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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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无双佳人(四)

    江羽穿绕纵跃,对窟内路径似是暸如指掌。

    季晅道:“江姑娘原来到过此处。”

    江羽道:“不,我没来过。”

    季晅道:“姑娘未曾来过,此间洞窟纵横交错,何以如此熟悉?”

    江羽道:“此地是人为开凿,法以五行之数。就算不曾来过,只要洞悉其中关键,要出去一点儿也不难。”

    说话时到得一处三岔口,便指着左首岔路道:“从这儿走,便可出去。”

    从而掠去,到得尽处却是泥墙。玉笛向前一挑,挑破泥墙。出来时东方渐白,三人在窟内待了一夜。刚出泥墙,便见千军万马奔来。原来三人在山里转了一圈,到了战场上。

    此时两军交锋,鸣鼓声大作。

    江羽一提气,足底一沾,如燕子般掠去。玉笛一扬,重击首骑颈间。那马前肢一软,摔倒在地。后骑不及收蹄,亦摔在前骑上。

    一时间马蹄乱踩,嘶声不断。摔了十来匹马。

    关豫见到江羽,恼火至极,一记大喝。火焰刀便朝江羽劈落。

    玉笛一转,江羽化笛为剑,使出栖霞派的织女剑法。

    原来这笛中藏着剑,双手握着转动机括,抽出便成剑刃剑鞘。

    季晅道:“江姑娘是栖霞派的?”

    江羽白眼道:“那也未必。”

    换剑入鞘,以笛作杖。招式大开大阖,竟是少林金刚伏魔棒法。

    季晅更是大骇,心道:“莫非她与本门有极大渊源。”

    细数本门师长,仔细去想可能是哪个俗家师叔的弟子女儿,却见江羽已用上了昆仑两仪剑法。

    关豫武功本高出江羽许多,但江羽所会招式竟是各门各派源源不绝。又不按章法,华山剑法中夹几招峨眉,武当真武剑法中又来一招四象棒法。直瞧得眼花撩乱,不知何时方休。

    项无痕伤重无法使刀,二人便前后护着。

    季晅夺过一匹马来,抱着项无痕,策马往西镇大门冲去。

    西镇号角响起,大门敞开。张剑陵坐在马上,数千军马迎面而来。张剑亭也领着回纥兵马,从西翼山坡冲杀下来。

    关豫的火焰刀法凌厉,向前一掠一砍,眼见要劈到季晅的马背。

    江羽左手成指拂去,关豫吃痛退了一步,慢了这么会儿,季晅便从他眼前溜走。

    江羽笑道:“不陪你玩了。后会有期。”

    关豫火焰刀一沈,刷刷进击,已看出这少女招数虽多,武功内力却远不是自己之敌。当下不加理睬,横刀劈去,江羽躲避不及,败象立呈。四周百骑重围,解脱不得。

    关豫手掌一挥,擒拿江羽,收兵而去。季晅刚进西镇城门,即见江羽遭擒,复跃上城墙,审度局势,寻思解救之法。

    项无痕见他愁眉不展,站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声音清柔,说不出的好听。道:“季哥哥,你不用担心。江姑娘聪明机灵,必定有解脱之法。”

    季晅拳头轻击城墙,剑眉深锁,想江羽多次与关豫为难,坏西夏好事,落在他们手里,岂非惨不堪言。

    大漠黄沙滚滚,烟尘扬起,在西夏万马之中,哪里能见江羽踪影。

    项无痕见季晅替其他女子着急,内心不喜。拉着他衣袖,指着上头一处破损。道:“季哥哥,你衣衫破了。我帮你补起。”

