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步，抉择，一炷香内上得第四层，可过关。”

    牧鱼本以为又只会是这样，简短的一句介绍，同时做好了字迹，消失时的应对准备。

    然而这次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只见第一次的字迹消失后，又出现了新的文字。

    一梦千年，千年一梦。

    还没等他思索出是什么意思，眼前突然黑了。

    衣衫褴褛，分食而坐。

    “牧鱼，给这是刚要的馒头，咱俩一人一半。”

    一个瘦小的幼童，将一个馒头，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半，分给了同样瘦小的牧鱼。

    一人就半个馒头，很快两个幼童就吃完了。

    “牧鱼你吃饱了么？”

    牧鱼摇了摇头，道：“没有。”

    “去他个大拇哥的，等小爷有钱了，一定顿顿都吃鸡腿。”说到这，幼童又问道：“牧鱼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牧鱼歪了歪自己小小的脑袋，思索了很久，然后轻轻的说道：“我想活着。”

    二十年后。

    当初的两个幼童，已经不再为了吃穿而愁，都成为了修行者。

    一处秘境内。

    “牧鱼你快走，小爷拖住他们。”

    牧鱼与其并肩而立，未曾有一丝后退，道“我不可能把你扔下，要战一起战，要跑一起跑。”

    当初给牧鱼馒头的小童，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胖子。

    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鸡腿，啃了一口道：“哈哈……好兄弟，好，我们今天就一起战……”

    胖子话音还没等落全，突然抬起脚，一脚将牧鱼踹出了身后刚刚形成的秘境出口。

    胖子回头，看向焦急、不解、愤怒的牧鱼，嘿嘿一笑，然后嘴唇微动。

    牧鱼听不见胖子的声音了，但是却依然读懂了胖子的话。

    “活着”。

    三年之后，丁氏一族，上至族长，下至奴仆，无一活口。

    当初的那座小镇，小镇有一座后山。

    牧鱼坐在后山的一座空墓旁边，立着一块墓碑。

    上刻“牧鱼挚友之墓。”

    “牧鱼，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千万不要给我刻名字，我是个孤儿，从生下来，我便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死了，也就更不需要名字了，不过你可以给我立个墓，偶尔过来陪我喝喝酒，用你的话说，咱小爷死了，也得在下面好好地活着。”

    纵死千军骨，只惧几人回。

    鬼马十里坡，一场几万人的战役，刚刚结束，皇室再一次与蛮夷的争斗中胜利。

    此次出战的皇室大将军，站在城门一侧，他的副官站他的身边。

    看着打扫战场的将士，看着哀嚎，死去的将士，看着眼前由无数将士尸体，堆成宛如一座座小山一般的尸体山丘，他没有任何一丝胜利的喜悦。

    这些都是他的将士，曾经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但是此刻他们连入土都不能做到，因为尸体太多，他们需要被焚烧，避免疾病、瘟疫的传播。

    无意中他看到眼前一座尸体形成的山丘，一只满是伤口的手臂，从那里伸了出来，似乎在努力地想要从尸体丘陵里，爬出来。

    将军发现之后，立刻大吼道：“来人，这里还活着一个。”

    很快过来四个打扫战场的将士，把那人从尸体堆里面救了出来。

    五年之后。

    “属下牧鱼，前来拜见镖旗大将军。”他单膝跪拜左腿跪右手弯曲放在右腿上。

    这个镖旗大将军，正是当年将牧鱼，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的将军。

    镖旗大将军，哈哈一笑，连忙上前将牧鱼扶起，道：“我这晋升为镖旗大将军，你不也是定远将军了。”

    “牧鱼，是托大将军之福。”他也是一笑回道。

    “行了，你就别和我扯这些文绉绉的了。”大将军摆了摆手，然后又问道：“北方战事如何？”

    “哎！”牧鱼先是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胜利了，但是民不聊生。”

    大将军听后，也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这仗，不打不对，打也不对。对了，你当初为何当兵。”

    牧鱼一愣，随后露出一丝看不透的神色道：“活着。”

