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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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时曈曈将故事讲完,总结道,“唐姑娘她亦是遭人残害至此,若是像各位一般有得选,谁不想做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堂堂正正地在这世间立身,所以,你们的每一言指责每一字批判,都只能彰显你们为人无知浅薄,颠倒黑白善恶不分,我要是再听到任何人在背后议论唐姑娘的过往,诉说半句偏见不是的话,我会将你请出门,并且,此生别再想踏进此地半步,我有名酒楼不接待这样的客人!”

    唐瑟瑟闪烁着泪光的眸子望向她,她实在没料到掌柜的,会为她立下这样的誓言,她何德何能啊?不过残花败柳之躯,想来那些人说的也没错,她刚自暴自弃地想着,便旋即惊醒起来,她不能这样作茧自缚,要不穆羲做的所有努力将全部白费,前功尽弃,她得对得起掌柜的,更要对得起自己,她没有错!

    唐瑟瑟含着泪水的眼底划过坚定的神色,她把微弯下的腰挺直站起,和时曈曈并肩而立

    台下一个鲁莽汉子立刻不服地叫嚣起来,“可是她出身青楼,已是犯了女子不洁之罪,我的妻女和这样的人身处在同一片屋檐下,就是被玷污了,还要在这里用饭,我如何放心?”

    “呵”,时曈曈冷笑地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贞洁,敢问你知道什么是贞洁?”

    “这,这老子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个汉子梗着脖子,撸起袖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时曈曈,“你一个小丫头怎好把这事情挂在嘴边,仗着年纪轻便如此不知羞耻!你父母不知道管教你,老子替他们管管!”

    时曈曈弹出几下凌厉的指风,划过冲上来的莽汉颈间,留下淌血的参差红痕,击碎了他手边的茶盏,与此同时,一柄冒着寒光的宝刀削下莽汉的鬓发,狠狠插到他身后的梁柱上,入木三分,陆飞流从后院走过来,眼中闪过不容忽视的杀意

    时曈曈睨着吓得瘫倒的莽汉,浑身散发着冰凉森冷的气息,“若是再胡言乱语,你该知道你的下场,形同此盏”

    全场霎时噤若寒蝉

    “我本无意动粗,可你欺人太甚,我也给你稍长个记性”,时曈曈压下心头的火气,“免得以后不晓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

    她接着说道,“你既一肚子男盗女娼,又何必满口仁义道德,书岂不是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所谓贞洁,是指人在节操上、心理上纯净,没有污点,唐瑟瑟她做了什么,让你有资格说她不贞洁?简直可笑!”

    台下许多姑娘妇人,甚至是小女孩,听了她的话都满脸茫然地抬头,就像一只只被人扼住四肢却不敢挣脱的幼兽,和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独立自信、拥有万丈光芒的女性代表相去甚远,扫过她们的神情,时曈曈咬牙忍着心疼和难受,对莽汉继续疾言厉色地道,“这虽是相对于女子的道德约束,可是你脑子装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思想,才是真正辱没奴役你妻女的东西,要说不洁,在场哪里有人可堪与你一较高下!”

    有人抬头略不赞同地看着她,也有人若有所思似有不解,时曈曈没有去管他们,伸手指着男人下令道,“将他扔出去”

    陆飞流头个应声,单手像丢垃圾似的将人甩出门外

    “记下此人,不要让他有机会靠近我名下的任何一家店”,时曈曈淡定地吩咐着管事,“以后有相似的情况便这样处理,我的地盘,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说了算!”

    她转头对着唐瑟瑟颔首,“小插曲罢了,奏乐吧”

    两人今日弹的是时曈曈根据现代一首激昂乐曲改编的歌,可是直到最后的音弹完,台下仍是一片寂静,众人仿佛沉浸曲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好曲”,二楼的秋怜袖率先起身喝彩,眼里几乎散发着星光,意有所指地叫道,“掌柜的,干得漂亮!太帅了!”