    季晅解开外衫,交给项无痕。一双眼睛只看着西夏营账,内心盘算,要偷偷潜入搭救江羽。

    季晅向张剑亭拿了城门令牌,申时一到,便换过装扮,一身黑衣,向西夏营潜去。其时明月半缺清风欺寒,满天星斗衬出大漠的黑夜。只有远方军营的营火,才有一丝光亮。

    西夏军营五步一岗,每个营账具有兵士把守,更有魔教高手混杂其中,别说救人不易,便要潜入也极困难。

    西夏营内燃起火堆,将江羽双手绑缚,高高吊起。众兵士拿着暗器丢掷取乐,那掌火使者上过江羽大当,自然更加恼恨,将火势催得更高。

    江羽不住挣扎,众人辱骂不绝,言语具是鄙俗难听至极。

    右使赫天钧脸上犹有刻字,裂嘴狂笑,本就难看的脸更显狰狞。

    季晅看得怒火狂烧,只是众目睽睽,不知如何救人。

    正寻思之际,东南角一声爆裂,火焰冲天而起。西夏营大乱,忙去打水灭火。

    大漠里水源本来有限,火也灭得慢了,眼见要烧到粮草。便又忙着迁移营账,将粮草移至安全处所。

    季晅见机不可失,纵身掠去,跃上吊着江羽的五尺巨木。左手环抱巨木,右手便去解江羽手腕绑缚。

    江羽忙道:“别解这绳子。你解开了,我岂不是摔下火堆,活活烧死么?”

    季晅道:“事急从权,姑娘紧紧抱着我便是。”

    江羽道:“我才不要。”

    季晅却不理睬,时机稍纵即逝,教西夏兵马复来,不知要施什么恶毒法子折磨江羽。

    刚将绳结解开,江羽身子一坠,季晅足底藉力趁势跃出,将江羽牢牢接在怀里。

    季晅藏在营账之后,怀里江羽发丝轻拂,只觉淡淡馨香。见东南角火已灭,冒出呛人浓烟,众人回来不见江羽,搜查必严,立即展开轻身功夫,几下纵跃,藏在一处沙丘之下。

    喘息间感到颈间一阵柔软,原来是江羽的小脸靠着,气息相闻,不由得心口一跳。方才危急不觉如何,现在却觉不妥。

    江羽在他耳际,轻轻问道:“季大侠,你还要抱着我多久啊?”

    季晅连忙放开,赔罪道:“在下不敢。”

    江羽欲站起,双腿却不听使唤,一跤软倒。

    她身上血迹斑斑,受了不少暗器箭伤,西夏不愿她死得太快,要令她多受折磨,因此这暗器并无淬毒。但她伤痕累累,要自己站起也是不能。

    季晅复又搀扶,伸出手掌拦腰环抱,低声道:“姑娘还是,还是,让季某效劳罢。”

    说这话时,已面红耳赤,只觉自己虽自诩君子,却不免有趁人之危之嫌。

    江羽却道:“我的玉笛失落在西夏营中,须得去取。你先回去罢。”

    季晅道:“姑娘伤势太重,哪里能再赴险地。”

    江羽道:“那玉笛是我自小不离之物,十分紧要。我定须取回。我怀里那瓶使君无忧丹,烦劳季大侠拿给我吃几颗。”

    季晅伸手探入,触手温腻柔软,虽然隔了一层内衫,还是觉得不妥,拿到药瓶,已然无地自容。忙取了三枚丹药,送入江羽口里。待触到江羽朱唇,又是心口一跳。不禁暗骂轻薄,又觉心绪难定,好生奇怪。

    江羽头发系着黄丝带,衣袂轻飘,靠在季晅怀里。用了那使君无忧丹,气息已平稳许多,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

    季晅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应当体惜自己性命,不可轻易涉险。”

    江羽冷道:“我无父无母,生死如何,无人挂怀。爱为什么涉险,谁管得着?”

    季晅凛然道:“谁说无人挂怀,姑娘未免将世人瞧得小了。”

    江羽道:“两军交锋,死的人还怕少了。转眼成昨日黄花,孤冢一枚,谁生谁死,又有什么分别。”

    季晅道:“我不准你去。”江羽怒道:“你是什么人,能管得了我?”

    双手一挣,想挣脱他怀抱,谁知季晅紧紧抱着,怎么也不让她走。

    过了一会儿,季晅说道:“江姑娘,你定要去,季晅陪你去。”

    江羽怒道:“胡说八道。干你什么事,那笛子是你的么?”

    季晅牵起江羽的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把你丢在这儿。”

    江羽嗔道:“你爱去便去,我可没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