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我做个人？”

    “做个人不好吗？”

    “嗯，挺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

    “你是为报恩，天地及诸神，都会原谅你的。”

    “是吗？”

    “是。”

    “太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恩人的孙女，我的名字叫严芳。”

    山羊狗在一边听傻了，流着口水问：“我也想报恩，给我找一个恩人呗。”

    秦宇踢了躲在自己身下的山羊狗一脚，不屑地道：“心不诚，你收获不了恩，只能面对漠然和仇恨。”

    山羊狗呆思。

    秦宇又道：“拥有报恩之心，且恩人的孙女恰好不想要这副皮囊，这种恰好，亿万人中无一。”

    山羊狗极为沮丧。

    打发了山羊狗，秦宇看了看正收拾屋间，勤快的黄姑娘，张了张嘴，没出声，他又想吃牛汤红辣粉丝了。此时心里既谗又恶心，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想到把屋子收拾的窗明桌净的姑娘又愁容满面地飘到秦宇面前。

    秦宇觉得女人真麻烦，既烦人，又可怕。可怕是从老妈桃夭夭身上总结出的血的教训，烦人当然是从黄姑娘身上做的总结。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爸要娶老妈。

    想不明白啊，真想不明白。

    山羊狗在一边思考狗生。

    秦宇在一边思考人生。

    黄姑娘这边紧跟秦宇，秦宇左闪，姑娘左跟，他右闪，她右跟。

    秦宇无奈，只好抽搐着脸问：“你又怎么了？”

    “你说，恩人要是知道，我占了他孙女的身体，他会不会被气死，如果不被气死，会不会打死我。”

    “会，嗯！？！不会，这是个问题。”秦宇心中的烦恼又多了一层。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还是有办法的，你求我啊！别总跟着秦小子，我是他的老师！”山羊狗思考狗生后，大声道。

    秦宇乐了，对黄姑娘道：“山羊狗确实是我的老师，见多识广，你问他。”

    黄姑娘瞥了一眼九十度角仰望屋顶苫草的傲骄山羊狗，冷不丁地扔出了一句：“狗不是人啊！”

    我了去，一万点暴击，径直砸在山羊狗头上。山羊狗当即就被打击到自闭。

    秦宇哈哈大笑，笑后严肃地对黄姑娘道：“山羊狗是神，不小看他哟，他真有办法。”

    “那是在你的眼中，在我的眼中，他就是一条狗。”

    傲骄中的山羊狗，又被激活，他跳上桌子，大声道：“你个傻女，你有一万理由，让自己装成失忆，从古到今，那么多的小说，都这么写的。”

    “完全失忆，我应该不认识我恩人啊！事实上，我认识恩人，我不会装啊！”

    “那就装部分失忆，说自己受到重大打击，只记得爷爷等重要之事，不就得了。”

    “爷孙俩一直相依为命，彼此知根知底，万一爷爷怀疑呢？”

    山羊狗气到不行，气极而问黄姑娘：“熊婆婆是怎么死的？”

    黄姑娘迷茫地看向秦宇，秦宇叹了一口中气道：“你的智商是个问题，是有露马脚的可能，不过，咱躲得起，实在不行，远离你恩人不就行了吗？”

    说完秦宇惊觉，原来离家，是所有孩子的宿命。

    不是孩子的山羊狗，没家后，也在流浪。

    何以解忧，唯有远走啊！

    山羊狗问完这个作死的问题后，突然心平气和，不喜也不悲，一脸俯视众生的佛祖笑。

    黄姑娘竟然认同一人一狗的看法，想留一封信给爷爷，马上跟着秦宇和山羊狗离家出走。

    秦宇当即傻眼，自己这么像流浪妖收容所吗。他不情愿的问：“你恩人，不，你爷爷识字吗？”

    “不识字。”

    “那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我和狗还有急事，马上就走。”

    “不行，你走，我就跟着你，别人问，我就说，你是拐子。”

    秦宇看向山羊狗，向他求助，山羊狗这一段时间，倍受智弱女妖的打击。秦宇净在一边捡乐。他不想理秦宇。秦宇伸出一根手指，山羊狗犹豫一下，没动嘴。秦宇又伸出两根指头。

    山羊狗立马就道：“让黄姑娘参加今年的高考，考上大学，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家了”

    秦宇眼前一亮，掏出两枚黄豆大小的玉沙棘果，扔给山羊狗，山羊狗不满地直翻白眼，刚想抱怨果小。没想到，黄姑娘快如一道黄色闪电抢去一枚，没等秦宇和山羊狗喊停，仙果已经进她肚里。

    山羊狗追咬黄姑娘，黄姑娘围着秦宇边躲，边求饶边向秦宇道：“哥，我这神魂不稳，正缺这种大地属性的仙果，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反正我是你的人，打骂随你。”

    一句话，黄姑娘赖上秦宇了。

    秦宇只好又掏一枚，给山羊狗说：“你来负责培训黄姑娘。”

