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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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是妖

    桃夭夭看到秦峰人端着盆子进院来。

    坐在院中平石上的她,面露微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站起身来,像一朵怒放的映山红。

    秦峰呆立在院子口,脑海仿佛被桃夭夭的美丽击穿。他心中所想是,拿什么来形容你呢,美丽的姑娘?他想起自己背过一首古诗:

    山花无数笑春风,临水精视迥不同。唤作映山风味短,看来恰惟映溪红。

    秦峰高大的身形堵在院门前,端着木盆,像一扇破烂的门,伫立在晚霞中。

    “进来啊!”

    “啊!”

    “堵着门干什么,进来啊。”

    “看你啊!”秦峰脱口就道。

    桃夭夭被霞光染红的脸,仿佛又抹上一层胭脂,美丽不可方物。

    听到秦峰如此直接的话,且目光灼灼,桃夭夭脸红如夕阳。她走过来,拉着如呆鹅一般的秦峰进院来。

    秦峰这才醒过来,低下头,一步蹭一步,一步挪一步的往院里走。

    他心里想的是,慢点,再慢点。因为桃夭夭的手牵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身心像被温润包裹,如躺在小船上,小船仿佛在月明的大海里。而醒来的秦峰看到的不是桃夭夭的手,面是满船的星辉。

    唉!秦峰心里一声长叹,路还是走完了,玉手离开了。

    秦峰放下木盆,贪婪地看着桃夭夭,看不够。他试探地问:“能不去吗?”

    “不行的,鱼女会来找。”

    两人沉默无语,桃夭夭抬起头,又笑了,对着呆瓜一样的秦峰道:“我会回来的,你会等我吗?”

    这会儿,秦峰不呆了,对着桃夭夭猛点头。

    桃夭夭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洒满整个院落,引来黄鹂一只只。

    猛地笑声收起来,桃夭夭抬头忐忑地看着秦峰道:“我是妖。”

    “你是人。”

    “我真是妖。”

    “那我也是妖。”

    桃夭夭用手指在秦峰的胸前,点了点,道:“算你了。我饿了。”

    担忧的秦峰听到后,全身的活力瞬间绽放,忙了起来。

    半小时后,四条烤好的龙须鱼就端了上来。

    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桃夭夭指着这四个石板,对秦峰道:“这个是我的,这个是我的,这个是我的,这个还是我的。”

    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秦峰。

    秦峰整个人就像山边的太阳一样温暖,也认真地点头。

    桃夭夭又笑了,慢慢地笑容收起,用夹子拿开石板,开吃,吃着,吃着,眼泪吧嗒,吧嗒地不断往下落

    那晶莹的眼珠把石头上的烤鱼都淋湿。

    秦峰手足无措,继而痛恨自己,如果自己强大一些,再强一些,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替桃夭夭上战场。可惜他只是凡人一枚,鱼女眼中的一只蚍蜉,可笑的蚍蜉。鱼女没有一指头碾死他,是因为桃源村。

    桃夭夭边落泪,边吃,把一盘烤鱼全吃完。

    抹了抹眼泪道:“你真好!长这么大,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吃过那么多的美食,遇到过那么多人,碰到过那么多妖。你最好,你做的饭最好吃。可惜相见不久就要分开,你真会等我吗?”

    “我会!如果不,我---”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可我是妖,就算我回来,我们真能在一起吗?”平时自信满满的桃夭夭这时,有些患得患失。

    “我也是妖。虽然我不自知,你也看到,我的不同,那龙影就因我而起。”秦峰坚定的道。

    桃夭夭点了点,扑到秦峰怀里。

    香玉满怀,嗡!秦峰的大脑宕机了。

    他人如石化,不知所措。虽然他的父亲秦仁无数次教育他,对待女人要嘴甜、脸厚、手快。

    但这一刻秦峰全然忘记这些教导,他的双手,在空中悬停,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如果放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心里五味杂陈,真心的茫然,又真心的甜。

    他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祈祷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如果需要什么去交换,哪怕用他的后半生去换,他都心甘情愿。为什么不是一生呢?一是没有,二是,他还想与夭夭共渡余生。

    可惜他没这样的神通,让时间驻足不前。

    桃夭夭很是留恋秦峰宽广的胸怀,小脸蹭了又蹭,才撅着嘴,不舍的离开秦峰的怀抱。

    抬起头看着秦峰的眼睛又一次试探道:“我真是妖,你不怕吗?”

    “不怕。”

    “嗯,那你,快吃,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不吃?你不是说,这个是你的,那个都是你的吗?”

    “对呀!都是我的,可你没得吃了,来,求求我,我施舍一些给你。”

    “你都吃吧!我再去捉几条鱼来烤。”

    “我去吧!”桃夭夭抢着道,“我捉的又快,又多。”说完两人都停了下来,气氛又有些深,有些沉,风好像停了下来,空气不流动了。

    秦峰勉强地笑道:“我们的时间有的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一起去吧!”

    本来有些沉重的氛围没了,两人手牵着手,在微弱的暮光中沿桃溪向下游行去。

    “这有鱼,这有鱼。”桃夭夭欢快地指点,桃溪河水,流水潺潺,水波起伏,暮光跃动。天黑了,秦峰想,真亏得,自己带夭夭来,不然,真不一定能捉到鱼。

    秦峰说:“下游的不远处,水极深,那里的鱼大,我们去那里。”

    “好哇!好哇!我要挑最大的捉,让鱼女心疼,哼,得罪我,忤悔吧。”桃夭夭更加高兴地道。

    桃夭夭又咬牙道:“我走之后,你必须天天吃龙须鱼,顿顿吃龙须鱼,一定要把桃溪中鱼女的子孙都吃光。”

    说完桃夭夭开怀大笑。

    秦峰悄悄的抹了一把汗。

    两人行到水深处,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阻碍不了桃夭夭。

    “你夜能视物?”秦峰问桃夭夭。

    桃夭夭不解的道:“当然,这与黑夜有什么关系,哦,是有关系。万物有灵,灵皆有光,夜晚反而能让灵光更加明亮,不像白昼,灵光被日光所遮,不易发现。”

    “啊!哪岂不是,夜晚灵物都顶着一个电类泡,在夜间行走。”

    “嘻!你还知道电灯泡!”

    秦峰一撇嘴,心里话,自己怎么说也是穿过了大半个中原,夜晚中的大城市,自己也走过好几个,怎么会不知道电灯泡。

    秦峰好奇的问:“按你那么说,物灵则光,灵物岂不危险了。在这暗夜森林之中,弱肉强食,灵物岂不会随时有倾覆之危。”

    “傻了吧!那些有智慧的生灵,除了人类,皆有自遮的自觉。只有人类不自知,除非得道,不然根本就不知如何自晦。”

    “所以人类中,才有望气士,而其它智慧生灵中没有,是这样吗。”

    桃夭夭点了点头。

    秦峰又一惊道:“那些生机旺盛的人类岂不危险了,会不会被妖魔鬼怪盯上。”

    “你才知道啊!不过,你不要担心,现在这个世道,人道大昌,过去,可能还有什么人,被妖魔鬼怪盯上,现在大概率不敢靠近人群,人类现在太过强大。”

    “是吗?这么好!”

    “好什么,来接鱼。”桃夭夭边说,边捉鱼。一会儿功夫,又捉了四条大鱼。这会儿,秦峰眼睛也适应了黑暗。桃夭夭把鱼打晕,用柳条穿腮而过,递给秦峰。

    秦峰拎鱼,桃夭夭采着了好多花草,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蹦蹦跳跳地跟在秦宇身后往家走。