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钟燕静静地看着紫的侧脸，他始终保持着轻松，仿佛故事与他无关，就好像他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那份麻木完全将真实的他暴露在白钟燕面前。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我结合父母灵魂中的记忆依据一些资料和勘察，知晓了这一切。”紫微笑着看向白钟燕。

    “黑夜雨……”

    “不用这样称呼我，黑夜雨已经死了，就像黑将，紫梦泽，紫凌云，梦想家等等，他们不过只是我流浪时用的身份罢了。”紫闭上眼睛，缓缓出了一口气，“现在，我就是紫，不是任何人。”

    “流浪？”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在哪里都是流浪。”紫摸出一盒烟，思索了一下，还是将它放了回去，“其实我告诉你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我想，再让你做一次选择。选项一，跟着我一起流浪，和我的朋友们一起。选项二，继续你普通人的一生，我会帮助你欺骗命运，但你也得遵守这里的规则，不可以在任何普通人面前使用能力，如何？”

    白钟燕沉默地低下了头，良久，低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危险啊，你能想象和南宫邺那样的疯子决斗吗？那可是一点失误就万劫不复的场面。”紫笑了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选一。”

    “嗯？”紫虽说有了预感，但没想到白钟燕这么干脆，“你不怕死吗？”

    “怕，所以我更想选一，只要这样，才有可能带着老妈活下去。”

    “原来如此，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紫将食指放在上嘴唇，微微摩擦，“很多时候，活着比死痛苦。”

    “不用了，我就选一。”白钟燕依旧低着头，耳朵红得像火烧的红碳。

    紫有些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凑到她耳朵旁边低语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白钟燕有些哽咽地说：“因为我想活着……”

    “……”紫揉了揉白钟燕的脑袋，然后双手合十搭在下巴上，“我知道了，等吃完午饭我可以带你去我以后寄居的地方看看，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有空和你的母亲告个别吧。”

    白钟燕点了点头，抹了下眼泪。

    “那个学校，已经不复存在了。”紫靠在沙发上，看准时机来了一句。

    “不在了？”白钟燕错愕地抬起头。

    “嗯，已经易主了，那个校长和她的女儿还在拘留等待法院判决，现在学校是公立的了。”

    “所以……你其实都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梦到那个画面？我可不是吃白饭的。”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我把监控上拍的照片摔在他的脸上，一脚把他踹倒，另一脚踩在他头旁边，然后弯腰低声说：‘鄙人姓紫。’他就全招了，最后被我带去自首。”

    白钟燕呆呆地看着对方邪笑着的脸。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和你的过去说再见吧。”紫拿起了安卡项链，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之所以不说，只是让你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跟着我。从你知道戒律如何使用的时候，就没有重回普通人生活的可能了。顺便一提，那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朋友和你的母亲。”

    “谢谢你……”白钟燕埋着头低声说，眼泪啪嗒啪嗒的低下，最后她趴在紫的腿上像孩子一样哭泣。

    紫则看向天花板，一只手安抚着白钟燕，心中在想：这个身份，就做流浪街头的天使好了。

    很快，白钟燕情绪稳定了下来，猛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出来，擦了下微红的眼睛，问：“那么，帮主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呢？”

    “帮主？我又不是丐帮老大……唔，到时候再说吧。”

    “那我们总有一个大目标吧，不然就是单纯的乞丐互助协会吗？”

    “你是不是对流浪有什么……好吧，确实算乞丐。我们没有目的，或者说完成互相的目的就是我们的目标。比如说我的目的是复仇，是解决掉南宫邺，那么其他人就可以提供情报或帮助，某种意义上，就是互助协会。”

    “原来如此，那南宫邺还能没有死吗？”

    “你没有听出来祂的能力吗？”

    “我还真不知道，感觉听得云里雾里的。”白钟燕摇了摇头。

    “很简单，祂可以改变历史。那应该记得原罪的尊名是什么吧。”

    “记得，罪与罚的掌权人，命运的过去，一切灾厄的起源。”

    “嗯，命运的过去是祂的权柄之一，祂可以改变历史，重现历史，可以把人带入历史之中。这个能力本身有局限性，如果不熟悉这段历史，那么就无法知道历史的重点，从而利用能力。虽然历史的潮流不会改变，但如果有些关键节点出了问题，时代就有可能滞留数十年，这对普通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半生。不过我们完成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算的上历史，所以拖得越久，与祂的战斗就越难结束。”

    白钟燕思索了一下，感到不寒而栗。

    “好可怕……”

    “确实，毕竟这是一个防不了的能力。如果不是母亲把祂送到了历史的星空，否则我也无法再次在这里与你说话。”

    “那么……你之前的意思是，祂又回来了？”

    “是的，根据杜鹃给我的资料来看，大概在我重新苏醒的五年前，有人发现了南宫邺的踪迹。祂在历史中徘徊了三千年，回到了这里。”

    “那……那岂不是你现在随时有消失的风险？”

    “怎么会呢，黑将的历史和我紫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修改历史也有代价，毕竟世界不会任由别人去改变，而且现在能掌握命运的也不止祂一个。”

    “你的意思是……还有命运的现在，未来？”

    “是的，所以你也不必惊慌，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人屈指可数。”

    “那你之前还……”

    紫毫不掩饰地大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死了吧？哈哈哈……”

    “那你说我的仁慈死了什么的。”

    “对呀，意思是我要认真对待那些家伙了，一点简单的修辞手法而已。”

    “……真想像不出来你活了三千多年。”

    紫听后笑而不语，打了一个响指，一团毛线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一边快速地拆开，一边像是不经意地提到：“你的母亲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她从来没有和你提及。就像刚才，她已经听了我们谈话有十多分钟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放下一切负担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做出疑问的动作，看来她把你保护得很好，只是作为普通人多少会力不从心，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对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地球在哪里吗？”紫忽然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

    “我以为你没有主动说，说明这不是我该知道的。”

    “很聪明嘛，我可以透露你一点消息。那里和我们这个星球十分像。”

    紫抬起手，用毛线编织成的铁塔出现在白钟燕的眼前。白钟燕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仅仅几句话的时间，一个铁塔就被他编好了？

    紫忽然大声说道：“小妹，饭好了嘛，都快一个多小时了！”

    “欸，来喽哇。”白鸽端着菜走了出来，就好像她刚刚烧好一样。

    饭局异常平静，白钟燕和白鸽没怎么说话，她们揣着心事没有说出。紫虽说第一个要吃饭，但没有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地喝茶。

    很快，饭吃完了，白钟燕犹豫地开口，白鸽良久选择接受。

    她就这样离开了家，离开曾经的生活，踏上了不知未来的路。

    她看了眼家，那是她未来最魂牵梦绕的地方，也是她最后的防线。

    “该走了，终有一天，你有选择回来的机会的。”紫拍了拍白钟燕的肩头。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开始流浪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