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卿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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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处置

    宋子本名宋彧,齐国人,乃是当今的大儒,素有善名,多年前入靖,被靖王拜为太傅,主司教导公子之事。

    其后不久王令便下达,一切都按照靖国律法处置,关内侯的两个儿子也先后被押回平都来,待一切查明清楚后,便将腰斩于平都街头。

    行刑的那天,沈姝并没有去观刑,但平都城内去观刑的百姓不少,可见这次他们是犯了众怒,关内侯也因为这件事心灰意冷,辞去了自己在朝中的任职,回老家栎阳种田去了。此后两年后,病逝于栎阳,朝廷追念他的功勋,追谥武成候。

    沈商去看了,他们的父亲、祖父都丧身于三年前的那场战争,关内侯是那场战争的主帅,因为这场战争关内侯功成名就,而他们流离失所,国破家亡。

    回来后,沈商一语不发,他的心情并不好。曾对关内侯怀中巨大的仇恨,便连做梦都想让关内侯挫骨扬灰,可今日真的大仇得报时,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沈姝拿着竹简自后院出来,神情淡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沈商一脸失魂落魄抬头看见了沈姝,喃喃似在自言自语,道:“死了!”

    沈姝一怔,抬头看向沈商,有些莫名其妙,道:“嗯?谁死了?”

    “他们!”

    沈姝突然明白了过来,笑了:“兄长,这是怕了?”

    沈商皱着眉头,一语不发,沈姝又道:“其实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就算没有我们,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沈商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烦闷。就是觉得有些可笑,大仇得报,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沈姝笑了笑,将手中的竹简放到了案几上,跪坐到了沈商的面前,将自己的手覆盖到了沈商的手上,道:“既然不开心,就不要再去想了。一切都交给我。”

    “姝儿!”沈商的手反覆在临沈姝的手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姝将自己的手放在兄长的背后,轻轻地抚摸,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有未来,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听着萧桓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今日街头的盛景,子都捏紧了羊皮卷的一角,长叹了一声。

    萧桓在子都的身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一时间沉默。

    沈姝正倚着门窗,随意翻看着手中的竹简,低着头默读,时不时低声背诵,神情异常认真,僚子回到书房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情形。

    背着手,笑道:“今日你怎么来了?”

    沈姝忙拿着竹简对僚子作揖,道:“见过老师。”接着挑着眉,道:“老师莫不是不欢迎我不成?”

    僚子一面往里间走去,一面答道沈姝的话:“你兄长呢?有些日子没见了。”

    沈姝跟了上去,笑道:“他是个闲不住的,又走了。”

    僚子哑然失笑,道:“看来我这又要不安分了。”

    沈姝眨着眼睛,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反驳道:“老师惯会打趣我。”接着又正色道:“说来有件事我一直不解,想让老师帮我解惑。”

    僚子撩开衣袍,跪坐在竹席上,笑道:“什么事?且说说看。”

    沈姝笑了一声,凑到了僚子身边,笑道:“老师,你该不会算计我吧!”语气肯定而非疑问。

    僚子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么会?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

    沈姝笑着看着僚子,神情却无比肃穆道:“当初关内侯的事发生后,我便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可到底是哪里?我却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关内侯这件事未必进行的太过顺利些了。

    是,关内侯的两个儿子是犯了大错,可靖王的反应未免太过于平静了吧,他似乎一直在等着我们出手。而这件事情至始至终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想这两个妇人究竟是如何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平都的,而又那么巧,恰好遇见了子都公子,这一切都是疑点,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去调查这些地方。

    老师,这不得不让我怀疑靖王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计谋得逞,故意置关内侯于死地。只是……”沈姝说着皱起了眉头。

    对于沈姝的猜测,僚子似乎并不意外,反而笑着反问道:“只是什么?”

    沈姝接着道:“只是我想不明白靖王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当真不明白?”僚子反问道。

    沈姝肯定地点头道:“我若是知道,还问老师吗?”

    僚子哈哈大笑,道:“既如此,我送你八字,你自己去揣摩,如何?”

    沈姝撇了僚子一眼道:“老师又故弄玄虚了,先说是哪八字。”

    “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八字。”

    沈姝闻言,陷入了沉思,许久方道:“姝明白了。”

    僚子哈哈大笑,道:“这只是其一,其中有段往事你不知道难免会误会王上是无妨容人的人,当年王上胞弟奕君作乱。”

    沈姝错愕,若真的是因为当年那件事,靖王这样做倒也是情有可原。帝王之家,兄弟阋墙本就是极为平常的事,这件事沈姝也有所耳闻,可具体情形却是不知道。

    如果当初身为靖王叔父的关内侯支持的是奕君,那么这就意味着当初的靖国宗族所支持的并不是如今的靖王,而是弈君,这真是个极有趣的发现,沈姝笑了,对撩子拱手道:“弟子明白了。”

    撩子亦不再多言,摊开自己面前的竹简,笑道:“这些日子都看了些什么书?”

    沈姝笑道:“无非是些兵书罢了,老师最近……很忙!”

    撩子一面批改这小兵送来的公文,笑答道:“准备着吧,太平不了多久了。”

    沈姝错愕道:“又要打仗了吗?”

    撩子笑了一声,反问道:“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是担心老师。老师要亲上战场吗?”

    撩子哈哈大笑,道:“不会,我负责战争的统筹规划,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接着两人又针对现如今的天下大势进行了一番论谈,直到日暮西山的时候,沈姝才从书房中出来,用过晚饭,就在撩子的国尉府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