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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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对峙

    休息了几天之后,我决定单独去找程泽,但是这件事情的前提是不能让韩奕知道,要是让她在一边,万一程泽承认是他杀的苏祈年,估计一刀就把程泽抹脖子了。我找了身不太显眼的休闲装,带上自己·日常防身用的匕首放在风衣的兜里然后开车去了韩奕公司。这个时候正是午休,他们的员工大部分都认识我了,还有几个上来问我要不要直接去找韩奕,我挥了挥手,问他们顾川在哪里。他们给我指了指,我点了点头。

    顾川长得并不是特别惊艳的,但是也算得上耐看,细细的双眼皮,皮肤不白,多半是当年在柬埔寨的时候晒黑的。我笑了笑,扶了下眼镜,从兜里掏出来纸和笔,写了句“顾川我带走了,你别跟过来”。我冲着程泽就走了过去,在他后面站了很久,他正在弄PPT,我右手握住他正在弄鼠标的手,左手撑在他的桌子上。

    “这样子,才显得干净。”我帮他处理了一下,然后站立了起来,“你好,顾川,我叫白禾。”

    程泽脸上划过一抹阴厉的神色,但很快恢复的正常,他站起身来,冲我微微鞠了下躬:“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冷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插进风衣的兜里:“我想你的那些事情,我们在这里谈,不合适吧?”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手攥成了拳头,关节泛白,但又缓缓松开,但是脸上还是礼貌而温和的微笑。他柔声说道:“我不清楚您在说什么,我还需要工作,如果您找我老板有事的话,您还是直接进办公室吧。”

    “别这样嘛。”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如果你不清楚的话,需不需要我再叫上祝衣遥?”

    有几个员工看见了我们这边的异常,想要凑过来看热闹。我把外兜的匕首掏出来亮了一下,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几个人看见的之后连连后退,那几个本身在旁边的人也连忙跑走了。程泽也看到了匕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没有什么交集,她是老板秘书,根本就不和我们说话。”

    我轻笑了一下,把匕首放在面前好好打量了一下,然后非常温柔地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别这样,顾川。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你没必要这么敌视我的。如果你去,我们就有事好商量,但要是不去......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白家人的手段,我们可不喜欢一刀毙命,我们喜欢,慢慢折磨。”

    “我跟你去。”程泽抓起外套,快步往外走。我冷笑一声,把纸条放在了程泽的办公桌上。

    那些员工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赶紧给程泽让开了路。我叹了口气,脸上又恢复那副单纯的样子,这程泽够烦人的,非得让我装出那副我厌恶的样子。我随便抓了个员工,跟他说让韩奕一会看一眼顾川办公桌上的纸条,那个员工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我心里嘲讽了一波没出息,然后扔下他赶紧追上了程泽。我俩在车上谁都没有说话,我几次通过后视镜都看见程泽蠢蠢欲动的样子,但估计是碍于我手上有匕首才没有立刻行动。

    我找了一家隔音很好的餐厅,在进去之前把手机的录音打开了。我们两个面对面地坐着,我让他点了些菜,然后我俩那么面对面坐了五六分钟,谁也没说话也没看手机。

    我觉得这样耗下去不行了,毕竟他都能干出来杀人的事情,心理素质绝对很好。我喝了口水,然后说道:“顾川......又或者说我该叫你程泽,你和祝衣遥,也就是李惜华,谋划了很久吧?而且这件事情也关乎到六门,虽然我不清楚当年究竟是碍于什么才没有把你们抓起来,不过,事情总要有个交代吧。”

    “我说了,我听不懂您的话。”他冷冷地说道。

    “不要急于否认,我想你当年应该是用什么录音设备,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出来次声波的,但是你的杀人手法就是利用次声波达到心脏共振然后死亡。你只要把电脑里面的音频清理干净,戴着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而且还是个废弃工厂,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有人去所以拖延了发现的时间,完美的犯罪手法,估计是谋划了很久吧。”我微笑看着他。

    “第一,我没有杀苏祈年。第二,我叫顾川不叫程泽。第三,我们公司的秘书叫祝衣遥不叫李惜华。”他每说一句就举起一根手指头,幼稚的让我想笑,然后他又说道,“人人皆知白家的七爷,但凡有点势力的都知道六门,我何必招惹呢?我又不傻。”

    “如果你真的不傻,你当年就不该杀掉苏祈年。”我喝了口茶,微微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充斥了整个口腔,“这样我们就不会见面。”

    “迟早会见面。”程泽小声嘀咕,他以为我没听见,但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不过我装出了一幅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还是在那里自顾自的喝茶。

    菜慢慢地上齐,我手机震了起来。我抱歉一笑,示意他先吃,然后出门去接电话。

    是韩奕的。

    我心里一沉,怕她跟来,但是还是连忙接了电话:“干什么?”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顾川太危险了,他就是个疯子。”

    “我跟他谈的好好的,你不要过来,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安全。你盯好祝衣遥就行。”我顿了顿,想起祝衣遥的腿,“对了,你在开免提吗?”

    “我没有开免提的习惯,你说。”

    “你身边没人对吧?”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我舒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确认程泽不在,“祝衣遥的腿一点事情都没有。”

    韩奕没有回答我,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听起来是玻璃制品。我一下子慌了:“韩奕?老板?你没事吧?”

