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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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浑欲不胜簪

    那是公子买的鸟儿啊……

    可等公子来了,她们依旧很难沾到公子的边儿,公子每日里尽是忙,几乎不着家,每次回来,也都一脸疲累,只想休息,再也没时间训她俩的话了。

    哪怕是骂我们一顿也好呀。

    可是公子不骂人,给他擦手的时候他都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俩人各自胡思乱想间,听到公子起身了,连忙扑出去,对着公子卧室跑。

    “公子,起来啦?今日还出去吗?”香妍问道,一边将烧好的热水端了来。

    飞墨则抖落着苏雨蛰的衣裳,递到床前。

    苏雨蛰始终不习惯让她俩帮着穿衣裳。

    “嗯……”苏雨蛰伸个懒腰,“今天不去了,在家待着。”

    俩丫鬟杏眼含春,互相递个眼神,显然都乐开了花。

    “公子,今日既是闲着,不如……”飞墨红着脸,揉搓着衣角,“不如再教我写几个字吧……”

    “公子天天累都累死啦,哪有精力教你?”香妍忙道,“公子,你还是好好休息,我们俩轮着给你捶背好了。”

    苏雨蛰却看着飞墨,“你想写字?”

    飞墨正想点头,香妍拉扯她一下,“就你不懂事,怎能劳烦公子?要写字你自己平日里怎么不写?公子回来你倒想写了。”

    空气中似乎有酸味儿?

    苏雨蛰微微一笑,“香妍,你也学学,飞墨写,你也可以写,我都教。”

    “我……”香妍就想满口子答应,但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怎么往回收?

    “就这样,你们今日的任务就是写字,别的事儿也不用干了,天寒地冻的,走出去就把手冻坏了。”苏雨蛰说道。

    飞墨眉花眼笑地连忙点头,“那我去准备笔墨。”

    一番忙碌,香妍和飞墨各执一管毛笔,在书案前端坐。

    苏雨蛰纠正了香妍的握笔和身姿,飞墨问道:“公子,我们写什么?”

    苏雨蛰想起一首诗。

    国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

    浑欲不胜簪。

    他心想,传授这样的诗文不知道是不是非法?

    不管了,你们欠我,也欠李大贤,不能因为一首诗就把我的漏洞收了吧?

    于是一边念,一边让飞墨先写出来,写一个字,再让香妍跟着描。

    系统似乎没有动静,苏雨蛰便有了底。

    香妍头一次写字,竟然似模似样,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苏雨蛰看着频频点头。

    飞墨少有机会写,她的字看上去稚气未脱,像是她的脾性。

    香妍开心极了。对于读书写字,她深以为憾,这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她始终以为,飞墨因为会读会写,在公子心里的地位自是高出她一头,即便苏雨蛰从未表露出这样的偏心,她也挥之不去。

    现在看来,是真的错怪公子了,公子一点都没有因此嫌弃我啊……

    不仅如此,他还愿意教我。

    写了第一遍,准备写第二遍时,苏雨蛰便要求她们按照格式来写,将纸张折好格子,两边留了题款的位置,工工整整地写出来。

    然后苏雨蛰亲笔给写了题款,等墨迹干透,将两幅字分别贴上墙。

    两个丫鬟欢呼雀跃,兴奋极了,站在那里左看右看,再彼此眯着眼看,就是不敢去看公子。

    看见她们开心,苏雨蛰自也开心,却又突然想起了阿妤。

    他可以跟两个丫鬟相处甚洽,但为什么在阿妤面前,却始终有种无话可说的尴尬呢?

    思来想去,苏雨蛰便想找个人谈谈,于是说道:“我想起一事,还是得出去一趟,你们喜欢写就继续写,我回家的时候再买些纸张带回来。”

    两个丫鬟顿时失望,但又不敢去留公子,便只有点头答应。

    苏雨蛰换上貂皮大衣,飞墨去叫老李备马。

    来到军备部,找到惠若水,便止住了他继续写书。

    “苏将军找我有事?”惠若水问道。

    苏雨蛰点点头,“嗯,我想找你谈谈,个人的事。”

    “个人的事吗?好的,苏将军请说。”

    苏雨蛰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他和阿妤之间的纠葛太过复杂,甚至牵涉到非法内容,所以他转而一想,说道:“惠先生,这人,就算各方面都很正常,是不是会有不同程度的人格……分裂?”

