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香火
秦宇和老山羊越过一道坎,又一坡。
北风呼啸,落日余辉,照在身上,没有一点暖意。老山羊瑟瑟地问秦宇:“珍果,能给我一枚吗?”
“嗯?”
“你说话,算不算数,答应每周给我一枚珍果,给还是不给?”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遇强敌,你弃我而逃,提醒都没提醒我一句,约定废了,珍果没了。”
“刚才那群人要杀我,你不是也袖手观旁!”
“呵呵,我那是看你欺负人,你牛刀杀群鸡,我难道还要给你鼓掌欢呼不成。”
“你--”老山羊无语,也是,那群人弱得狠,不怪秦宇看热闹,老山羊想了想道:“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地球万古秘闻,我可教你,怎么样?”
“可!”
“真的。”老山羊乐地一蹦三个高,大喊,“击掌为誓!”
老山羊人立举蹄,秦宇伸出手掌,一人一羊正要相击。
“啊!你家的羊真牛,是怎么训练的,不如卖给我吧!”隐没的夕阳下,一个矮子的身影拉的长长的,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宇和老山羊定晴一看是周铁蛋。
周铁蛋气喘吁吁,追了上来,他喘了半天,缓过劲来,没说什么,围着老山羊看来看去,半天才道:“你家这头老山羊,比我家大花聪明,跟着你秦宇白瞎了,让给我如何?我家大花不仅是仙都县,还是方圆千里的明星,我带着它赶集表演,吃香的,喝辣的。”
“周兄弟,你追来有什么事?”
“一百元,我买下这头羊,它与我家大花一样聪明,会成为明星的,如何?”
秦宇摇了摇头道:“老山羊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权力卖他。”
老山羊点了点头,一双黄眼冷漠地看着作死尚不自知的周铁蛋。周铁蛋大喜,竟然对老山羊说:“跟我走!我给你种苜蓿吃,且每天有一个鸡蛋。”见老山羊不为所动,又道:“我给你找九九八十一个漂亮的母山羊,各品种都有,怎么样,动心了吧!跟我走吧!”
秦宇听得目瞪口呆,眼角抽动。还能这样子,挖墙角。
老山羊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他两次与秦宇眼见要重订新约,这些个不要脸的人,总在这关键地时候闯入,坏了羊爷的好事。
羊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定要此人屁股受罪,出血不止。
扬头就要开顶。
不过,还是算了。原因,就是那奇葩的诱惑,九九八十一只母山羊,让跃跃欲试的独角,竟然垂下,老山羊明显心动。
秦宇很诧异,他认为老山羊生气后,周铁蛋会很惨,结果却是这样子。九九八十一个母山羊真的这么好吗?母山羊有什么好的?他秦宇想不明白。
周铁蛋看到自己诱惑失败,又转向秦宇道:“我出五十元,不,一百元,你把老山羊让给我。不,你帮我成为老山羊的朋友。”
两人一羊之间的空气陡然间有些凝重。
看到秦宇坚决地摇头。
哼!几乎微不可察的哼声在两人耳畔响起,三者之间凝重的空气重新流动,两人心头皆一松。
周铁蛋不明白为什么空气变重?但他本能的不再提此事,他说起正事道:“我们村的村长太吝啬,真真不当长者,就给你那点土瓜。我把家中的地瓜煮完,装了一背筐,来追你,追了一天,这才追上你们,你们走的真快。”
秦宇和老山羊听后十分感动。
秦宇推却。
“秦宇,我们是兄弟的话,你就拿着,不许推辞。”说着把背筐放下。
周铁蛋放下背筐道:“我得回周村,说不定明天,还能在地里再刨出这么多的土豆和土瓜。”
秦宇一把拽住周铁蛋道:“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晚儿,你一个人赶夜路不安全。万一遇到猛兽,怎么办?”
周铁蛋脸色一变小声道:“猛兽,我倒是不怕,我就怕碰到鬼怪。好吧!我们找一个山洞歇一晚。”
秦宇看向老山羊,老山羊一扬头,傲骄的在前面带路,片刻就来到一处漆黑的洞口,山洞深不见底,两人一羊入洞两米,这里可避寒风,二人找些枯枝,两人一羊烤些红薯开吃。
秦宇对周铁蛋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们村的粮食也不宽裕,你还是背回去吧!”
