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二度入狱

    冬夜寂寂。

    灯火飘摇。

    木棉的宅子复又冷清了下来。

    床头那盏宫灯依然燃着红色的火光，像是跟随着窗外呼啸的寒风般微微颤动。

    它已经面目全非。

    这盏红色的宫灯，像是遭遇过百般蹂躏，已经从完美无瑕变得破旧不堪。

    仿佛之前所见的那盏小巧、精致的宫灯，是恍如隔世般的存。

    它被他们破坏了。

    只因为它不是为了九王爷而点的，只因为它是妖女点的，它被平素温和的侍从一把打翻在地，一脚踩成了破烂。

    木棉被关在这个院子里，由专人轮流看守，不允许外出。

    没有更多的原料，让木棉得以修复宫灯。

    所以，她只能尽力地修补着断裂的灯骨，小心翼翼，生怕手中这盏小小的宫灯彻底的面目全非。

    好在，她终于再次点燃了那点灼灼的火光。

    “默默，你在哪？”

    木棉看着眼前微微跳跃的火光，轻声低语。

    她的声音在浓黑的夜里，显得轻盈又飘渺。

    木棉从来都不是甘愿受委屈的人。

    就算被她那父亲坑到没有自由，就算身处在那万花楼，她也能在那一方天地里，尽力独善其身地保持着她的品性。

    这九王爷府，她早就打算离开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默默说：再呆一段时间吧。

    当时的她，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她愿意听从他的建议，一直住到了现在。

    默默说过，欠叶恒的银子不算什么，他能马上还清，他还说要跟木棉一起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一直没有成行。

    直到默默突然离开的时候，告诉她：这里安全，让木棉就呆在九王府等他，他会回来的。

    木棉苦涩地笑笑。

    默默早就打算要离开了吗？

    因为不放心自己一个人，所以才会把自己留在这。

    只是，连默默都没想到，他以为，对木棉而言，很安全的九王府，突然就变得这么不安全了吧！

    也许有时候，安全或者不安全，只不过是自己的选择。

    如果，木棉在默默离开之后，在那“妖女”的流言突然传出来之后，就早早地离开九王府，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场变故了。

    什么可笑的妖女祸国？

    不管有多少人会“妖女、妖女”地叫着，木棉心里自然清楚

    只要不站在高高在上之人的身边，避开锋芒，谁会去管一个身处穷乡僻壤的丫头呢？

    错就错在，她身处九王爷叶恒的府上。

    在知情人看来，九王爷叶恒的命运，还会与这“妖女”休戚相关。

    只不过，木棉知道，默默会回来这里找她。

    所以，直到今天，外面隐隐传来自己有可能被处死的消息，她还是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留在这九王府。

    没有后悔可能会因为“妖女祸国”，而真的会遭受酷刑。

    丢失性命。

    默默离开之后的第八日，也就是九王爷叶恒带军北上的第八日。

    宫里突然传来消息，泪云国叛变，带军北上的九王爷叶恒失联三日，生死未卜。

    与此同时，宫里派人来到了九王爷叶恒的府上。

    急急而来，

    匆匆离去。

    据说，他们过来，只是为了颁发一个国主叶绍的密诏。

    密诏的内容只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宅地之间流传，鲜少流入民间。

    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密诏的内容，也在不久之后，便被传开。

    密诏颁布的当夜，木棉被带走了。

    她再次被带进了护城军的大牢里，锒铛入狱。

    理由是：没有理由。

    上一次，还是在不久之前，过去才几天的时间，木棉是因为被怀疑在大庭广众之下害人性命，才会被暂时关押。

    而这一次，护城军依旧穿着那一身黑袍，毫无缘由地把木棉扣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狱之中。

    有人目睹了这一切，不明所以地猜测，应该是护城军已经找到了妖女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行凶的罪证，所以才会把那木棉再次关押。

    只不过，猜测总归是猜测。

    在三日之后，行刑那日，一改常态的行刑方式，又推翻了他们的猜测，为事件本身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木棉身旁的牢房像是被刻意清空了似的，周围空空荡荡的，全无人影，这偌大的这方空间里，好像就只剩下了木棉一个囚徒。

    在这个深沉阴暗的大狱里，所有的狱卒也都在刻意地避着木棉这个妖女。

    木棉身在那大狱之中，像是坠入了一座荒芜的孤岛。

    狱卒会来送个饭，巡个房，但是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又一声不吭地走。

    从来不会过多地在此逗留。

    他们在匆忙间出现，只要确保木棉没逃跑、还活着，就一副立马闪人的姿态，分分秒遁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搭理木棉的任何疑问，更不会有人来主动告诉木棉，这一次，她将何去何从。

    呆在这牢房的第二天夜晚，光线依旧昏暗。

    只有走廊里的火光穿过铁门的空隙，隐约透进牢房，映得满墙斑驳。

    木棉抱膝蹲坐在墙角简陋的床铺上，微弱的火光映着她浓黑的瞳孔。

    也许是习惯了每次只要有默默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能逢凶化吉。

    如今，默默不在身边，自己二度入狱。

    自己的安危，突然间，就没有任何保障了。

    尽管没有人说，他们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

    但，木棉觉得自己会被处死。

    那种即将奔赴另一个世界的气息，能被木棉无限清晰地感知。

    从他们的呼吸声中，他们的眼神中，他们的脚步声中……清晰地感知。

    那种即将死亡的味道，像是纠缠在骨血里的叹息，一刻深过一刻。

    牢房外的火光昏暗，照着四周一片斑驳。

    幽深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隐隐绰绰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向木棉的牢房靠近。

    不会是送饭的，听起来更不像是巡房的。

    巡房人的脚步声木棉记得。

    因为害怕跟自己有过多的交集，所以，巡房人的脚步声凌乱、仓促，而不似外面的来人这般缓慢、沉着。

    “踏～”

    “踏～”

    “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这寂静的夜里越来越清晰。

    木棉觉得，那个脚步声，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直到看到来人，她才确定，眼前这个人，确实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