差,正常村民不应该会被追上咬死。而且红烟放的很早,村民有足够的时间撤退。不仅如此,大部分村民都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对雾尸应该有一定了解,懂得如何应对。

    姚升在自己的大脑里做了一个急性思维分析后瞬间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么看来,母亲大概率还活着,很多乡亲应该都还活着。

    姚升双手握拳疯狂摇动,自己内心的兴奋奔涌而出。

    不过姚升心里清楚,唯一有一点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万一他和自己一样,也来找自己和母亲,那父亲的安危还无法确定。

    “你终于发现了呀,哈哈哈哈哈哈!”柳一发出了大笑,把一套衣服扔给了姚升。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升。”姚升一边穿衣服一边应到。

    姚升穿好衣服,看着不远处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的柳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早就发现了这个疑点,那你之前还告诉我说母亲死了,你是诚心捉弄我吗?”

    “不要急嘛,一个战士需要的就是承受打击和冷静分析的能力,我想看看你的天赋如何。”

    “我,我不是战士,我只想要一家人好好的,别的我不需要。”

    姚升是真的很生气,毕竟父母的生死是不能开玩笑的。

    “姚升,有些话你也必须听一听了。如果我说,你以前所依赖的村子,庄稼,牲畜,父母,朋友,这些能带给你幸福的东西,他们都将会一个一个的离你而去,你的一切将会被一点一点地夺走,毫无保留。”

    姚升低下了头,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你所追求的,你所依赖的平静的生活,从今以后将不复存在。迎接你的将是死亡,恐惧。”

    柳一起身,来到姚升的身边,拍了拍姚升的肩膀:“或许你认为我们军队可以轻松地杀死雾尸,只要把雾尸杀光就好了。然而事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事实是即将被杀光的,是我们。”

    !!!

    柳一开始绕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姚升转圈子:“这确实对你来说挺突然的,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估计你得花很多时间来消化吧。”

    “没事,我可以慢慢等你。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在我们清除南村雾尸的时候,只有十八只是穿着衣服的,而整个南村有多少村民,你不会没有数吧?”

    姚升的腿在发抖,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样的感觉他十六年来没有一次感受过。如果非要说的话,出现这样的感觉应该是在不久前第一次看见雾尸的时候吧。

    恐惧,无限的恐惧。

    “而这些南村村民,在你看来可能已经安全逃离了,只不过方向是往南边而已。不过在珊灯村的南边,有一群比雾尸更可怕的东西——雾鬼。那些村民,还有你的父母,应该是都被雾鬼抓走了。”

    柳一看着全身发抖的姚升,继续说道:“虽然你已经放弃思考了,但我也得告诉你,雾鬼为什么不直接吃了村民而是把他们抓走了,因为这些村民都是他们的人质,如果你不快一点振作起来,带我们去翻越珊灯村后山的路,那么你的父母和着几百村民,恐怕都得成为雾鬼的盘中餐。”

    柳一再一次回到不远处坐了下来,顺便抽起了五彩烟。

    姚升无力地趴在地上,他现在连想死的心的有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耳边听到的一切,和一场梦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