周铁蛋恼道:“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么生分的话,在家千日好,出门寸步难,你一定要收下。再说,实在不够,我还可以去叔叔那蹭饭吃。”
秦宇点头说:“好!我收下。”
周铁蛋这才大喜,薅了些枯草,铺在火堆旁边,躺在草上入睡。
一夜无事,晨阳初升,周铁蛋醒来,看到自己和一人一羊偎在一起。
周铁蛋是冻醒的,看到酣眠的周宇和老山羊,那老山羊一身毛衣,不怕冻,可以理解。秦宇穿着一身单衣,还能酣睡,自语奇哉怪哉。
在干校时间长了,周铁蛋说话有些文绉绉的,拿腔拿调,爱装个文化人。边想边去拾了一些枯枝,点燃,热地瓜。秦宇和老山羊都醒来,吃了地瓜。
周铁蛋与秦宇、老山羊告别,又拿出五十元钱,给秦宇,秦宇坚决没要。
五十元,那可是一笔巨款。
秦宇只收下地瓜,拿出给吴汉一样的三个玉瓶,告诉他可以去挖老鼠洞,挖出的粮食,一滴兑水一盆洗过,就可以放心食用。
周铁蛋大喜,接过电筒大小的三个玉瓶,末了,还诱惑了老山羊一把,见老山羊不为所动,才悻悻地挥手与秦宇告别。
秦宇想起什么,大声问:“你家大花是山羊吗?”
周铁蛋身矮声高,回声道:“我家大花是条狗。”
秦宇大笑,老山羊气的真磨牙,要向前冲,秦宇叫住老山羊道:“我们击掌。”
一蹄一掌,这才碰到一起。
从此,秦宇开启了十万为什么的说话模式。
“黄帝练的什么功?”
“老子去往何处?”
“丁令威修得什么仙法?”
“耶稣如何能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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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羊马上后悔了,无数问题来袭,累啊!累的无精打采。
七天,走过一县又一县。
山峰甩在身后,山丘渐平,他们终于走出大山。
秦宇指着东方苍莽的大地问老山羊道:“我们到中原腹地了吗?”
“无知!看到南面的山脉吗?那横亘如龙的山脉,界分南北。我们一路向东北而行,才走出大山。”
秦宇回首道:“哦!我的家,桃源村就在这群山峻岭之间,我记住了脚下的路,不会忘记家在何处。”
“是吗?等你到中原腹地,你再吹牛吧!”
一路东来,人烟渐盛,村镇相望,物产富集。一人一羊确定他们已经走出大山。
但那些建筑大多被破败,尤其是古建筑皆是断壁残垣。
这一晚,他们来到一处破旧的野庙内。户椽坍塌,门窗不见,神像破碎一地,只有四堵石墙可用来挡风。
对于一人一羊来说,了胜于无。一人一羊都是大能,不惧风寒,遂住下。
夜晚来临,拾柴点火,秦宇拿出最后两个地瓜,重新烤好,掰开,地瓜瓤金黄糯软,空气中弥散着香甜芳馥的气味。
秦宇和老山羊越来越喜欢这人世间的烟火。
真好看,真好闻,一方水土养一方生灵。虽然食物中的生机不多,但就是觉得好吃。
老山羊吃时紧了紧鼻子,好像嗅到什么不一样的气味。自语道:“有古怪!”
秦宇问:“怎么了?”
老山羊巡视一周讶然道:“这破庙竟然有香火!”
“什么是香火?”
“香火就是地球上人祭祀神的香和烛火。”
“用香和烛火来祭祀神,人类也太吝啬了吧?我看过的祭祀,多是血祭,要么祭生灵本身,要么也是各种珍禽神兽什么的。”
说完还在老山羊身上巡视一圈。
“你懂什么,你说的是有形之祭。地球上,人类的能力日益强大。许多的事,已经不需要神来相助,有形之祭渐渐衰落。后来神也发现,想要壮大自己,最需要不是那血食,而是智慧生命的精神和信仰,这种无形的供奉方式就是香火。”
秦宇想了想道:“其实这种剥夺才最可怕的,人不知,鬼不觉。一是无形,二是掩盖在时间长河之中,在不知不觉中削夺了某族类的气命和生机!”
老山羊不自然地道:“你说的太过了,祭祀祖先,不忘旧事,难道也是在削夺这一族群的气运和生机。”
“嘁!祭祖,聚神,难道不是削夺弱小个体的气运和生机,以成其大。只不过,不能完全叫削夺,应该叫集中或汇集,让某祖、某人,某神更强大,当灾难来临时,能为族中弱小者遮风挡雨。”
老山羊听后不悦。
秦宇看到后,不解地问:“你是兽,又不是那些寄生虫一样的神,你生的哪门子气!”
老山羊满眼的尴尬,马上闭上双眼,不相看见秦宇。
秦宇没觉察到,他在察看破庙里的香火。真寒碜,墙角处有几个燃剩下的并排木棍。秦宇又有问题了,他问老山羊:“这庙里祭祀的是什么神?”
“淫祀,野神!”
“野神?”
“没有得到神格,换句话,就是没有公信力的神。”
“这里的野神是什么底子?”
“老鼠精!”
“不是吧!老鼠精也有人信?地球上的神不是助人的吗?老鼠是害人的啊!”
“憨怂,雷神对人类有何帮助,供奉他,还不是想让雷神不要劈自己。老鼠偷粮,害人,供奉他,当然希望老鼠别偷这里的粮,别害这方人。”
“我了去,那这香火岂不是成了税收或者是贿赂。”
老山羊睁开眼,看着秦宇,就像看一只二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