    时曈曈不禁莞尔浅笑,不得不说,这位公主,真的很讨人喜欢啊

    有人起头,剩下的看客也纷纷鼓掌叫好

    在此起彼伏的赞美声中,唐瑟瑟匆忙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她这辈子,都没像此时此刻一般无所适从手足无措过,汹涌袭来的情绪太过复杂,她只看到师兄缓缓走到台下,看到他唇角的微笑和迎着她张开的臂膀,她毫不犹豫起身地奔向唐初平,投身进他的怀抱中

    “你做到了,瑟瑟,你做得很好”,唐初平轻轻安慰她,声音一如既往,带着令唐瑟瑟安心的宽忍平和,他表情里的疼惜那样明显,“穆掌柜说的都是对的,你在我眼中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遇到你和穆姑娘,是天降大幸,命神垂怜”,唐瑟瑟环住他泣不成声

    时曈曈一楼大堂查缺补漏地晃悠着,视察有没有什么岔子出现

    某桌被她询问到的食客忽然使人拦住她,桌上是一对夫妻,两人虽然穿着常服,却难掩雍容典雅,其中那位温婉大气的妇人笑着赠言,“穆姑娘的人品和厨艺一样,十分贵重”

    “夫人过誉了”,时曈曈揣摩着眼前这位明显是官夫人,旁边的官老爷听了自家夫人的话也只是深情宠溺地瞧着对方,然后彬彬有礼地朝她笑笑,显然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妇人将请求落落道来,“我家老爷三日后想为我举办生日宴,宴请一些同僚以及他们的家眷,他们这帮子人喜欢清静,不知道穆掌柜这里二楼的包厢可还有空位?”

    “有的”,时曈曈点头,其实预定看好包厢的人今日还蛮多的,幸而日期错开了互不冲突

    “那便麻烦穆掌柜了”,两人说罢起身,带着婢女随侍离开

    “那是当朝宰相”,虞可久的声音忽然传入耳畔,其实穆羲刚刚在高台上讲的那番话,或多或少触犯了他身为酒楼管理者的权益,但是他并不在乎,既然选择相信一个人,他就会全权放任她着手,更何况穆羲没有错,按他的秉性,莫说插手横加阻拦,他反而会认可支持

    好家伙,连一品大员也来她的酒楼吃饭了,时曈曈收回看二人远去的目光,转头看向虞可久,不过那又如何,她这酒楼里还有皇亲国戚光顾,“虞行头和五公主吃好了?”

    秋怜袖抢先答道,“穆姑娘,我们吃完了正要回去呢,我还是想叫你小羲,你也唤我沛涵好不好?”,“谨遵公主吩咐”,时曈曈无可奈何地应承道

    “好欸!对了,小羲,你做的糕点也很好吃,尤其是那个蛋黄酥,我吃了整整三盘!真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宫,没有你楼里的吃食,我可怎么活啊”,秋怜袖小声哀嚎

    她泫然欲泣要哭不哭的表情逗笑了时曈曈,“这,恐怕不妥,沛涵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可以赊账吗?我偷溜出来每次都不容易,身上没有银子的”,秋怜袖整个人可怜兮兮地拜托道

    “这个问题,沛涵,你得问你舅舅了,他可是我们酒楼的投资人,大股东”,时曈曈祸水东引,不给虞可久看热闹的便宜

    “好啊”,秋怜袖马上反应过来跳脚道,“舅舅你居然瞒着我!”

    虞可久用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强词夺理道,“是你自己蠢,没问我啊”,说完疾步走出去扬手挥了挥时曈曈给他的设计图,“穆掌柜交代的任务在下必定放在心上,尽快落实!”

    “小羲,他欺负我”,秋怜袖揉着头抱怨,看虞可久走远,跺跺脚提裙追上去,“舅舅!”

    时曈曈在他们追逐的背后大笑起来,这楚国的外戚一脉真是藏龙卧虎,能养出这么多活宝来,厉害厉害

    “穆掌柜”,一个腰间佩刀,身着青绿色锦绣服的侍卫突然呵住她,“我们总捕头有请”

    时曈曈恍然,六扇门的人啊,看来是之前和羽珍阁打得那一架阵仗闹得太大,惹来上头派人盘问了,这里毕竟是楚国国都,看来行事还是得收敛些,她暗忖着答道,“稍候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