    山水炊烟，独院农舍。

    “娘，你再坚持一下，我今日又打到了一头野猪，一会我去卖了，就有钱买药了。”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老妇，看着眼前衣衫染着点点红色，穿着破烂的已然不能再穿的衣服。

    她能看出，自己的儿子，尽量将衣服洗净，用麻绳绑好，不让自己担心。

    可是那衣上的血迹怎能洗净，连针线都没有，又怎能看不出用麻绳绑着的地方，那是被野兽撕扯的痕迹。

    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露出，神态最好，让儿子安心的笑容道：“儿子，辛苦你了，娘已经好多了。”

    听见老妇的话，小儿果然很是开心，对着老妇道：“那娘，你在家等我下，我现在去卖野猪，等我回来给娘做好吃的。”

    “嗯，你去吧。娘在家等你。”老妇笑着点了点头。

    小儿“嗯”了一声后，离开了破烂不堪的房子，幻想着一会给母亲做点什么吃。

    老妇看见小儿离去的身影，一双浑浊的双眼，流出止不住的眼泪，年仅三十余岁的她，如今却仿佛六、七旬的老者。

    “儿，娘不能再拖累你了，来世娘来照顾你。”老妇轻声说完之后，从头下拿出了，藏了许久的剪刀，用着最后的力气，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三十年后。

    “牧鱼大师，谢谢您治好了我的母亲，等我有钱了，一定来报答您。”

    牧鱼笑着摇了摇头道：“等你有钱了，不用报答我，多去救救你能见到的穷苦之人吧。”

    说完，牧鱼又喊了一声：“徒儿，走了。”

    路上，背着药箱，头上带着蝴蝶饰品的小丫头，对着牧鱼说道：“师傅，你可真是个好人，乐善好施，治病基本从不收钱，特别是穷苦人家。”

    牧鱼伸出手，揉了揉小儿的头道：“我不是好人，只是希望大家都能活着。”

    云风和曦，绝崖峭壁。

    一男一女，男的白衣胜雪，女的衣红如火。

    二人都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男子右手持剑，女子左手持萧，立于山崖之巅。

    “牧鱼，你再跑啊，今日你必死，异宝是我们大家的。”

    身后无数的修行者，愤怒地咆哮、怒吼、喝骂着。

    牧鱼和他的妻子连番大战，灵气早已枯竭，已然无力再战。

    这时，一枚如针一般大小的暗器，对着红衣女子，急射而来。

    红衣女子并没有发现，但是牧鱼却发现了，一把推开他的妻子。

    “噗”一声很小很小的声音，一枚很小很小的针，却染着剧毒，刺中了牧鱼。

    红衣女子看着缓缓倒下的牧鱼，神色惊恐，眼泪一瞬间就挂满了脸庞。

    她连忙上前，跪在地上，抱起牧鱼的头颅，放在自己的胸前。

    “你不要死，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归隐田园，你去种菜，我来做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么？”

    牧鱼听见妻子的话，牵动着嘴角，想要笑一笑，可是却咳出了一滩血，但还是道：“我也想啊，可是那异宝，不能给他们，否则你会死啊。我不能看着你死啊。”

    红衣女子，眼泪越发的止不住，向牧鱼大声问道：“可是你死了，我又怎么能活啊。”

    牧鱼连忙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他的妻子，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要……活……着……”

    抓着红衣女子的双手，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不……”红衣女子马上又抓起牧鱼的手，牵在手里，眼泪打湿了牧鱼闭上双眼的脸庞，她无声的哭泣着。

    知道，她知道，她的相公，牧鱼再也无法睁开那双，喜欢看着她的眼睛，先是闭上双眼，最终呢喃道：“可是你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只留下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肉身，又怎么算是活着……”

    随后红衣女子，睁开双眼，拿起了牧鱼落在地上的长剑，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朵花。

    一朵红色的花，红的妖艳，红的如血，她一把震碎了这朵，付出了牧鱼生命的异宝，随后提起长剑，对着自己洁白光滑的脖颈，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