    山羊狗点头自信道：“风从何处来，我就能从何处获得消息。我得到消息，一九七八年的高考会继续。”

    黄姑娘不知从处背来两大筐粉丝，她说明天，给两位做真正的牛肉红辣粉丝汤。秦宇和山羊狗听到后，彼此面面相觑，且心有余悸。

    山羊狗铺导黄姑娘参加高考，这让外人知道，信这说话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精神病。但山羊狗就是能。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建一处住的地方。

    二人一狗一个月就建起一间草屋。

    当然他们只是搭建，根本就没有准备原材料，原材料都是黄姑娘夜晚从别处搬运来的。

    她说，要给自己建一处闺房。

    一个月后，黄姑娘的爷爷回来了。老汉全身灰土，穿着一身油亮的棉袄，满脸褶皱，佝偻着腰。他眉头不展，全身被愁绪笼罩。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孙女有什么改变。

    倒是惊喜家里有一座新房。

    对于秦宇的到来，他没有感到惊讶，这年头到处都是逃荒者。两人相见，秦宇毕竟是读书人，这年头，虽然斗文化人，但那多是自卑使然。老百姓心底对文化人那是相当尊重，老汉马上热情百倍，要不是孙女不够岁数，恨不得，马上让两人洞房。

    看到老汉，秦宇判断此人有七十多岁，可是当老汉伸出一双布满铁茧一样的手，强有力地握住秦的手时，秦宇知道自己判断错了，老汉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六十。

    在老汉举双手双脚赞同下，秦宇在这岗上小村住了下来。几天下来，爷俩就混熟了，老汉倒是不愁吃的，因为他心里有惯性，认为某种神奇的力量，会把食物送到他家门口。他相信，神奇仍会继续。

    他心中极愁的是村上谋划的掉脑袋的大事。那事老汉赞成，但人皆有私心，他现在想，如何把孙女支走，以避大祸。

    真是没想到，想睡觉就人送枕头，天上掉下如此大的馅饼。听说，自己孙女要参加高考，还遇到秦宇这位文化人。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感觉妙不可言。

    春去夏来，地发杀机，冬小麦就要成熟，回村的人越来越多，但天不降雨，眼看又是一个灾年，。老汉一家白天下地给麦田浇水。晚上秦宇还要带着山羊狗辅导黄姑娘功课，其实是山羊狗在辅导，秦宇偷偷从淮河往田里搬运水。

    四月国家发布了《一九七八年全国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复习大纲》，山羊狗口述，秦宇记录下来，给黄姑娘学习。秦宇把他老爸塞给他的小学到高中各科教材和一些资料，全都贡献了出来。

    黄姑娘也怕老汉发现自己不对劲，每天除去找食物、做饭、劳作就是学习，后来老汉干脆不上她上地干活，让她全力以赴，备战高考。

    秦宇就没那么幸运，他白天要干活，晚上要去辅导，好在只是做个样子，山羊狗作为一名老师还是蛮合格的。

    六月收麦忙，颗粒要归仓。

    那沉甸甸的麦穗，是农人血汗的结晶。种田的过程，不仅是大自然生机的孕酿过程，不仅是植物自身修炼过程，在某种程度是对人类自身的生机的损耗。这一切生机都藏在一粒粒粮食中。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秦宇每天劳作回来，满身的尘土和麦芒，他冲完凉，把食物倒进嘴里，支持到黄姑娘的闰房，倒头就睡，睡到午夜才回到老汉的房里。

    沉重又燥枯的生活，一天又一天，秦宇一点都没体会到山村生活田园牧哥式的惬意。农活太过沉重，老爸为什么还要再造桃源村呢。

    秦宇想不明白。

    高考报考，黄姑娘是本县考生最小的考生，她今年十五岁，大名叫严芳。此事一传出，哄动一时，说什么的都有，好在村民多是本家，且离别村太远，时间一久，就没人提起。

    7月20日，全国统一考试时间到，严芳与全国600多万来自不同行业的年轻人一起走进考场。

    语文答的很好，作文《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的2000多字的政论文缩写成600字，严芳完成度非常好，中心突出，逻辑缜密。

    数学答的更好，除初中的对数、指数、平面几何证明外，高中的解析几何、三角函数方程手拿把掐。

    历史得心应手，政治和地理的答案可以当成标准答案。

    总分５００分，严芳估出了４９０分，不仅把老汉和秦宇吓一跳，把山羊狗都吓了一跳。

    分数出来，严芳的分数没错，全省状元，轰动一时。

    老汉不相信，一直在问，真的吗？

    秦宇心想，妖就是妖，人根本没办法与妖比。

    山羊狗却想，这只妖真拼命。

    这村子，秦宇真是呆够了，呆够的原因，当然是天天劳作，农活太特么的累，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金秋降临，应该是天降杀机，万物凋零，秦宇就感觉得村民内心喷薄欲出的躁动。

    九月一号BJ大学录取通知书邮来。

    九月十号，老汉送严芳上学，秦宇和山羊狗也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