    他找不到别的词汇,就用了外面世界的。

    惠若水假装没想到别的什么题外内容,点了点头,“精神是一个浩瀚的世界,它肯定不是完美的。对每个人来说,不完美的程度和状态又都不一样,受到很多因素影响。所谓的人格分裂,我的理解是,它其实就是表现得较为明显的精神状态失调。我们在不同的人和环境面前,都会表现出不同状态,其间的差异过大,就变成人格分裂了。”

    “嗯……但如果对方同样是异性,表现怎么也会有很大差异呢?”

    “当然会有,同样是男性也会有。例如我,面对你,和面对黄胤,我就会调整自己的状态甚至是表达方式,这很正常啊。关键取决于对方是谁,对方在你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惠若水说道。

    “一个……很关心的人,很在乎的人,在她面前,我就变得什么都不会了……”苏雨蛰说完还叹了口气。

    惠若水笑了笑,“儿女情长呀……呵呵,这叫,关心则乱。你越是患得患失,就越是说不出话来,这不仅取决于你的性格,更取决于你的经验。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往往没有太多机会去积累情感上的经验,所以,这就得靠天赋了。”

    “没有天赋怎么办?”

    惠若水抓了抓后脑勺,“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的建议是死缠烂打,好女怕缠夫嘛……或者是用书信的方式去表达。当面说不出的话,一般能写出来。”

    “没有机会死缠烂打,直接被赶出来了……至于书信,我正是死在了一封信上。”

    惠若水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笑道:“苏将军,以你的身世背景和一表人才,不应该是女人主动往你怀里钻吗,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苏雨蛰苦着脸,“随便换一个我应该都能搞定,但就是在她面前,我就变成傻子了。而且你知道吗,其实她还是……还是对我有意的,就这样我都能搞砸,你说我还有没有救?”

    惠若水不禁哑然失笑,“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你那就不叫搞砸了,你只是没能让她顺水推舟投入你的怀抱而已,她因此生气了。但也不是没有危险,你得尽快挽回,否则生气就会变成失望,后果也就难以预料了。”

    “如何挽回呢?”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不会说话,就别说,对她好就行了,让她明白你心里有她。等到习以为常,而你也不再紧张,变得会说话了,那时候再说,再表白。而且,其实还有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如果你说她对你有意是真的,你完全可以直接让媒婆去帮你把话挑明,只是这样一来,你们之间就会……少了一些美妙的过程。就看你是想直接得到她,还是更愿意慢慢去经历,去体会了。”

    苏雨蛰漠然半晌,又问道:“你的建议会是什么呢?惠先生?”

    惠若水摇摇头,“就算有建议,我也不能去建议,这是属于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去决定。是对是错,是好是坏,旁人说了可不算。”

    …………

    “梁金贵!”

    “到!”

    “你刑期到了,今日可以出狱。出去以后好好做人,再触犯律法,罪加一等!”

    “是!绝不再犯!”

    阿鬼从北凉城大狱走了出来,四周张望一番。

    这城市,好像不太一样了,人人都在忙碌,即便是大冬天,冰天雪地的,也挡不住人人挥汗如雨。

    看来是发生些事了,阿鬼心想。

    他拖住一人打听,于是便心中了然。

    青州府来打北凉府,变成北凉府的属地了。

    大秦国来打北凉府,同样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但是他们来年还要来。

    打北凉府的,都是好朋友,这北凉府,个个都是恶人,阿鬼心想。

    于是他回了一趟雪村,半夜回的,取了家里的私藏,还偷偷把村里的雪橇拖出了村。

    那些雪橇犬都认识阿鬼,高兴地对他叫了几声,也没人出来查看,然后便拖着雪橇和阿鬼朝着南边去了。

    …………

    北凉军目前的战斗力是八千条来复枪,三十万发子弹。

    但是惠若水在书上说这远远不够,子弹不够,并说战事一起,就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能够集中生产,所以不仅还需要更多,而且要加班加点,毫不松懈。

    八千条枪,三十万发子弹,平均下来每支枪不到四十发,连一场战役都撑不下来。

    所以惠若水建议的产量目标是,每条枪二百发子弹以上,而且就算这样,也还得要求每个持枪的北凉军一发子弹都不能胡乱发射,这东西是不可回收的,每一发子弹打出去都得产生效果才行。

    更何况,在射击训练上还得浪费掉不少。

    现在已经不用黄胤亲自督造了,所以黄胤也没反对,却苦了方牧。

    目前基本杂务都是方牧在管,因为他几乎是任劳任怨,而且思维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