    那边冷了十几秒,韩奕沉声说道:“你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我有一种当众被人扒衣服的无地自容的感觉,但我还是稳了稳心神,尽可能乖巧地说道:“我没有瞒你,只是这些东西不该告诉你。”

    “白禾,你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韩奕冷笑一声,“说实话,我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可是我没想到会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我低估了你的能力,又或者说我低估了六门的势力。既然我已经牵扯其中了,倒不如查个明白。”

    我吸了口气,把外套的扣子解开几粒,觉得有些心烦:“我该告诉你的会跟你说的,不告诉你的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不想被六门的人解决,还是别问那么多。”

    “我不问的前提是,你能一个人查出来苏祈年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本身就是你雇佣我的,我的后台比你想想硬的多。”我挂了电话,揉乱了本身出门前还精心打理一番的头发。我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女人都这么执着吗,但是这句要阿九听见了得直接跟我妈告状去。我打算先纠缠纠缠顾川,套一下他的话,没准能套出来什么关于苏祈年当年的事情。

    我开门,把大衣扔到椅子上,往窗户那边一看彻底傻掉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甚至还有的飞溅到盘子的菜里面,我看了眼窗户,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程泽在公司被我找的那一刻就一定想好了,他先走一步就是为了先联系人过来接应,那个人绝对是一路跟踪到这里,趁我出去打电话就把窗户砸了把程泽救出去,饭店里又乱根本就听不见,真是够完美的。我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眼神一冷,下意识地回身。

    那个人带着口罩,帽衫是那种故意买的大号,又加上鸭舌帽,让人看不见他的脸。他见我回身,拿出一把匕首就朝我脖子划过来,我心里暗骂一声,抓住那个人的手腕。那人很强壮,我右手有伤,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勉勉强强控制住。那人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杀气,很快被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血气,我打了个寒战,冲他的小腹踢了过去。他明显是被踢疼了,眼神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重,左手掐住我的脖子就往那窗户那边带。我一开始还很好奇他是要把我扔出去吗?但是当我感觉到他的力度是在往地上按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所有的血液往脖子涌来,我咬着牙抗衡着那个人的力量。最终一股甜腥味,大概是我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那人把匕首一扔,一只手把我两只手困住,另一只手去扒我的上衣。

    “这么白嫩的皮肤,碰上玻璃渣该多么美。”那人含笑说,语气中却是无限的冰冷。我反抗了几下,但是似乎更激起了那个人的兴致,几下就把我衣服撕碎了然后按在了地板上,冰冷的玻璃碎渣刺入我的皮肤,有些尖利而长的更是刺入了皮肤了深处。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发现这种变态越反抗他们越兴奋。但是他妈的眼前这个变态,他见我不反抗,按地更狠了,我痛苦地挨着,心说老子长这么大哪跟这些日子一样频繁地挨打受苦啊。

    我看他渐渐放松了警惕,一脚踢了上去,拿起他刚刚扔下的匕首就往他胳膊刺去。那人握住我的手腕,把刀抢了过来,往我脖子刺去。我一下子警觉了起开,用手肘撞了一下,这才只是刺到锁骨,就这样还是留下了一道极长但是不是很深的伤口,至少皮肉没有翻出来。

    “你太聪明了,我必须除掉你。你猜的没错,苏祈年就是顾川杀的,顾川也就是程泽。”那个人喘着粗气说道,声音极其妖媚,但还是能听出来是一个男生,“可惜的是,你没有带人,你太自大了,以为自己单枪匹马就能闯出来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抵抗我们吗?可笑。”

    我没说话,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勉强勾起嘴角,就像是获胜了一样笑了笑。

    “你笑什么!白禾,你又干什么了?!你是不是又给我布局了?”他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更像女人的嗓音了,我只觉得被他这么一喊头都在隐隐作痛。

    “我没有啊,江家人都这么变态吗?”我冷笑一声,那个人动作明显愣住了,“江家人做事就不要留后手啊,有本事你杀了我,你看他们一会追不追过来。”

    那个人骂了一声,然后放开我跑了。我勉强坐了起来,感受到了当年夏紫薇被容嬷嬷扎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也不知道脑子到底搭错哪根筋了,手伸到了后背摸了一下,疼得冷汗全都下来了。我看了眼椅子背上的风衣,又看了看被撕碎的上衣和玻璃渣子,把风衣披在了背上,颤抖着掏出兜里的手机结束录音,犹豫了一下,给甜甜打了电话。不出所料,万恶的何资本家正在压榨劳动人民,我叹了口气,然后打给了张梓默。

    “咋了?”张梓默听起来心情不错,还哼着小曲,“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师父我帮你把把关。”

    我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没有心情跟他瞎贫,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赶紧过来,我给你发位置,带一件你的上衣,什么样子的都行。”

    张梓默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你先过来我再跟你说,事情有点复杂。”挂了电话,背上的刺痛感时时刻刻都在向我炫耀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很清楚自己的皮肤,要是不及时处理很可能感染。

    我给张梓默发了地址和房间,很快他就赶过来了。我背对着他,他一巴掌就呼上了我的后背,疼得我大叫一声冷汗全都下来了。他意识到不对劲,让我把风衣脱掉。

    “草,谁干的?!”他看了眼玻璃碎渣,又看了眼我可怜的后背。

    “江家人。”我叹了口气,拿过他手中给我带来的衣服,“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吧,毕竟我的皮肤,你也知道。”

    张梓默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嗯”了一声,给饭店赔了钱结了账拉着我就走了,开车的时候脸色凝重的要命,搞得我也不敢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烧了三柱香。我坐在急诊的大厅中等待着,张梓默把我按在原地让我等着,我看了看他严肃的脸,就连他那双桃花眼都不显得风流了,只能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明亮的灯光闪的我眼睛发疼。

    突然,我后颈一阵酸痛。

    “六门的未来,我们后会有期。”一个妖媚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刚刚那个人,“记住我的样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极端妖艳的脸,配上他的嗓音,还真是可以蛊惑人心。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他露出了一个令我此生难忘的寒冷的笑容,和从远处跑来的张梓默的身影,然后就彻底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