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未曾远离

    容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冷眼旁观着一切。

    木棉以为她会保持着中立，不会帮自己，更不会随随便便捅自己。

    如果这个时候，容卿要做点什么。

    她肯定会是为自己火上浇油，和他们一起指责自己的不是。

    毕竟，她和容卿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的。

    但是，让木棉没想到的是，容卿突然发难了。

    而她发难的对象，却并不是自己。

    而是在场口口声声骂她为“妖女”的围观群众。

    “都闭嘴！”容卿大骂道。

    不同于木棉外表的温婉和美丽，纵然被传成是一个吸人骨血的“妖女”，但她的外表决定了她的一言一行，使她的整体言行都少了一些威慑力。

    而久在王府的容卿，在权力场浸淫了许久，性格本来就嚣张跋扈，更是九王妃身边的大红人。她的行事作风一贯狠戾，就差脸上写着“你不敢惹我！”那样子的泼皮又嚣张的性子。

    所以，她这一吼，倒真是镇住了在场的不少人。

    包括那个叫骂的妇人，都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九王府的人，你们惹得起吗？”

    容卿说着，便拉过木棉，拿出了腰间别着的出入王府的腰牌，那是王府定制的，只此一家。

    木棉疑惑地看着容卿异常亲昵的举动，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九王府？”

    “不是说这妖女只是暂住在九王府的吗？”

    “是啊！是啊！这妖女可是九王爷从扬城带回来的。”

    ……

    人群中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有些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一直都知道“木棉是妖女”这个说法，是从九王府传出来的。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作为寻常百姓，王爷，他们惹不起。

    更何况，还是九王爷。

    那个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王爷。

    他们更是惹不起。

    管她妖女不妖女，她是王府罩着的人，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管得着？

    平时在背地里嚼嚼舌根子倒还好，若是明目张胆地做对，指不定会让自己出什么意外。

    看着人群渐渐熄下去的火焰，容卿说：“木棉是我们九王爷的人，谁要为难她，就是与我们王爷为敌？”

    妇人在被唬了之后，似乎心有不甘，说道，“可是她杀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杀人？笑话！”

    容卿厉声道，“妖言惑众，给我打！”

    “别别！”木棉想去阻止，人家死了丈夫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在这里因为自己被挨打，木棉会过意不去。

    可是容卿压根就不听木棉的，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接着就把妇人推倒在地，拳打脚踢。

    周围的人见状，虽说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多少会对他们的行为有成见。

    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木棉。

    所以，当木棉他们离开之后，人群扶起了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妇人，愈发同情起她的遭遇。

    而对于那“妖女”的成见更是愈发的深。

    木棉对于容卿的所做作为心生不喜，可是她为自己解围了，却是事实。

    虽说容卿的做法让木棉不敢苟同，可若是没有容卿的话，木棉怕是根本就没法安然离开人群的包围圈。

    这一场风波并没有多么圆满地结束，却还是这么匆匆地结束了。

    木棉安然地回到了九王府，容卿也退回到与木棉毫无瓜葛的状态。

    一切都平静如水，除了木棉睁耳就能听到的，关于自己的汹涌流言。

    在木棉看不见的地方，那些流言更是在暗地里风起云涌……

    ……

    泪云国边界处。

    皑皑白雪连着一座座绵延的山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雪的国度，纯净，圣洁。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色彩。

    缭绕的雾气，像是终年不散的迷障，漫布在其间，让整个世界都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只有偶然间露出来的光线在这纯白的世界里映出一道道彩虹。

    如果没有其中潜藏的危险，若是没有兵临山下，这个美得像仙界般梦幻的地方，就永远都不会给人造成任何伤害。

    面对如此盛景，叶恒他们全然没有欣喜之意。

    因为，那一条条绵延的羊肠小道，通往那些未知的地方，从脚下，一直向远处的山间蔓延。

    那些路，大多数都是通往荆棘和死亡。

    若是没有指路人，这惊为天堂的雪景，只不过是催人进入地狱而奉送的盛世美景。

    叶恒停在泪云国的边境之外，身后的大军都在等待他的指示。

    虽说，通过以往的经验，古修在这泪云国可以自由出入。

    但是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有出现走了岔路的情况。

    叶恒手中的通关密令已然失效了，而古修所选择进泪云国之路，必须是正确无误的。

    要不然，若是连古修都迷失在这漫漫歧路中。那么，他们这一群人就更是凶多吉少了。

    叶恒迟迟未动。

    古修也静静地站着。

    凝望着眼前绵延的雪山，纵横复杂的迷幻之路，叶恒看向古修：“有把握吗？”

    古修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

    “有没有把握我不知道，但在我眼里只有这脚下一条路，你们看到的那万千条路都不是路。”古修说着那样的话，眼神里却带着些笃定，“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仿佛一如当年，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古修就规避所有的危险，很自然地穿过这片国境。

    面对那些歧路，他的脑中会主动屏蔽对它们的选择。仿佛他能感觉那里有悬崖峭壁、豺狼虎豹般，从来都没有主动跨上去一步。

    他脑中的指令，从来都只把他引向那条最清明的正途，走向那最准确的终点。

    古修眼中的笃定，落到了叶恒眼里。

    看着他脚下的积雪，叶恒心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古修本就属于这方天地。

    古修眼中的风雪沉寂安然，与这绵延无穷的边境浑然一体，没有一丝对危险的犹疑，有的只是对前途的确定。

    他与这个世界，像是已经融合了千百年般，从来都未曾远离。

    那一刻，就算古修不确定，叶恒也莫名地确定。

    古修属于这泪云国，泪云国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