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人4
风无情急切地像个想要注意的小孩,连忙追上前去试图说服三人。
“名号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直接影响别人对我们的观感……一定要宏亮!要有气势!还要顺口……等等……我想到了!天罡四煞怎么样!”
“真俗。”
“好蠢……”
“难听!”
“那还有跟四有关的数字……四君子?怎么样!”
“老弟,岚姊是个姑娘!”
“而且抽刀客也不像个君子。”
季晅稳稳贫嘴,又畏缩他嗔怒地补上后半句。
“是个武士。”
“风无情,你有时间搞这个把戏,不如赶紧问路。”
“是……四……四大皆空!”
“够了。”
丐帮驻地从溜索绳上看很小,在地面走来却是遥远。
好不容易问到了路,要往渡口前去又是一大段路程。
这一段路程除却身体劳累,还有风无情时不时地聒噪带来精神攻击。
方采寒领路无视,抽刀客背着竹篓沉默,也就季晅一个人放不下心软在听他说。
“要不…...天下四鬼!这个如何?”
“风无情,你就这么在意名号吗……”
“那当然!行走江湖,一定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名号一出就惊得万座!这样才不会处处受人刁难!”
“有些道理……但这名号也要与我们相关,不如,寻得我们四人身上的共同点吧?”
“共同点嘛……方采寒姊曾是十二伏魔、还是个艺女……季晅哥是寄居在深山里的百丝脉巧匠……我是个扬名江湖绝世无双的神偷……抽刀客嘛……”
“看到渡口了!”
穿过渐多的来往人潮,方采寒站在最前头的山岭上吶喊。
季晅复行追赶,却不小心急切撞着一人。
“啊,抱歉。”
那人身着白衣素裳,白履、白帽、连行囊都是全白,与丐帮风范全然不同。
他极有礼貌地朝季晅行礼,抱着长剑鞠躬。
“在下目不视路,撞上公子,还望包容。”
“无妨,我也失礼。”
季晅简单抱拳欠身,刚想走,又被那人拦下。
“恕在下失礼……听闻对谈,敢问您是抽刀客?”
“啊……不——”
“我是抽刀客!”
抽刀客雷门嗓子从队形垫后传来,他瞪着骇人大摇大摆地走到白衣男子面前,放下竹篓。
“怎么?有仇?”
“久闻抽刀客大名!请受在下一拜!在下为御刀堂的习武门生——照月白!今三生有幸,竟在此遇上刀剑前辈!想与前辈讨教几招!不知方便可否?”
“岚姊!方便吗?”
“行吧,反正我们不缺时间。”
“呦,江湖比试,有好戏可看啰!”
季晅接过竹篓,看着一旁风无情游手悠哉,就公子傲气地吩咐他扛着。
照月白领着抽刀客到青丘旁一处空地。
那人装束整齐,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干净强韧的姿态,连配刀刀俏都是如雪一般纯白,绣上打铁金纹,一看就出身不凡,皆是自信。
“没问题吧……”对手看上去有些强悍,季晅不免担忧滴咕。
“那个御刀堂啊,是由上一代武林首屈一指的刀客贪浮生开宗创立。
本来还有响亮名号,但因年岁已高,后来败在年轻的天才剑客鬼剑生兵下,因此御刀堂也归于无名。
相传贪浮生的亲传弟子三人实力强劲,但我左探右听,也差不多只剩下这三人的消息了。”
“他会不会是……”
“放心,对手的实力不怎么样。”
方采寒嘴角松垮,似乎对这场战斗完全不感兴趣。
“他那个身板,大概撑不过三招。”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季晅有些尴尬地望着方采寒侧脸,还是有眉隐不安。
“我赌五招!”
“御刀堂,照月白!”
照月白举刀相敬,报上名号,然后拔出白刃。
他的兵器与刀鞘相同,白铁绣着金纹,看着华贵。
“抽刀客!”
大叔回礼,战斗架式却是把刀鞘收回腰际紧握,等待出鞘时机。
“姿势不错!”
“前辈!失礼了!”
攻由白起,他阔步朝抽刀客向前跑去,轻盈身型迅如一条白蛇,转眼贴身抽刀客跟前。
“匡当!”
只要两招。
对手虽然迅捷,但重心不足,抽刀客一个挥刀就将他进攻兵刃拍飞,再下一刀即对准鼻心,甚至连脚步都没移动寸土。
“看吧。”
方采寒一副早就看穿的骄傲神态,将自己无聊拔起的青草揉碎,使他伴着黄花多采任风飞扬。
胜负立分,然后照月白的白刀才插落身后的土壤。
“前辈果然好刀法!是在下刀没拿稳!再来!”
“这次可要拿稳了!”
抽刀客收刀入鞘,让照月白去取自己的兵器,而后再来一次。
“匡当!”
又是不过三招,照月白都还没砍中人,兵刃又被脱手拍飞。
“啊哈哈!让前辈见笑了!再来!”
再一个三招,照月白终于握住兵刃,但被抽刀客刀背切中腹部,若是生死决斗,那一刀已然毙命。
“啊~真无聊。”
风无情很快丧了兴趣,蹲在方采寒脚边依她模样无意义地拔着青草。
“再来!”
季晅在旁仔细观摩,评估自己与照月白的差距。
他的刀法,看着也有三五年习武功底,却在抽刀客面前不值一提。
庆幸他有着一股越挫越勇的斗志,非但没有灰心丧志,反倒一次次改正自己的缺点,重新向抽刀客这座大山挑战。
不知怎地,季晅竟被这弱小的战斗方式搞得热血沸腾。
那就是一次次与机关奋战的眼神,发现错误、修正错误,然后便得更强。
这是他们同为弱小着的战斗方式,直从正午到日头染着亮黄歪斜。
照月白学会了沉稳,不急进。
每当动身,他就会因着自己脚步错乱暴露弱点。
这次他与抽刀客对视了有三分钟,时刻保持全神贯注,没有一点松懈。
“不错!我要上了!”
“来吧!”
有两个时辰,这是抽刀客第一次挥刀进击。
照月白看清他的正中刀路,提剑格档,却架不住他历练浑厚的一击势大力沉,连人带刀被砍飞倒坐土地,摔得屁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