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卓也没想到楼泽会是这个反应。

    在找楼泽之前他已经找到了金杰和负责参与编剧的社员。

    金杰懒得管舞台剧的事，挥挥手让他去找编剧。

    编剧的耐心也逐渐被耗尽，在韩卓去之前已经和另外演两个角色的社员吵了十几分钟，谁也说服不了谁，气得直拍桌子。

    见韩卓拿着剧本刚靠近，想要跟他好好说话探讨一下能不能这么演的问题。

    编剧直接假装肚子不舒服，拿起手机跑厕所，躲了半小时都不回来。

    整个剧场都是乱糟糟的，大家已经熟悉了自己的角色，还是有自己的见解。

    但是又听不进别人的想法，整个气氛非常混乱。

    韩卓原本想忍忍，不过在原地读了两遍还是读不顺。

    抬头想要去找楼佳乐，然而楼佳乐经过长时间的排练，现在已经和姚初乔累趴在一旁。

    无论谁来说话一律装睡不听。

    韩卓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楼泽身上，他听楼佳乐说过，金杰把舞台剧的事全权委托给楼泽负责。

    还没说完第一句就被楼泽吼了一顿，韩卓尴尬得立在原地，条件反射说了一句“抱歉”。

    “我也察觉到你的台词和情境有些不连贯的地方。”这时苗屿在一旁说话，“你可以跟我说，我们来修改一下。”

    韩卓转过头，才发现她是对自己说的。

    苗屿把自己的台词本递过来，上面已经有了圈圈画画的地方。

    看到出她一直都没怎么休息。

    韩卓纠结了一会儿，才回道：“没事，我已经能解决，你先休息吧。”

    相比于其他人，韩卓对苗屿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和恐惧感。

    可能因为苗屿作为妈妈，但是从小跟他疏远，有什么事也是让他自己解决。

    “我觉得你自己没法解决。”苗屿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作为跟你有对手戏最多的成员，你的状态直接关系到我的状态。”

    “对不起……”韩卓下意识道歉。

    却被苗屿拉过来坐在舞台边缘。

    “我刚刚听了一会儿，你的想法是可行的。但是这段留给演员自己发挥的部分很大，我们可以把这段父女吵架的戏份演得太激烈一点，但是摔门就不用了。”

    “对，我就是有这个想法！”韩卓顺着苗屿的话继续说，“而且我在想这一段可以不用那么隐忍，我们是在演舞台剧，不是镜头对着脸的电视剧，动作和情绪不大一点，后排观众根本看不到。”

    “还有啊，我觉得这一块的对话也可以改一下……”

    韩卓一口气说了很多，把挤压的想法却都说了出来。

    等楼佳乐休息好找过来，韩卓才发觉自己已经说得喝完了一瓶水。

    这期间，苗屿耐心听完韩卓的话，一句话也没有插嘴。

    韩卓顿时有些无措，起身从舞台边缘跳下来。

    还不小心踢翻了放在角落里的饮料瓶。

    他还从来没和苗屿说过这么多话。

    虽然他已经逐渐和韩盛鸣成为朋友，但是对于苗屿，韩卓还是会潜意识中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妈妈。

    那个从小就跟他不怎么亲近的母亲。

    苗屿没注意到他这么大反应，耐心听完后愉快点头后才对他说：“你的想法很多也杂，但是有部分是可以采用的，先一步一步来。你把刚刚要改的台词给我看看，我也把我的改一下。”

    苗屿雷厉风行，说完也从坐的地方跳下来。

    刚打算找笔，韩盛鸣已经悠悠递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楼佳乐看向韩盛鸣。

    韩盛鸣朝她撇了撇嘴，说：“我等楼泽一起走。”

    “哦？真的吗？”姚初乔也往她们这个方向围过来。

    几个人逐渐形成说笑的氛围，楼佳乐注意到韩卓正在一旁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楼佳乐悄然靠过去，跟他十指紧扣，想要给他一点力量。

    因为韩卓的表情看起来正在沉思严肃的事。

    “我还从来没跟我妈说过这么多话，”韩卓小声跟她分享秘密，“不仅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在二十年后也是，我妈每次来基本都跟我没什么话题。”

    “感觉怎么样？”楼佳乐继续问。

    她感到扣在自己掌心的大拇指轻轻摩拭了一下。

    韩卓的拇指间有浅浅一层茧，触碰在柔软的掌心。

    让楼佳乐想起了柔软蚌肉里掉落的石头，用很久很久的时间磨成了珍珠。

    楼佳乐紧紧握住，想要捏住这颗脆弱的珍珠。

    “我原本以为她会不耐烦，或者随便敷衍几句，但是她很认真得听我讲完了。”韩卓开口说，“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心里被短暂的治愈住。暖暖的，还是又患得患失。”

    “说明你们还是可以深入沟通交流。”楼佳乐歪头拉着他往前走。

    穿梭过嘈杂的人群，坐在角落里的两把无人座椅上。

    在这里轻易观察到整个休息室的情形。

    “或许只是刚好碰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韩卓并没有认同楼佳乐的观点，垂头撑住下巴，“又或者因为我是他的搭档，跟我多切磋一些，对她的流程会有更大的便利。”

    楼佳乐移动椅子靠过去一点，才韩卓把垂下来的刘海捋到耳后。

    又改成了拍了拍头的姿势，动作亲切又亲昵。

    楼佳乐又很多想要劝诫的话，在碰到韩卓头发的瞬间停顿下来。

    “再等等，”楼佳乐靠过来从背后搂住他，“反正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抱歉，”韩卓朝楼佳乐的方向挤出一个笑容，“我不该跟你传达一些负能量。”

    “集合开始彩排了！”楼泽的声音在中间响起。

    楼佳乐拉着韩卓起身，斜阳从高处的窗口落下。

    韩卓跟在身后，感觉她的发顶镀了一层浅浅金光。

    就像是她从小在身旁，给自己孤寂的生活带来一层光。

    韩卓跟着楼佳乐来到了集合的地方。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整个进程在有序中缓慢推进。

    相比于隔壁街舞社的进度，彩排还有一大部分没有完成。

    所有人的斗志都蔫蔫的，说话都抬不起劲。

    正在排练期间，忽然“啪”一声，灯光全部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